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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妤提着裙摆进了屋。

石青在她身后将门掩上,转回身就对上了明芷明若两双暗怒又生着戒备的眸子。

好似他是哪个助纣为虐十恶不赦的奸人。

石青:“……”

他默不作声别过头,不与二女计较。

笑话,他若不是什么好人,她们替自己姑娘送信遮掩也不见得是什么正经女婢。

大家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针对谁。

谢砚寝室宽敞,屋里一水儿的紫檀木家具,清雅贵气,似飘着香。

元妤一脚踏进来却未瞧见人,目光寻了两遍,才瞧见窗边榻前立着的屏风上隐约映着的人影。

邀她进了他寝房,却又隔屏不见,是欲擒故纵还是故弄玄虚?

哪个都好,她自是奉陪到底。

他这会儿既不相见,她便也站住脚不动了,笑意盈盈地瞅着屏风后的人影,道:“三郎因何这般小气,唤了妾来却不予相见?”

什么叫倒打一耙。

屏风后传来男子低沉清越的笑声,似玉石相击,又似清洗过石。听得元妤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自是见过他的,元宵节当晚还被他所救,同他亲密接触。

但这么近地听他笑倒是头一次。

这厮不但外貌俊美如仙,连声音都如同神赐,也难怪长安城里的大小贵女均为他所迷。

这么撩人的郎君,又有几家女郎管得住心神。

“元大姑娘确定是我唤了你来?在下怎么记着是你差人递了信给我?”

隔着屏风,他的声音悠悠传来,比丝竹之声悦耳,比金钟之声沉稳,倒显得气定神闲。

他是在指责,若不是她递了信,他哪里会请她过来。

元妤面不改色,盯着那人影浅笑着回:“瞧三郎这话说的,莫不成只有妾给你递过信?还是三郎为人风流,任哪一个女郎给你送了信,都有请来一见?”

她猜,他收到过的情笺香囊若都留着,怕已能堆满整间屋子。

谢砚难得被噎了一噎。

绕来绕去,就是他请的她便对了。

这元大姑娘,倒是个伶牙俐齿吃不得一丝半点亏的。

他笑了一笑,请她:“既如此,确实不能不见,但请元大姑娘近前。”

元妤眉眼一动,当真挪了步子朝屏风后绕过去。

屏风是水墨画,画着云雾山水。

元妤扶着屏风边缘一角,提着裙摆小心绕过,再抬头,眼前景象便如柳暗花明。

屏风之后,阳光普照。

红木竹榻之上,少年郎君眉目清隽,眼中含情,唇边噙笑,多情又专情般地看着她。

他身后敞开的窗户,是一片翠绿的竹,衬得郎君风姿如仙,气宇不凡。

饶是做了十足准备的元妤,仍是被他过人的容色震了一震,清明润泽的眸里也有片刻迷离失神。

她垂下眸,微咬唇。

有点懊恼羞窘。

谢砚笑着瞧她,“怎么,元大姑娘方才不是还很能说?”

口齿伶俐地叫他都噎住了。

元妤小小哼了一声,掀着眼皮瞧他一眼,不平地嘀咕,“以容色压人,三郎得意甚?”语气倒是罕见地带上了一两分女儿家独有的娇俏之意。

呃……

谢砚又被噎住了。

什么叫以“容色”压人?什么又是有什么好得意的?

什么时候,他谢砚的相貌成了污点?

这女子颠倒黑白的能力也是一流。

谢砚思忖着,同时目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元妤笑盈盈地站在那儿,好似没瞧见他的目光,若有所指地问:“瞧三郎的气色,腰伤已大好了?”

谢砚捏着她之前叫人递给他的那张信笺,抬眼笑盈盈瞧她,“元大姑娘既已猜到我并未受伤,又何必多此一问。”

元妤微讶,问道:“此话怎讲?三郎并未受伤?”

谢砚审视她片刻,见她神色不似作假,笑意微敛,道:“元大姑娘不知?”

元妤颇为无辜,望着谢砚道:“三郎说笑,外面均传三郎被妾所伤,卧榻不起,甚至连、连……”

看她为难的模样,谢砚轻笑一声,替她说下去,“连人道也不能是否?”

元妤脸上适时浮起一抹红,敛目低首,既羞又担心地道:“妾寝食难安得紧,愧疚都来不及,哪里会去思量其他。更加想不到,三郎受伤竟只是传言不成?“说到最后,她目光灼灼望他,似迫切得他一句回应。

谢砚垂下眸,避开她的目光,并未给她回应。

手里捏着之前她派人送来的信笺摩擦着,思索着。

元妤也不曾扰他。

静待片刻,他轻笑出声,将那纸信笺放在桌几上,手指敲了敲,问道:“元大姑娘既说不知,那这信笺又作何解释?”

轻薄的一张纸,上面还泛着梅花香。

那信笺上只有一句话——

枯木本无枝,隔岸又生花。

枯木无枝却生花,不就是在暗讽他无中生有?

她怕是知道那日他接她那一下,并未伤到腰。

至于是不是猜到了其他的,他拿捏不准,这才请了她过来一叙。

未曾想,她竟连看穿他假装受伤的事都不认了。

谢砚敛着笑意看她,等她的解释。

谁知,元妤目光在那纸信笺上轻轻扫过后,脸上竟浮起朵朵红霞,微羞赧地道:“三郎误会了,那只是妾用来表情的情笺。”

谢砚眼皮子不可控制地跳了一跳。

听她道:“‘枯木本无枝,隔岸又生花’的意思,便如同‘湖水深又静,投石起涟漪’,是表明妾对三郎拳拳心意之句。”

“……”

谢砚一时之间,真如吃了苍蝇一般,怎一个一言难尽了得。

他冷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误会了你?”

元妤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

看得谢砚那叫一个糟心。

试问,明明知道眼前女郎在说谎,还得看着她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

如何不糟心?

若说之前他尚有几分信她并未猜到他没受伤之事,这会儿却半点不信了。

天底下的事,哪有这么巧合的。

表情达意之句多得很,她偏用这一句。

“元大姑娘表情的诗句真是特别。”

这话分明含着嘲弄的意味。但不知是他人长得太过俊美,还是声音太过动听的缘故,从他口中说出来,那份嘲弄之意淡去不少。

元妤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听出了却装不知,顺着杆子爬上去,问道:“妾答谢救命之恩的方式并不特别,三郎可能猜到?”

谢砚眼皮子又是一跳,瞧着她,不说话。

元妤羞答答地绞手帕,“妾打算以身相许。”

“……”谢砚噎了一瞬,而后似再也忍耐不住了般直接嗤笑出声,周身气质也无之前半分谪仙样儿,满眼鄙夷地冷哼:“你想得倒美!”

元妤:“……”

惊愕!瞪目!

给元妤几个脑袋,她都预想不出传闻中温润如玉、如匪君子的谢三郎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番表情。

试问,真正的风流君子,会在女郎真切表情时扔一句“你想得到美”吗?

这、这……这也太骇人听闻了。

她瞪大眼珠,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谢砚看她的模样,再度嗤笑出声,似要打破她仅存的一点幻想,重复道:“你想得倒美。”

元妤:“……”竟没听错。

那他之前在人前表现出来的模样,都是假的不曾?

元妤心中一凛,身上汗毛都因心中升起的那股警惕而竖起来。

谢三郎,竟是这样的人不成?

这一瞬间,她所有的算盘都不想再打了,只想离开这里,结束和他的交谈。

但理智又告诉她,不能就这么走。

她想不明白谢砚为何会选择在她面前露出这一面,但这会儿她若就这样走了,以后再想搭上谢砚怕更难。

一时间,千万思绪从她脑中掠过,她抓住了最重要的那一缕,勉强稳住了心神。

她抖着唇,硬生生挤出一个扭曲的笑,颇有两分委屈地道:“又没说要给你做妻,送上门给你做妾还不行?”

她竟选择掩住惊愕,继续之前的对话!还说要给他做妾!

出乎谢砚意料之外,却又印证了他的某些猜想。

谢砚敛下神色瞧她,目光中含着几分思量。

似在捉摸她目的何在。

元妤有几分经不住他的目光,尤其在他表露了那一面之后。

她干脆胡搅蛮缠起来,道:“我还不是听说你伤了腰,往后不能人道,这才甘愿给你做妾,你不感动便罢,作何这般看我?”

谢砚目光沉沉看她,道:“我并非不能人道。”

元妤无辜道:“并非我说的,外界传言,你把房里伺候的大丫鬟撵了出去。”言下之意,若非不是伤了根本不能人道,又作何撵丫鬟。”

“那非我房里人,是我祖母院里的丫鬟!”且不是被撵出去的,是那丫鬟到了年纪,家里给她订了亲,他祖母听说后便赏了恩典,还她身契让她家去的。

也不知怎就被外面人传成这般。

元妤恍然地看他。

谢砚却回过神来,不明白自己同她说这些作何。

他缓了下神,睨着她道:“所以,我不需要你给我做妾。若无他事,你可以走了。”

元妤却没动,笑盈盈地望着他,“如果是这样,那三郎是不是欠妾一个解释?”

欠她一个解释?

她这一会儿“妾”一会儿“我”的自称,转换得倒是自然。

砚瞧着她,不说话,目中有一分警醒。

看她歪着脑袋,听她道:“三郎未曾受伤,外界却传得三郎被妾砸得不能人道,三郎可知妾这几日都不曾敢出门?”

谢砚神情一木,并未说话。

他自是知道的。

她委委屈屈地瞅着他,一脸的泫然欲泣,道:“不只是妾,连妾府上的丫鬟奴才都不敢出门,元府大门被迫紧闭。便是这样,每日里守院的小厮都要在门口外收拾一筐烂菜叶子。”

谢砚扶额,深觉今日见她就是个错误。

他瞧着元妤装模作样,一面哭着一面偷瞅他的样子,冷哼一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冷硬地反问:“是我说的被你砸坏的腰吗?我只是说伤了腰,也没说是被你砸坏的,外面谁传的你找谁,休要讹我!”

元妤瞪大了眼珠子瞧他,完全没想过,他竟然能不要脸到如此程度。

然后他又加了句,“休想以此为要挟为我之妾。”

元妤:“……”臭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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