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吟般的声音在极近的距离响起:“你就当我疯了吧。”
感受到扑上眼睫的呼吸,赵奇秋手上用力,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拉开距离。
一进门来就全力躲藏,正是因为眼下实力被大大的削弱,可万万没想到,头一个压制自己的,竟然不是别人,而是这个神经病?!
肩头一凉,是对方一只手移开,没等赵奇秋抽出这边手臂,手腕一沉,鲜明楼竟然用恰好到处的力道抬起膝盖,快速将他的手压在了地上!
“赵奇秋……”
鲜明楼的声音莫名的缓慢,自乱了频率的呼吸中吐出来,里面好像同时存在许多内容,听的赵奇秋头皮都有些发麻,尤其是鲜明楼此时和他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太近,叫他不由自主侧过脸,而且心里有种预感,如果这个时候不说些什么,恐怕会真会发生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当下急切道:“你如果还是因为以前的事恨我,我能理解,但你不需要用这种方法……”
忽然闷哼一声,赵奇秋话头不由自主被打断,实在是鲜明楼身体太沉,大力压下来不说,连顶着自己手腕的膝盖都像要把它碾碎一般。
“抱歉——”
鲜明楼似乎也意识到这点,很快再次放轻了力道,但比起歉意,他声音中恼火的比例明显放大了:“这不是报复,你瞎想什么?”
“那请问我应该怎么想?”
僵持好半天,鲜明楼才哑着嗓子问:“……你就没有正常一些的想法?”
“比如?”
鲜明楼却再次陷入沉默,赵奇秋感到压制的力道放轻,顿时精神大振,猛然抽出手臂,推了鲜明楼一把。
鲜明楼同时握住他的手腕,赵奇秋干脆借势坐起来,腾出一只手,久违的一记老拳朝鲜明楼脸上呼了过去。
谁料这只胳膊也一紧,赵奇秋脑海中警铃大作,可两只手腕都被鲜明楼死死攥住,他凭着不妙的直觉向后躲去,还是晚了一步。
“唔!”
黑影再次扑倒自己,这次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唇上猛然迎来恶狠狠的辗转碾压。
很快赵奇秋就头昏脑胀,被强烈的气息透体而过,似乎连地面都烧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赵奇秋分不清东西南北的睁开眼,无数个问号加感叹号从懵逼的脑海奔驰而过,就听鲜明楼低哑的声音,仿佛在忍耐什么一般,貌似诚恳的求教道:“现在想法正常了吗?”
“……”
赵奇秋后槽牙缓缓磨了磨,心念一起,鲜明楼小拇指上金线一闪。
鲜明楼脸色微变,猛然握紧拳头,但戒圈的力量不容忽视,下一秒,他的身体就被掀到一旁,不得不放开赵奇秋。
但可怕的是,赵奇秋即便撑着地面坐起来,刚刚鲜明楼留下的触感依旧挥之不去,让他停留在魂飞天外的呆滞中。
说,说点什么?
“我……”草?
鲜明楼撞上地窖的墙壁,此时一言不发的靠墙坐着,回望赵奇秋的目光似乎颇为老实,赵奇秋看着看着,火气一点点上头:“你是不是想被我抓起来?”
“想。”
赵奇秋一噎,真不知道鲜明楼脸皮怎么这么厚,忍了半天,深吸口气道:“等出去再收拾你!”
“不,”鲜明楼变换了一下坐姿,看样子像是要起来,赵奇秋一个念头过去,戒圈一沉,鲜明楼被迫重新坐下了,但他的话头没停:“……现在就收拾,来。”
“……”
你痒的厉害啊年轻人!
不过别说,当最后那意味深长的字眼出现,赵奇秋浑身一僵,真还就不敢收拾了,总觉得这一收拾,恐怕会收拾出什么问题来……
同时因为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给了赵奇秋从这件事里喘息的机会,过往无数画面从眼前闪过,半晌,赵奇秋心里只剩下一个大大的——?
思考喧嚣,以至于赵奇秋没注意周遭始终过于安静,就仿佛鲜明楼在等他自己想清楚一般。
终于,赵奇秋深吸一口气,眼中的火苗不降反升,准备针对这件事来一场刚柔并济的教育类谈话:“鲜明——”
话一出口就顿住了,赵奇秋的视线下,哪还有刚才高大的青年,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趴在墙边的幼鹿,而且看那无赖的模样,也不知道已经变回来多久了!
后槽牙再次咬紧,赵奇秋强忍抚上嘴唇的冲动,脚步一提走向鲜明楼,才走了半步,地窖外头忽然传来幽幽的呼唤:“请问——”
神情骤然一冷,赵奇秋目光隔着木板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连趴伏的幼鹿也抬起了头,漆黑的眼珠向上方看去,虹膜表面隐隐有雪亮的反光。
下一刻,一人一鹿对视,赵奇秋再多情绪,这一刻变成了无奈:“看来,计划得提前了。”
幼鹿从原地站起身,身形逐渐高大,鲜明楼再次从影子中脱出,神色沉静,根本看不出意外的神色,简单道:“我来。”
赵奇秋笑了笑。
谁来都可以,反正你一个人肯定对付不了。
毕竟那些人如果是冲着监狱长来的,数量可就多了。
眨眼间,两人已经到院落中,四周果然影影绰绰,将地窖团团包围,这些身影里,大部分是人类模样,但也夹杂了妖仆的身影。
门内身份既然是颠倒的,那这几只妖仆,在外面世界,肯定是人类了。
赵奇秋就见到为首的妖仆,正是之前见过的烧香少女,目光一搜索,也很快找到了那个断臂男子的影子,缩瑟在其他人身后。
“狱长大人,”见到赵奇秋,那妖仆少女,用柔情蜜意的语气道:“可算找到你了。像你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既然进来了,我们公子当然是要找你好好聊聊的,你倒见外,一直躲着不见人。”
“姑姑,”赵奇秋脸上也有笑意:“你不在疗养院好好待着,跑到这里跟我叙旧,果然是姑侄情深,难割难舍。”
少女听到姑姑两个字,脸色瞬间一沉,等赵奇秋说完,神情更难看到了极点,也装不下去了,阴郁的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四周也不乏后退的脚步,赵奇秋知道他们都在震惊什么,因为凭他们的经验,是不可能有人这么快发觉门里的规则的,尤其他们一直躲在暗处,根本没找到赵奇秋,更别提在他面前露脸,这种情况下,赵奇秋一眼就能认出门外的养母刘照喜,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偏偏赵奇秋就是知道了,果然,监狱长不是好对付的,就算他们受邀进来了又怎么样,难道真能一雪前耻?
谁都没想到,原本计划的好好的,才跟赵奇秋一照面,就忍不住自我怀疑了起来。
刘照喜也急了,冷笑一声道:“好孩子,这么长时间没见,姑姑有点想你了,你长大了。怎么样,跟姑姑走一趟?”
“想我是不太可能,”赵奇秋恢复了往日懒洋洋的模样,瞥了眼刘照喜道:“应该是上次泡面没吃够,想再尝尝吧?”
光听到面这个字眼,刘照喜姣好的容貌就扭曲了起来。
今时不同往日,她进门有段日子,已经知道了当初见到赵奇秋时,那一切诡异的情形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尤其当时自己的惨状,着实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更别提自己身上的狐大仙,知道真相后,更折腾的她几天几夜没睡,折磨她,辱骂她,说都是因为她连是人是鬼都看不清,不然它怎么会被困在一个半死不活、灵脉全无的身体里?
想到这里,刘照喜阴恻恻回应:“这一次,换姑姑款待你了,把过去欠你的,都还个清楚……你们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回过味儿来,想起自己为什么在这,纷纷响应,尤其是那断臂的男人,躲在别人身后,喊得最为大声,赵奇秋听着都有点刺耳。
薛爱国,这个早在赵奇秋生活中消失的人,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即便知道周围都是自己的仇人,赵奇秋也没想到,连薛主任这样的角色都没落下。但仔细想想,薛爱国对自己的恨意的确可以名列前茅。
背后那人连这种纠葛都清楚,将薛爱国带了进来,那就很难想象,四周这些人里,还有哪些让自己“惊喜”的熟人。
可无论是谁,赵奇秋都再懒得去想,总归是些垃圾罢了。
响应声过后,场面沉寂下来,赵奇秋目光随意掠过这些带着仇视的陌生面孔,下一刻,仿佛无形的哨声吹响,乌压压的人影犹如被狂风卷起的纸灰,呼一下朝赵奇秋和鲜明楼涌了过来。
天昏地暗。
赵奇秋整个身体仿佛融入了带有血腥气的龙卷风里,入目上上下下全是狰狞的面容。
瞬间掏出大把符篆,赵奇秋口中默念法决,下雨一般将符篆撒了出去,一时火花四溅,惨叫连绵。
激战中时间飞速流逝,忽然间,赵奇秋脚下地面变得湿润起来,大股的暗色血液从外围蔓延了进来。
白光一闪而过,这次惨叫声是先前的几倍,不用等赵奇秋反应,鲜明楼自身就宛如无情的收割机器,砍瓜切菜一般闯进来,抬手就拧掉了眼前人类的脑袋。
刘照喜的声音怨恨的传了过来:“别得意的太早!赵奇秋,你应该不知道你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吧?!什么狱长,什么监狱,今天就让你在这,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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