“听说陛下此次身体每况愈下,与此前流放在下之时截然不同颓败模样,是拜大阴阳师晴明所赐?”芦屋道满似是没有感觉到周围气氛有什么不对劲,依旧拉着源赖光继续“探讨”陈年旧事。
“芦屋道满。”源赖光虽不喜安倍晴明,却更厌烦芦屋道满,他冷眼看着身旁并行之人,“以往政治上你与他敌对的事情,就没必要在我面前搬弄。亦或者说……”
源赖光:“你故意重提旧事,是在‘警告’我?”
缘一扮演的鬼切在源赖光说到“警告”一词时,手已经放在刀柄上,并将刀柄推出一指,处于随时拔刀状态。
“赖光大人是位聪明人,在下相信你能明白的。”芦屋道满刚说完,就见源赖光停在原地不愿与自己继续前行,他也只是回以意味深长一笑,什么都没有说,便自己先走了。
“我……在下……”缘一开口发现自称出错,立刻改口道:“从他身上闻到了所追之鬼的气息。”
“呀咧呀咧。”闻言,晴明微微抬头,“如果这样的话,赖光大人此前所言的‘神秘女人’,很大几率是‘鬼’咯?”
“我什么时候说过‘神秘女人’?”源赖光被安倍晴明的恶心用词刺激到了,偏偏还要维持源氏家主的脸面,不得在外面露出奇怪的表情。
源赖光:“我分明说的是‘女人’。没有用过任何形容词,你不要乱加词汇。”
“呀咧呀咧,‘主人’当时所言话语隐藏之意明明就是‘神秘女人’。”晴明不仅继续用刚才的形容词恶心源赖光,甚至还用特别怪异的腔调称呼他。
源赖光瞬间绷紧了面部表情。
两仪薰有点看不下去了,她伸手去拽晴明的衣袖,不解:“芦屋道满是怎么回事?”
在看到芦屋道满的时候,两仪薰分不清楚自己内心生出的怪异情绪是受到晴明的影响,还是……其它别的原因。她一瞬间觉得对方有点眼熟——是那种,前生在现世里见过这个人的“眼熟”。
“薰……想知道什么?”晴明一听到芦屋道满的名字就不舒服,可提问之人是自己的御灵,他硬是压下不适,语气温和地回应两仪薰。
两仪薰:“我……”没有看到他身上的生命线。
话到嘴边,两仪薰忽然感觉到头皮发麻的危险,她四肢瞬间变得冰冷,唇边话语像是被禁了言,怎么都发不出音节。
“薰?”对于薰的奇怪变化,晴明似是有所察觉,他抬手拍了一下两仪薰的后背,灵力通过手心与后背衣物接触为媒介,传输给两仪薰。
晴明温和的灵力驱散了刚才莫名其妙的绝对力量桎梏。
两仪薰怔怔地看着地面,喃喃自语:“他是谁……”
“啊?你是说刚才那个家伙?”对芦屋道满,晴明连“阴阳师”都懒得称呼,“不从属于任何派别的阴阳师。能力很强,甚至在我们之上……”
即便是晴明,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能力。
安倍晴明:“虽然我曾经打败过他,让陛下将他流放。但我……也从未弄明白他的想法。”
“你要是弄得懂他的想法,恐怕我们现在就无法再站在一起聊天。”源赖光垂眸看着晴明,“那是个脑子里只有摧毁一切的疯子。”
“哈哈,‘主人’对他评价还和几年前一样。”晴明短暂笑完,面具之下的神色满是严肃,“难怪源氏旁系这代能这么快速度就威胁到你……”
这个话题实在是过于沉重,即便是再听到晴明称呼自己为“主人”,源赖光也没有像一开始那般生出厌恶情绪,他“嗯”了一声,沉默地继续往前走。
缘一全程都很安静,他不懂阴阳道的事情,虽对“芦屋道满”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因一时想不起为何“耳熟”,未发一言。
“赖光大人。”
源赖光走过回廊,来到宴会主厅,稍微有些权重的源氏旁系才出现为其引路。
两仪薰和晴明跟在源赖光身后,一路往前走,期间落在他们身上的不善打量视线非常多。
“忍耐。”晴明忽然轻松开口。
两仪薰“嗯”了一声,微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源赖光坐在主位置上,下方除却他颇为眼熟的源氏旁系,还有一些近日与源氏旁系交好的贵族。
“呵。”源赖光嘲讽一笑,腰间佩刀轻微地震了一下。
两仪薰站在源赖光的左侧,看着他嘴角浮起的嘲讽笑意很快又被其敛下时,心里情绪有些复杂——不论是两仪家主,亦或是源氏家主,都不容易啊。
“真可惜,这么热闹的场面居然没有晴明在。”芦屋道满就坐在源赖光的下座,与对面源氏旁系这代话事人面对面。
在源赖光落座后,他又开始感叹起安倍晴明。如果不熟知他的人听见,恐怕还以为他与安倍晴明关系很好。
芦屋道满:“要是他还在的话,在下……啊,这会应该自称‘贫道’。贫道这次,一定会猜‘对’箱子里所装之物。”
就站在芦屋道满面前的安倍晴明:“……”
当初芦屋道满还在京都时,与安倍晴明比试过猜箱子所装之物。其实那会芦屋道满给出的答案是正确的,只是晴明“使坏”——将箱子内的东西变成自己所说之物,赢了芦屋道满。
源赖光当然明白芦屋道满为何执着这件事,“阴阳师之间比试,若和普通人一样规规矩矩……就没趣味了。”
“赖光大人说得对。”芦屋道满笑得非常无害,“今晚在座的有名阴阳师那么多,如若我们宴席模式也和普通人一样,岂不是很无趣?”
源赖光唇边浮起笑意,“所以——你有什么‘好’建议?”
源赖光深知今晚宴席不善,刚才那番明显要踏入陷阱的话语,当然是他故意说的。而芦屋道满……
他又是个对自己能力非常自信的人,哪怕清楚源赖光这番话语似有所指其已经看破自己计划,他也不会临时退缩。
只要按照原计划顺利支开鬼切……
芦屋道满视线从“鬼切”身上一扫而过,再看向对面的源氏旁系,“听闻贵府有位女性阴阳师近期很受陛下赏识,为何今晚不见佳人的身影?”
“是在说我吗?”鬼舞辻无惨身穿巫女服饰,面无表情地从宴客大厅一侧出现在源氏旁系话事人身后,他视线落在芦屋道满时,眼神似是有杀意流动。
缘一瞬间捏紧了身侧佩刀。
源赖光留意到继国缘一的动作,不动神色继续将视线落在来人身上。
对方的皮囊很是漂亮,对芦屋道满和源氏旁系其余人流露出来的厌恶情绪又恰到好处,应该是为了消除自己警戒心而做的精心准备。
呵——原来是「恶鬼」。
“啊……郁子。不得无礼!晚来这么久,还不快点给家主大人行礼赔罪!”旁系话事人紧张地看向身后,他脸上表情比起严厉,更像是惊恐。
两仪薰默默地端详着旁系话事人,又看向“郁子”。与其被称呼为女性的外表截然不同,两仪薰看到的是一张男人的脸。
她眉头微促,有点搞不明白为何芦屋道满与旁系话事人都要将一个男人称呼为“女人”?并且……旁系话事人对她的态度,一点都不像上位对待下位。
哪有会惧怕下位阴阳师的上位者?
他们的这些表现,都像是在“光明正大”告诉他们——这个名为“郁子”、假扮女人的男人就是缘一要找的恶鬼。
“行礼赔罪就不必了。”源赖光视线从“郁子”身上挪开,“郁子小姐若是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自己。”
“身体不舒服……”听到这么一番话,鬼舞辻无惨差点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对上芦屋道满的视线,硬是强忍了下来,冷声道:“妾身并未身体不适。”
“如若不是身体不适,为何脸色这么苍白?”
源赖光会这般精准话语攻击鬼舞辻无惨是芦屋道满没有料到的,他印象中的源赖光对待女性可是非常疏离有礼……
“赖光大人此前都在白天入宫,黄昏之前离去,本家又鲜少有女侍,自然少见夜间时贵女们的样子。”芦屋道满这句话说得非常有意思,连褒带贬的让人非常想拔刀。
芦屋道满:“女人在夜里时分都会显得白到发光,并非是脸色苍白,身体不适的征兆。”
“原来如此……我刚才失言了。”话是这么说,源赖光却没有向“郁子”道歉的意思,他看着芦屋道满,漫不经心继续道:“我确实是不能与活在女人堆中的你相比。”
芦屋道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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