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底的冷光犹如实质,“当然,不会。”
听到她的回话,苏霖眨了眨眼就放下了一半的心,想想空降姐姐的过往操作,那可是真的打得对方没有脸、这辈子可能都不想见人的那种,行为举止可比自己要嚣张、粗暴多了,就属于那种“不合才不跟你瞎逼逼,直接就是干”的人。
毕竟他还被限制在苏总统的名下,行事看起来是有点嚣张跋扈的,实际上苏霖的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所有的一切都能控制在小孩子的打闹范围,绝不会让事情失控闹大到让大人解决的层次。但苏弥却是真的无所畏惧,看起来就有种扫平一切碍眼事物的感觉。
苏霖表示自己可耻的心动了,对这种能一往无前的力量感。
就在这时,话筒的声音突然在四周响起,苏父带着微微电流的声音传来,清晰、温和、磁性,很符合他树立的最具亲和力的总统形象。
总统办公室的某个小秘书,也逆着人群匆匆忙忙的跑到了苏弥两人的身前,礼貌的请她们前往展馆中心的演讲台处。
那里是一片空地,挑高的天花板做的是星空顶,周围的承重柱也遍布在四周,尽量不影响站在中间的人的视线。
因为遮挡物稀少的原因,站在那边转身转一圈,大概就可以把周围挂着的画作,都远远的模糊看上一遍。
苏弥她们走到预留好的位置时,苏父的演讲早就已经开始了。
他垂眸极快的瞥了她们站着的方向一眼,就站在台子上继续投入的背着演讲稿,底下的衣香鬓影的宾客们,也都拿着杯酒站在下方含泪听着,仿佛真是什么感人肺腑的场面一般。
苏弥两人被带到的地方离台子很近,微微抬头就能看到苏父坚毅成熟的大半张脸,视力更好些的可能还能看清他眼角的细纹。
耳边听到的都是感情充沛的语句,苏弥却双手抱臂、下颔微昂的望着台上的人,眼神里不自觉的带出了些审视的意味,“如果他真的有心,在母亲被那些女人折腾的时候,他怎么会什么都不做。母亲怕给他惹麻烦,怕让他出手就是对别的参赛者不公平。却忘了在那些女人做小动作的时候,比赛早就没公平可言了,而且这个本该与她最为亲密的男人,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自己身边人被霸凌,该是多么马虎的人才会发现不了?”
苏弥一直觉得很多原则性的事情,不应该等对方提了或者等对方被伤害了再去做,而是一开始就应该处理好,这才是对那段感情的尊重。
“一个有心智、手段能快速升职的人,他会不知道暗潮底下的汹涌?”苏弥眼眸沉沉,如果之前还有些不切实际的臆想,那现在苏父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已经很清晰了。
展馆所用的环绕音响不错,不会出现一边声音大一边声音小的问题,不过这种演讲的时候,一般会影响到听众的交流,所以那些宾客们,都是微掩着嘴礼貌的倾身靠近对方谈话的。
像苏弥这种直视前方自语的,周围人理所当然的会听不太清楚她说了什么,比如苏霖现在就满眼懵逼,只觉得刚刚她的嘴巴好像动了,却什么都没能听到,“你说什么?”
“没什么。”苏弥随意的换了个站姿,却突然想到这弟弟好像智商有点不太够的样子。
苏弥下意识的瞥了身旁的人一眼,要不是苏霖是她亲眼看着存在、出生、长大的,她就该合理怀疑这个弟弟是不是被人做手脚了。
不过想到苏霖出生时的不顺,既早产了几个月,还在母亲肚中缺氧了一段时间,可能就是那时候被憋坏了脑子吧。
想到这里,苏弥再望向他的眼神,罕见的多了点柔和,隐藏得极深的不耐烦也减少了些许。
“哦。”苏霖还毫无所觉的挠了挠头,评价道:“老头子这稿子写得不错,秘书长不愧是被称为最强辅助的男人。”
姐弟两都因为各自的经历,默契的没把这份稿子当真,至于他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又何必去探究呢?反正真的需要在意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苏弥倒是觉得,如果有三份真实的话,那另外七分绝对是假的。
每年举办一次这个画展,既能向外界塑造怀念、挚爱亡妻的人设,又能光明正大的维护和同僚间的感情,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也不绝对,说不定感情是真的,维护同僚情谊才是顺便的呢。
聪明人很多时候就不会计较这么多,主次顺序并不重要,就像在场的这些政客、资本家、大老粗们,有多少人能好好的欣赏、品味一幅画?谁不是抱着拉近关系、搭上谁谁、凑热闹、向苏父示好的目的来的呢?
苏弥的视线绕场扫了一圈,突然笑了。
哦,还是有的,人群中竟然还有几位受邀请的知名画家、大师,以及大门口等着发通稿、新闻的记者们,他们的目的就不一样了。
苏弥正想得欢快,余光却注意到边边角角的某处,正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满眼凶狠的盯着她,还露出了那种挑衅的、充满恶意的微表情。
沈沉从她入场就一直盯着她了,却不知道是她感觉迟钝还是什么的原因,苏弥就一直没回过头找过恶意视线的来源,没想到他都准备放弃了的时候,她却又突然看过来了。
苏弥视线一瞟落回了他的脸上,还没给对方得意以及绽开挑衅笑容的机会,她又满眼无聊、不屑的移开了。
一看这男的智商就不咋的,虽然满身腱子肉,但她身后带着的吴明周、胡诗怡谁是吃干饭的?白痴,竟然还光明正大的挑衅,真是没被人套麻袋打过。
倒是这么看了一圈后,苏弥突然发现人群里她眼熟的人竟然也有不少,按理说此刻应该在疗养的江首长夫妇竟然也来了,不过那位夫人就是这个展馆的所有人。
见她注意到了,江首长还温和的对着她笑了笑。
苏弥抿了抿唇,另外几个眼熟的,则是候选人名单上最瞩目的那几位了,不说已经熟悉的顾南霆、黄翔纤,就连一直只闻其名的陆剑青都跟着弟弟来了。
对此苏弥只想说,厉害,并且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就是不知道是苏总统正式邀请的,还是几个老头子们私下一合计暗箱操作的。
不过想到这个办法的人真的绝了,这几个兄弟全是军区鼎鼎有名的大老爷们,半辈子学的都是各种军事设备、枪械、杀人、救人、战略部署等玩意儿,哪还能侃侃而谈什么艺术解析?
要真有人能这么干,苏弥怕不是当场就会举报他一个不务正业!就算人的精力、天赋是无限的,但一天就只有24小时,就算人再能,以现在的技术也根本改变不了时间。
一个人既能专业知识过硬,又能艺术兴趣大发,在苏弥眼中就只能说明,这个人开小差了、被压榨得还不够,特别是在专业领域还有相当广阔的发展空间!
苏弥正发散着思维,就注意到苏父突然双目含泪、满脸慈爱微笑的看向了她们这边,还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情深意重的道:“就在今天,我的一双儿女们也站在了这里,他们…”
现场一片哗然,苏弥的表情凝固住了,苏霖也满脸尴尬。
不过因为苏父没有特别指明的意思,周围的人也只是有些骚动、交谈声变得稍微大了点而已。他们左看右看的,其中有不少人认出了苏霖,“苏霖我知道,苏家那个大女儿是不是一直没出现过?”
“对啊!一直没见过,听说她好像从小体弱养病去了。”
“啊?我怎么听到的是,她出国进修了呢?”
“小小年纪进什么修啊?你也不看她多小的时候就不见的。嘶,这么一说…她该不会和苏霖是同父异母吧?”
“你想多了,那位为爱脱离家族的事情谁不知道?那谁生子难产的事情谁不知道?”
“一点都不靠谱,你还不如说她是被她母亲那边的娘家人给带走的。”
“哪有什么娘家人?你们这些说法还不如被拐卖靠谱。”
“管她呢,这个大女儿应该也快二十了吧?”
“可能。”
“差不多。怎么,看上了?”
“嗯?是不是站在苏霖旁边那个?看起来年龄也对得上。”
苏弥垫着脚尖,悄悄地往旁边移了移,不太自在的偏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哪个啊?周围这么多女孩子呢!”
“黑色衣服的?白色裙子的?最矮的那个?”
吴明周和胡诗怡很上道的上前,帮着挡了挡宾客们过于火热的视线。
好在半天没找出来人,宾客们也没了继续大海捞人的心思,总想着人竟然都回来了,那苏总统总会带着自己的女儿进社交场了吧?到时候再看看也还行。
苏弥对她们的想法并不了解,不然一定会回一句“想多了,梦都没这么美的”。
就在她都无聊的点起了脚的时候,苏父的发言也终于落下了尾声,下面的掌声很给面子的响得格外热烈。
一旁的苏霖缩着脖子都快睡着了,眉宇之间净是不耐烦,“真不知道逼逼这么多有什么用,我就不信有几个人在听的,简直是陋习!”
苏弥摸了摸下巴,“你懂什么,这叫点名主题、表明举办规格,还能提升自己的权威性、在稿子里暗示某些不可言书的信息,你真以为他们都是吃饱饭没事干,才会费钱费力的去举办一场宴会?”
苏霖眨了眨眼,“不…不是吗?”
“你以后出门,还是少说点话吧!像你之前那样就很好。”苏弥凉凉的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宴会就是为了吃喝玩乐?傻孩子,所以你只是个小辣鸡,而他则是史上最年轻的总统大人。”
一场宴会能收获多少?人脉、最前沿的信息等,大家都是各凭本事,有人忙前忙后却白费一晚上时间,但就有人能抓住机会一飞冲天,所以越高端的宴会邀请函,越是有人挤破脑袋的想要。
苏霖敢怒不敢言,就连那点微弱的怒火也很快就“噗嗤、噗嗤”的熄灭了,他突然看到了点什么,眼睛一亮,扯着苏弥的裙摆,果断的转移话题道:“快看!刚刚那几个人!看她们这样,应该是去洗手间的。”
苏霖很自豪的说道,判断出一位宾客是想找人还是拿酒、去洗手间等,也是能通过她的小动作辨认出来的,至少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虽然感觉很简单,但苏弥这次没有再打击他的积极性,而是拂开了他的手,就带着他跟了上去。
没想到走到半路却被人拦住了。
正好在苏弥她们走到一个拐角、两幅画中间的时候。
这里的展示区设计比较特殊,经常会形成那种凹下凸起的不规则回廊,比如苏弥她们现在站着的,就正是其中一处。
两侧墙壁、身后承重柱一档,除非有人走过来,不然一般没人看得到。
拦路的人是三男两女,都是年轻人,其中一个最人高马大的,正是之前挑衅苏弥不成的那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云深夜未央·1、悠悠·10、超能鸽·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