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颜见状也跟着出门,一出去只见一个沈建业被一个穿着蓝色棉袄,黑色棉裤的女人抱住。定睛一看还真是他们的老娘。只见他像是见到救星一样说:
“儿啊,我和你妹子费劲千辛万苦才到这儿。好不容易到你家门口,门口那些当兵的就是不让我进去,我说我是你娘,他们才说你们在医院。这不,我到这儿打听你们,结果这个小同志不让我进,还说怎么知道我是不是骗人的。可怜我这么大的年纪,一路舟车劳顿的。来了你们的地盘还受欺负。不是说我儿媳妇是这医院的医生吗?让她们领导批评这个小同志。”
跟着刘桂兰后面的那个护士正是中午被沈欢颜泼了一身冷水的,已经换来一身衣服。此时她的嘴角露出耻笑:“大娘,你早说找沈副营长啊。你只说找你儿子,我怎么知道你儿子是谁?再说,这里是医院,医院里是不允许大呼小叫的。”
“你骗人,我娘明明说了找沈建业。你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说没有这个人。不然我娘能冲进来?”一个拿包裹的小姑娘毫不怯场,脆生生的揭露那个护士的谎言。
那个护士没料到这些个乡下泥腿子竟然敢当众反驳她,顿时脸涨的通红。
说话的小姑娘是双胞胎里的妹妹沈欢乐,她平时就比较野,受不得别人冤枉。她看到沈欢颜,蹦蹦跳跳地跑到她身边:“大姐,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你。我好久没见你了,好想你。”依恋的抱住她的手臂用脸蹭。
沈欢颜小时候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照顾比她小五岁的双胞胎妹妹,所以两个妹妹对她都很亲近。沈欢语性子沉静,温和,很爱害羞,沈欢乐性子泼辣,爽利,胆子很大。两个双胞胎除了长得像,性格完全相反。“乐乐,小语。我也想你们。”
那边沈建业不好和一个女人计较。准备让她们进屋突然想到问她们吃饭没有。娘仨从早上到现在只是在车上啃了两个窝窝头。沈建业把她们的行李放病房,沈欢颜带着她们三人去食堂。这个时间点食堂没有人,沈欢颜让她们在食堂门口等一下,她去后面的小平房里找老胡,和他说下用厨房。
等她回来时,她老娘已经自己走进食堂后厨。看到有十几个鱼头和剩下小半盆的土豆红烧肉,口水都馋出来了:“这部队的伙食就是好,这么老多肉还剩着。燕子,你快热热给我吃,我快两个月没吃过肉了。”
沈欢颜皱下眉头,没说什么。这本来是风昔年花钱买来的,剩下的这些也都是她可以处理的。还剩下几个白面大馒头,索性一起放大锅里蒸热。另起了一个锅,拿出一个鱼头煎一下,然后放上葱姜蒜爆香加热水。时间不多,鱼头豆腐汤的火候不是很够,就这也让饿了很久,又是很久没有吃到肉的三人吃的底朝天。
“还是我闺女心疼我。”刘桂兰吃饱喝足,打个饱嗝,用手剔牙缝里的肉丝。这几天在火车上差点没憋闷死,为了省钱她们是做硬座来的,车上人多很挤,她们吃自己带的干粮,用沈建业以前留在家里的军用水壶接点热水凑合了四天。这让从没有出过远门坐火车的三人一路苦不堪言。
她们吃饭时沈建业来过一次,又走了。这会儿吃完,沈欢颜就把她们往风铃病房里带。直到这时刘桂兰才后知后觉地问:“谁生病住院呢?”
“娘,是我二嫂生了。”沈欢颜也在纳闷,电报前天才发的,她娘今天就到了,她是咋知道她二嫂生了孩子提前过来?
“生了?男孩女孩?”刘桂兰楞了一下,随即欢喜地问。
“两个女孩,现在可漂亮了。”
“丫头片子啊。”刘桂兰顿时语气就不好,兴致缺缺地没有追问下去的打算。
“娘,二嫂这次好不容易才生下这两个孩子。你可别说什么难听话。再说她爸风军长还在这里呢。你刚才吃的肉就是风军长买的。你知道军长是多大的官吗?那可是当将军的人,比我们县的县长官大多了,你给二嫂找不自在,人家爸爸怎么能愿意?一会儿你见到二嫂如果不高兴就别说话。”
沈欢颜可是知道她老娘是什么人,只要不如她的意,她就闹的谁都不安生。大嫂多年没怀孕,她娘可是把生孙子的所有希望都压在二嫂身上。现在知道二嫂生了两个闺女,不得可劲的闹腾。她先把她娘吓唬住,二嫂现在可经不住闹腾啊。
听说这坐月子的人心里比较脆弱,容易多想。不然前世怎么有月子仇这么一说。都是她的亲人,她不想二嫂和她娘以后不和,省的二哥在中间难做人。她娘泼辣厉害是没错,但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也只敢在她那一亩三分地上撒泼,对于高职位的人有着本能的畏惧。
“怎么不愿意?入了沈家就是沈家的人,没给沈家生男丁就是不孝。她爹是天皇老子也管不着。”刘桂兰说话声音不自觉就有些气短。乖乖,二儿媳妇家竟然这么厉害。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呢。“你个死妮子,不是你二嫂给你了什么灌迷魂汤骗我吧?”
“我的娘啊,这种事情怎么能骗人呢?风军长还在这边,等你见到你就知道了。所有当兵的见到他都得敬礼,都得喊首长。”沈欢颜知道她娘听进去了,再接再厉继续忽悠。
“真的这么厉害啊。”刘桂兰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就是这么厉害。反正军长家的闺女,你得供着。”沈欢颜点头加强语气。然后才把她娘拉进病房。
“呵呵呵,没想到燕子这丫头这么鬼,连她老娘都唬。”听说亲家母过来,风昔年匆匆从师部赶过来。没想到听到她们母女交锋。忍不住乐了。
“燕子说的也是事实。风铃姐受了委屈,军长您肯定帮她出气啊。燕子这也是给她娘打预防针。”警卫员笑着说。
“我去找老王问问小铃现在怎么样?”风昔年想了想,还是晚点再去吧。“你去镇上的饭店定一桌席,晚上宴请一下亲家母。”
“是。”小王应声出门办事。
病房小会客室。风铃还没有醒,沈欢颜和沈建业就一人抱一个孩子出来给刘桂兰看。刘桂兰看也看一眼,阴沉着脸坐那里,像是谁欠她钱似的。倒是沈欢语和沈欢乐见到小娃娃好奇不已,逗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也不哭闹,睁着眼睛啃着手看着两个小姑姑。
“二哥,她们好可爱。对了,来的时候我奶奶和娘给她们准备了包被和衣服。”腼腆的沈欢语夸完孩子,想到来的目的。
“当初说二嫂要过年那段时间生,爹娘肯定走不开就先过来看看。今年家里新摘的棉花,爹娘做主都留下来给孩子做包被和棉衣。没想到二嫂已经生了,正好给她们用。”
“那棉花是我和小语一点一点摘出来的,保证一点籽都没有。”沈欢乐邀功的抢着说。
“我们承平和太平谢谢两个小姑姑。”沈建业拿起太平的右手挥了挥,逗笑两个大丫头。
“早知道是两个丫头片子,我还费那个心。”众人正开怀笑,刘桂兰来这么一句。
“娘,就算是丫头我也喜欢。以后我家两个丫头就像燕子,小语和乐乐一样,我得省多少事。”沈建业知道她娘的心结,就开着玩笑说。
沈欢乐极有眼色的站在沈建业一边帮忙说好话。要说沈家五个孩子,就属沈欢乐嘴最甜,最会哄人。
刘桂兰还吃她这一套。“是啊娘,你看大哥二哥都不在家,家里的活都是我们姐妹三人帮你干。村里还不夸你好福气。你有个头疼脑热的也都是我们在你跟前伺候。要我说啊,养小子还不如闺女贴心呢。有我们这样的闺女你多享福啊。”
“哼,反正我老了也享不到她们的福。我就是想着以后你二哥百年连个摔盆送终都没有,我就心里难受。我二儿这么有本事,临老还要做孤魂野鬼?”农村为啥重视男丁,除了谁家男丁多谁家就不会受欺负外。养儿就是为了养老送终。
沈欢颜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但人家也确实是为他二哥着想。这话要是在风军长和二嫂面前说不是捅刀子嘛。当下又劝:“娘,你想的太远了,再说现在是新华夏,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二哥以后可是有两个女婿就不顶一个儿子嘛。你老放宽心。”
“娘,等会儿你在风铃面前可别这样说。风军长当年是因为打仗只有她一个闺女。人家军长这么大的首长都不担心的事,您老也别给我操心了。”沈建业抱着闺女无奈的道。他娘就是想太多了,这些在他眼里就不是事。
“你这小子,现在胳膊肘就往外拐,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刘桂兰心里也被说服,但是嘴上不饶人。
“哪能啊,你可是我亲娘。你这一路长途跋涉的,肯定累了,晚上我带你们下馆子吃一顿好的。然后回家属院好好休息。”哄媳妇哄出来的经验,现在用在老娘身上也试用。事实说明不管多大年纪的女人都是要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