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茗有点儿抗拒那人的接近,往床榻间缩了缩,那人伸出的手顿了顿,还是轻抚了他的额头。
“怎地一声不吭,这副样子又是做给谁看的?”
可惜此时是深夜,殿内的夜明珠的光芒有限,不然就可以看到任茗目光闪躲,连双唇都失了血色的样子。
对于明柯,他其实一直都是隐隐感到恐惧的,这种恐惧从他初进宫时就同怨恨一同掩埋在了内心深处。
可即使是这般问了,他还是没听见明柯出声。
随即他看见了那人的手从自己的脸颊边滑落,又感觉自己的手被那人轻轻握住,十指交缠,那种指与指之间的温柔摩挲,使他不可控地升腾起一股颤栗的快感。
然后他几乎是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了,灵魂漂浮于身体之外,被迫旁观自己的□□在那个人面前演戏。
对,演戏。
他看见自己就如同回到了与那人虚与委蛇的那些年的样子,突然变得很温顺,见那人张开了怀抱,就如同极其依赖那人一般轻轻地依靠在了那人怀中,头靠在那人肩头。
他也看见了自己慢慢地仰头,故意用额间碎发去蹭那人的下颌,挑逗撩拨,接着就是意料之中的唇齿交缠。
任茗就站在旁边看着,但只能是看着,因为他发现自己甚至发不出声音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甘,这股激烈的情绪让他的意识回到了肉.体,但依然不能做出反应,只能感受。
他感受到明柯柔软的唇贴合上来的那一刻,自己顺从地张开嘴,让他的舌尖伸进来扫荡。
他感受到自己被渐渐放倒……
他感受到自己的内心也随之悸动,却只能闭上眼睛顺从本能地去回应。
烛灭帘垂香残烬,整鸳被,入美梦,沉沉,窗外月光临。
……
那人吻过他的眉眼,吻过他的鼻梁,吻过他的嘴唇,然后一路……
脑中白光闪过,颤栗般地感觉猛地传遍了全身,任茗猛地睁开了眼。
室内日光大盛,放眼望去,摆设布置皆是考究,但不是昭平殿,他依旧住在任府的自己的旧屋里,原来竟是一场梦。
任茗长嘘了一口气,感觉放松了不少,抬手抹去额间汗水,还好只是一场梦。不过……他掀开被子,不自觉地皱眉,低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嫌恶。
听到了屋子里的隐约动静,候在外室的侍从们就知道皇太君起了,端着洗漱的一应物件儿恭敬地进了内室。
任茗出来时一个随从都没带,但是任府上一直都有一批训练有素的乖巧得心的侍从随时等待候命,也是多年前明柯从宫里挑出来拨到任府,为的就是他偶尔回府也有人照顾得周全。
诸如此类的恩宠,若放到他人身上真是了不得的荣光,但于任茗而言,不过是寻常罢了。
任茗还残留了些梦中的感受,此刻全身滚烫,热血沸腾,再加上榻上有些不大好说出口的遗留物,此时见侍从们进来倒是突然有点无所适从,尴尬的放不开手脚。
“太君,此时就要起了吗?”
侍官们都习惯了在这个贵人面前柔声说话,这是个天大的要紧规矩,先帝在世就曾反复叮嘱过,他们一刻都不敢忘。
任茗拢了拢被子,难得温和道:“你们把东西就搁在哪儿吧,等会儿本宫自己来。”
“是。”为首的应下,任茗这般异常的表现也未引得侍官们表情异样,尽管他们确实心下讶然。
一列侍从如流水般进来,又如流水般退去,留任茗一人在房间里折腾自己,以往也有洗漱不用侍从伺候的时候,直接就是明柯帮他帮他打理好,故而他以为自己也该是能轻易的就打理妥帖,没想到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任茗没有直接在自己房间里传膳,把自己倒腾好了之后,就准备出去同众人一起用膳。原本他留下来就是为了那人,自然要把握好每一次机会。
因着任茗没有传膳,故而每个人都得等着,毕竟没有在皇太君前先用膳的道理,膳房也是随时待命,服侍好皇太君才是最重要的。
但谁也没想到任茗会想要同他们一起用膳。也顾不上考虑是否合乎规矩,既然是任茗自己的意愿,众人也只得战战兢兢地坐下来。
当然,谁都知道这个战战兢兢含了多少水分,大家都是做戏的好手,至少明面上的功夫一个装得比一个漂亮。
明柯原本该是属于那种极会伪装的,但是他能感觉到从任茗一进来,那道若有所思的目光就一直纠缠着自己。当然,他若是知道任茗之前做了个什么样的梦,想必此刻的心情会更加的复杂。
虽说食不言是规矩,但端看是什么人要开口,这些个人聚在一起,原本就不能奢求个什么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