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渺有些慌乱,并不知该如何去应对心下涌起的慌张情绪。
匆匆留下一句天色不早了,便急急地离去,甚至不敢再去看床上躺着的弱小女子一眼。
今夜,似乎有什么东西,出乎了谢渺的掌控。
让他无所适从,却又不知怎样面对。
夜色重了,江府宴会散去,灯火熄灭,凌楚渊却并不急着离去,反而是饶有兴致的与江苏玉在江府闲谈。
江苏玉很是兴奋,九皇子凌楚渊相貌英俊,性子谦和,是京中许多女子爱慕的对象,怎奈何九皇子不得陛下欢喜,自家父亲便总不许自己与他来往。
今日总算是有了机会,与自己爱慕许久的男子亲密接触,江苏玉笑得眉眼弯弯。
“江小姐今日甚是明艳照人,让渊不觉心生向往。”凌楚渊笑得温润,清俊的面上满是柔和的神色,莫论是女子,便是男子,见着他这番模样也是会迷了心神。
这样的称赞江苏玉听得多了,但从凌楚渊嘴里还是第一次听闻,尤其是眼前人温和的语调,俊雅的面容,更是让她心下喜悦。
“殿下也是呢。”江苏玉低着头,甚是羞涩地答。
凌楚渊眼中不自觉的暗了下来,若非……江苏玉父亲是兵部侍郎,而他如今尚还需要这番助力,断不可能推了探花郎的邀约来与这虚有其表的江家小姐虚与委蛇。
仅仅是一瞬,再看向江苏玉时,眼中已没了多余的神色,“那,不知江小姐平日在家中喜欢做些什么?”
江苏玉细软着声音答道:“臣女平日里在家中无非就是做些女红,再读些女戒之类的书籍,并不曾做些什么其他的事情。”
此刻席间宾客已经散去,只有廖廖的侍女在收拾着残骸,凌楚渊闻言温然道:“那江小姐,倒还真是有大家闺秀风范。”
江苏玉更加扭捏了,手绞着衣角,不胜娇羞的看着凌楚渊:“殿下谬赞了。”
不知过了多久,凌楚渊抬袖,对着江苏玉道:“今日不早了,本王也该回去了,还望江小姐早些歇息。”
语气甚是恋恋不舍,说完还别有意味地回望了江苏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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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才出江府,便有一黑衣人在凌楚渊轿中跪下,凌楚渊面上仍是一贯的温和笑意,抬手将黑衣人扶起,状似不经意实则有意的倒下一杯清茶,递到黑衣人身前,笑道:“先喝杯茶,慢慢说”
黑衣人面色有些惶恐,看向凌楚渊的目光之中更是带了几分感激,像他们这种死士像是来命如草芥的,所幸他的主子,是这位礼贤下士的九殿下。
“谢督公今日在东厂天牢审问犯人,随后便去了江府。”饮下茶的嗓子已不再干裂难受,黑衣人说的十分流畅。
“去江府?”随着马车缓慢向前,凌楚渊不觉沉了声音,“督公今日并未出席宴会。”
“属下只看到谢督公去了江家小姐的院子,随后……便被督公身边的人察觉,未免暴露,便……”
话未说完,黑衣人猛然跪下:“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黑衣人头垂得很低,凌楚渊闻言却轻声笑了,缓声道:“此事不是你的错。”
谢渺身边的人,实力不容小嘘,眼前的人是自己手下能力卓绝的人,连他都能被发现,看来,要愈发小心谢渺了。
黑衣人愈发感激。九殿下……真的是太体恤下属了。
“你不必自责,是对手太强。奔波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温和的声音又响起。
“是,属下……谢主子。”黑衣人语带哽咽,甚至连眼角都微微泛湿。
马车内只余下凌楚渊一人,手无意识的敲着桌面,江家大小姐与谢渺?
两人之间会是何种关系?
凌楚渊并未猜测多久,甚至是在手下暗卫还没带回消息时,谢渺便已自行揭开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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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谢卿家要请朕赐婚?!”庄严的大殿之内,高坐于龙椅上的中年男子语气中难得带了几分激动的情绪。
往日他不知明里暗里给谢渺塞了多少女子,明为赏赐,实为监视。但据探子来报谢渺对那些难得的美人儿向来是不屑一顾甚至是见过一面便不知安置在府上哪个角落。
他还以为谢渺当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除了权势便再无所求的太监,未曾想今日早朝竟听到了这番话。
“是,臣请陛下赐婚。”跪在地上的人腰杆挺得笔直,但语气是恭敬的,甚至带着谦卑。
若没有为权势折腰的勇气,有哪里来的爬上顶峰时的傲气。
此言一出,庄帝倒是镇定,只是座下官员开始窃窃私语。
原本像谢渺这般位高权重的太监娶妻并不是一件多么让人惊讶的事,只是……哪家女子竟值得这位从不将女人放在眼里的东厂督主在皇上面前请婚。
“不知卿家想娶的是哪家女儿,又或者是哪几家女儿?”庄帝的声音中带着打趣,若非十几年前的家破人亡,谢渺几乎要误以为坐上的君王是如何的温和了。
“臣想娶的是江侍郎家的长女,江姝。”谢渺答的不卑不亢。
凌楚渊心下却打起了小算盘。江姝?江家长女,他曾见过。那时江家夫人尚未离世,江姝在江府还算得宠。
不过是个长的有些好看,性子孤僻的小丫头罢了。更遑论生来便废了的那双腿?莫说是比不上那个空有皮囊的江苏玉,更是连个寻常家的普通健康女子都比不得。
谢渺这是……
“难得谢卿家也有为女子来求朕的时候,如此,朕便允了。”庄帝笑得舒心,转眸看向江成:“江侍郎,你可愿意将女儿嫁于谢卿家?”
庆帝并未关心过江成家的女儿,自是不知江姝究竟如何。
仅从言语之中便能听出孰轻孰重,一个是被亲热的唤作卿家,另一个,不过是侍郎罢了。
朝野之上,能被庆帝唤作卿家的人,寥寥无几。
江成立马跪下,连连称愿意。
将女儿嫁给一个太监,固然可耻,然而,江姝……却也并不是他放在心上疼宠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