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滨城走后,屋里暂时陷入沉默。沈建业忍不住向温梁讨主意:“大梁子,师傅说燕子现在不合适移动。这边的条件比咱军区医院要好,让她在这里修养到拆石膏。这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的,谁来照顾她?”他们谁也请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假。
“那你刚才把桂滨城家的人气走了?”温梁眼都没睁回他一句。
“她趁我们不在欺负燕子怎么办?”沈建业是一点儿也没后悔。舔着脸挪到温梁的床前说:“大队长,你给我几天假呗。你忍心看燕子没人照顾?”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军演。你们中队现在正是训练关键期,能少得了你?再说找个女同志来照顾才方便,还是麻烦曹主任他们多照应一下。我这几天去军部做总结汇报,晚上抽出时间能照顾一二。”说到最后温梁的声音越来越轻,不一会儿就呼吸绵长沉睡了。
沈建业知道他是因为要照应沈欢颜才留下做汇报的。特种大队成立时间不长,几次任务却完成的漂亮,都是别人完成不了的任务。这让其他军区对他的训练方法眼红不已,打着学习交流的名义来取经。可是温梁不仅防着外人窥视军营,连自己的兄弟单位也不让去参观。不让参观训练,做个汇报可以吧。结果这大爷根本不露面,把所有的报告都推给肖政委。气得那些军区大佬就赖在军部打地铺。扬言只有温梁那小子亲自来,他们才走。哭笑不得的军部秘书亲自打电话命令温梁来军部一趟。
温梁连着两晚没合眼,除了即将开始的演习,还要准备报告。他不是自私的人,握着好的训练等方法私藏。只是比较谨慎,从他手里出去的方法必须是适合大部分人的。
沈欢颜醒了,口干的厉害。见沈建业望着她的眼神直愣愣地,就知道他在想别的事情。轻声唤道:“二哥,我渴了。”
沈建业回过神来,从暖瓶里倒了一些水。试试水温还挺烫,又拿个空杯子,来回倒腾。等水温度降下来才小心翼翼地半抱起她,喂她喝水。沈欢颜把一杯水喝完,才感觉冒火的嗓子舒服多了。
“二哥,我想上厕所。”
沈建业为难了,这房间里是有卫生间没错,但都是蹲坑。她左脚不能用力。还没想完,隔壁床上的温梁猛然坐起来大步走向外面。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女护士进来。两个男人默契地去外面抽根烟,直到女护士出来,两人才又进去。
沈建业这时才意识到需要女同志照顾的重要性。
“二哥,我饿了。”窘迫只在一瞬间。沈欢颜很快就坦然了,又开始提新要求。
沈建业屁颠屁颠地去拿陈妈炖好的骨头汤。盛汤的竟然是难得的保温桶,汤还是温热的。拿出汤勺要喂她,却被她拒绝。直接抱着桶咕咚咕咚喝。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沈建业见她饿死鬼投胎的凶悍吃相,又急又心疼地抢过笨重的保温桶说。
好歹混了个水饱。沈欢颜舔一舔嘴唇心道。然后嘿嘿傻乐。
这时桂滨城提着一网兜的水果和一个硕大的食盒,她身后跟着一个提着同样大食盒的伙计。见到大眼瞪小眼的三人楞了一下才笑着对沈欢颜说:“醒的真巧,正好一起吃饭。我让人做了你喜欢的一品豆腐。”
“你真是大好人哪。”沈欢颜感动的热泪盈眶。她一肚子的水,急需进点干货。
“呵呵,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桂滨城让小伙计把食盒都放在桌子上,让他过两个小时来取就把他打发走了。
“是的,是的。我二哥和温梁肚子都饿扁了,我在这里都能听到他们肚子的叫声。”欢颜点头如啄米。可耻的把责任推给一直沉默的两个男人。
桂感觉她住院后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安静沉稳的像个几十岁的人,还是一个绝不会麻烦别人的人。现在终于有属于少女的活泼和俏皮。
无辜中枪的两个无奈的对视一眼后,各自去摆放食盒里的饭菜。沈欢颜指挥三人,一会儿吃这个,一会儿吃那个。嬉笑不断,感觉阴霾彻底远去。
桂滨城走之前沈欢颜让她,去她的宿舍里把毛线都拿过来,她闲的无聊可以织毛衣打发时间。被沈建业黑着脸拦住。让她只安心养伤,别想着有的没有的。
沈欢明面上点头称是,暗地里想反正你也看不了我两天,等你一走,我想干什么你都管不着。
沈建还在妹妹为听话而欣慰,只有温梁看到她眼中的狡黠。心想这不安份的小丫头又使什么坏主意呢。
“燕子。你老老实实地把从你来京城到现在的事都给我交代清楚。别说给你二嫂信里的那一套,报喜不报忧。”沈建业见她精神不错,拉过板凳坐在她面前严肃的说。
沈欢颜看着黑着脸的二哥,又看了眼同样面色严肃的温梁,知道装傻充愣骗不过去了,就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个遍。不过除了被打这一段,其他还真没发生啥不好交代的事?真是,害她担心被骂。二哥果然越来越像她爹了,管的忒严。
她讲完后到头就睡,留下深思的两人。沈建业一直不愿意深究,为啥沈欢颜会这么多的东西,就算有很多教授教她。她一个没出过门,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小姑娘是想不出那么多,连他们都感觉惊奇的想法。他现在想做的是怎么保护她,让她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不管她有多么匪夷所思的想法,所有人都感觉理所当然。“大梁子,得像个办法让燕子上大学。”
虽然谁都没有挑明,但是都知道是什么,这就是一起并肩战斗十几年的默契。沈建业所想的也正是温梁所想的,不管她是谁,都是他们的妹子。听懂沈建业话里的意思点头应承下来:“我来想办法。”
再醒来,房间里已经亮起了灯,温梁不在,沈建业双手抱胸在打盹儿。几乎是昏睡两天一夜,她感觉全身就像是被重型卡车碾压过,酸疼的厉害,比昨天的疼更甚。但是精神明显好多了,头也不蒙着疼。伤着的左脚一直吊在床尾上,感觉左腿被控浮肿了。
又是一轮的上厕所,喝水,被折腾沈建业也是心甘情愿。重新安顿好,半靠在床上吃桂滨城带来的苹果。这时候还没有冷库,水果应该都是地窖保鲜。苹果又大又红,一口咬下去满嘴爆汁,脆甜无渣。依她水果品控多年的经验,这应该是现代已经非常少见的国光苹果。这时候的国光苹果全部都是出口赚外汇的,品相不好的市场上也很少流通。桂滨城给她的肯定都是从友谊商店买回来的。除了苹果,还有橘子,香蕉和新鲜的桂圆。她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多种类的水果了,正好肚子饿了,多吃点。
“晚饭想吃什么?”沈建业自觉地给她剥橘子,问她。
还没等她回答,病房门被大力推开,陈佳风一般的跑进来。一把抱住沈欢颜嚎啕大哭起来。沈欢颜急忙吞下满嘴的果肉:“陈佳,你怎么啦?肖和平欺负你了?我让我二哥揍他。”
“沈欢颜,你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惹她哭的。”随后进门的肖和平正好听到她的话。立马不干了,放下手里的吃食指着她嚷。
“我?”换沈欢颜莫名其妙了。
“臭。。燕子,这么严重。。严重的伤。。竟然还想。。瞒着我。当不。。当我是你朋友啊。”陈佳哭的打嗝,说话都不利索了。要不是舞会结束后她迫不及待地去找沈欢颜,和分享她新衣服受到的轰动。去了才知道她被赵云霞打住院的事,当下就让大刘送他们来医院。到医院门口正好遇到桂滨城,三人就一起来看她。结果一进门看到她高高吊起缠满白色绑带的腿,当场就痛哭起来。受了这么重的伤,得多疼,更可恶的是竟然还想瞒着她。
“那个,那个,不是怕你担心嘛。我现在没事了。”沈欢颜有些尴尬,受伤以后她先想着自己能处理,不想麻烦别人。这是她在前世的想法。但是忽略了真正关心她的人不怕麻烦,只怕她会疼,会难过,恨不得代她受这些伤害。通过这次受伤她也想开了,以前她活的太自我太压抑,让想关心她的人都无从下手。“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我还要等着你伺候我呢。别哭啦,眼睛像兔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