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被调戏了?
沈欢颜感觉脸上的热度一直在增加,对面温梁炽热的眼神紧盯她不放,让她反而生出叛逆心理来。我这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还怕你?
微眯着眼,她也紧锁住温梁蓝黑色的眸子,噙着甜笑慢慢靠近温梁。然后在温梁眸色变的更深之前飞快地咬了一口温梁的耳垂。在他僵住的瞬间飞快的跑出卧铺车厢,留下一串银铃笑声。
温梁手捂住被她咬的地方,酥麻感像是过电般从耳垂直传入四肢百骸。任这种感觉在体内四处流窜,忍耐地紧闭上眼。心里却泛起甜。沈欢颜对他的接近终于有别的反应了。
等沈欢颜洗完手脸回来。温梁没事人一样捧着一本书在阅读。她偏头看书名,竟然是《三国志》。听到她的脚步声抬头看她一眼,那眼神波澜不兴,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让沈欢颜心里有微微的不舒服。哼,调戏完人,他倒是什么事也没有,合着就她自己心里紧张半天。
想完没再看他,也拿出一本书,爬到上铺去。
京城是始发站,卧铺车厢一共也没有几个人。他们两人这里是四个卧铺的小房间,现在只有他们俩。
温梁看出她不高兴。但是也想不出她为什么不高兴。就问她喝不喝水,吃不吃东西。沈欢颜都只简单回他一个不字。
不舒服的感觉在温梁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问话中消散。她从上铺探出脑袋对他说:“温梁哥,你看书吧。我想睡一会儿。”
“行,到饭点我再叫醒你。”温梁目光仔细地在她脸上扫了一遍,确定她现在情绪没问题才点头同意。
在摇摇晃晃的火车上,沈欢颜像是睡在摇篮里,很快就进入梦乡。在梦里她看到前世的爷爷,爸爸和妈妈他们住在一起。他们家有个叫沈妍妍的小姑娘。她在几个家人的关爱下长大,从上小学,初中,高中,直到大学他们几个人都陪着她。爸爸的头发上有了白发,妈妈的脸上有了皱纹。他们不再是她记忆里永葆青春的照片。爷爷还是老样子,不管她什么时候放学,总见他坐在巷口的石凳上等她回家。等到她的第一件事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塞到她嘴里。
沈妍妍有个青梅竹马的同龄玩伴叫韩城。两人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是同学,毕业后又共同回到小城当老师。因为太熟悉,两人早把彼此当成生命的另一半。然后在双方父母的期望下结婚生子。过着普通人最简单的幸福生活。
梦里人长长的半生,她只用两个小时就梦完了。沈欢颜怔怔地看着车顶发呆,想不明白这个梦的意义。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过关于前世的事情。很多事都是珍藏在记忆里,慢慢品味。
她不会无缘无故做前世的梦?想到这次出行的目的,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引导她,让她通过梦来看到一些真相。
难道这个梦是这一世沈妍妍和韩城的未来?想到这里,沈欢颜躺不下去了。猛然坐起来找温梁。
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在医院就把温梁的底探个明白。知道他不是重生的,而是因为做了两个梦。在梦里得知前世的一些事情的,不过都是与她相关的。其他的事倒是走马观花,知道个不多。
不知道她现在的梦和温梁的有没有什么关联?心里想着各种可能性,只等温梁过来商量。
此时包厢里只有她一个人。小桌上放着洗好的桃子和黄瓜,还有一杯水。她翻身下床铺,端起水一口一口慢慢喝,等全部喝完,才终于平定了内心的焦躁。
温梁回来,见她脸色煞白,有点惊魂未定的样子。警觉地四处看了一眼才走近她身边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就是做了一个梦。”沈欢颜见温梁回来,仿佛找到主心骨。伸手抓住温梁的胳膊:“温梁哥,我梦到了不一样的沈妍妍和韩城。”
“梦到他们?有什么不一样?”温梁的心一跳。他就是从梦中得知沈妍妍和沈欢颜的关联,还有前世那些纠葛。现在沈欢颜在去兴县的路上又梦到他们,他也认为这梦肯定不简单。
沈欢颜就把梦里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重点是沈妍妍父母双全,还与韩城同龄。
温梁陷入沉思。他的梦境,沈欢颜的离奇遭遇,就算他不信鬼神,也会心生敬畏。
前世那个沈妍妍是独一无二的,是经历过风雨的海燕,是享得了荣誉与掌声又受得了孤独和寂寞的强者。如果真如沈欢颜的梦,那这一世的沈妍妍因为一世平顺就不会成长成前世的沈妍妍,更成不了现在独特的沈欢颜。
而现在这个沈欢颜是他最心爱的姑娘。这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温梁握住沈欢颜的手安慰:“如果真的是沈妍妍和韩城这一世,那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暗中关注一下。就让他们过平凡的生活。”
是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这次去要面对的是什么。至少身边还有人同她一起面对。
温梁应该不看电视小说,不知道有平行世界一说。经过刚才的梦,沈欢颜深信这个世界有沈妍妍和韩城。
抱着这样乐观想法,就算四天被困在狭窄闷热的环境里。沈欢颜也是心情雀跃。
到达沪市是第五天下午。火车晚点了十几个小时。在车站周边打听去兴县的班车,得到每天早上八点只有一趟去兴县班车的答案。
温梁带着沈欢颜去部队的招待所住。离火车站还有点距离。
这时候的沪市还没有遍地林立的高楼大厦。倒是有很多民国遗留下的异国情调建筑和大片大片的棚户区。沪市不愧是华夏的经济中心,平坦整洁的街面上熙熙攘攘,有很多的公交车、出租车和私家车。人们的穿着打扮也是艳丽时尚。有光就有影,路面也有不少穿着带补丁衣服的普通老百姓。棚户区的生活条件也是一言难尽。
部队在招待所在黄浦江边。他们安置好,已经到了黄昏。沈欢颜迫不及待地去公共浴室洗澡。这几天在火车上只能躲在厕所里擦澡。她感觉自己都臭了。
换上干净衣服才感觉一身清爽,才有空欣赏黄浦江夜景。从招待所窗户里远眺,可以看到黄浦江上点点渔船的灯光和游览船的灯火。没有高楼林立和光害,视野很好。沈欢颜站在窗边欣赏了很久。
可能是近乡情怯,之前的盲目乐观消失殆尽,反而变成踌躇。直到温梁喊她吃饭才回过神来。
温梁看出她的忐忑,什么也没多说。带她到附近的西餐厅吃饭,然后去江边散步。
沈欢颜知道他的好意,这时候却没什么闲逛的心情。“温梁哥,我想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早起赶路。”
温梁二话没说点头同意。先送沈欢颜去她的房间,在她关上门时轻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还有我。”
沈欢颜勉强露出笑容道:“我知道。温梁哥,晚安。”
一夜无话。
前往兴县的车是那种老式的红蓝白三色的日产三菱中巴车。车身很高,里面的座椅是那种很硬的铁制椅子。
这次出门温梁没有穿军装。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衣,浅色裤子。但是他的身高在北方都是鹤立鸡群,更不要说在普遍瘦小的南方了。还有他充满异域风情的长相,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沈欢颜长得是那种一眼就能得到所有人好感的那种甜美长相。两人走在一起看起来登对又养眼。
才坐稳就有大娘打听他们的来历。两人都不是热络的性子,对大娘查户口般的询问,只抱有礼貌的微笑。大娘也不以为然,继续絮絮叨叨,说起自己的来历。
沪市到兴县只有两百多公里路程。全程一半柏油路,一半土石路。颠簸了六个多小时,终于在下午两点多达到兴县车站。
沈欢颜一下车就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她前世出生,成长的地方。就算现在和记忆里的小城不一样,也不妨碍她对这个地方产生的熟悉感。
兴县有条贯穿整个县城的清水河,她前世的家就在河西面的老城区。县城不大,只有一路公交车,可以通往她家的方向。
从公交车下来,她脚步不停地跑向她家的方向。温梁提着行李追在她身后。
越离家近,前世的记忆就越清晰。仿若爷爷还坐在巷口,边抽着旱烟边等她放学回家。仿若一推开院门,爷爷养的小土狗就围着她打转,还有一室的饭菜香。
她一口气跑到她家的巷口,那里没有慈祥的老人在等她。是啊,爷爷还年轻,爸爸还没有结婚呢。小巷里有十几家住户,家家的院门紧闭,因为此时是午休时间。她一路走过,倒是一个人也没见到。
等她终于走到熟悉的院门前时,手举起几次也不敢敲响院门。一直犹豫不决,温梁站在她身边等她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