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是十分有名望的世家大族,为了家族声望也好,为了给元妤抬脸面正声名也罢,特地请了前国子监祭酒、如今有太保荣衔在身的秦勉秦大人,和王氏一脉如今最有名望的周老夫人来为二人保媒。
元江简直要被这阵仗吓傻了。
不就是提个亲么?像旁人家那样请个正经官媒来不是挺好?
请了这么两位大佛来,元江真觉家宅都被这德艺双馨的两位衬得窄小落魄起来。
他更是半点不敢怠慢,听了人来禀,便连跑带颠地迎出来,再战战兢兢地把人请进厅堂。
后院得了信儿的元妤也很惊讶,而后就生出几分说不清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的复杂情绪。
明明前日才闹过一场,表明自己不想那么早成婚,结果人家根本没听她的,还把提亲的日子提前了。
说失落吧,他又巴巴请了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来保媒,这阵仗,怕也是长安城头一份了,给足了她脸面。
元妤虽前日里刚跟谢砚闹过,说不想成亲,但到眼下了,她不可能真说不嫁了。
谢家找的还是两位极极有分量的老人来作保,元妤连想拿出女方的矜持劲儿,先拒绝一两回都没底气。
本来就私定终身了,闹得沸沸扬扬满长安城百姓都知道。
这会儿人家请了秦太保和周老夫人来保媒,你不痛痛快快高高兴兴应下,还想抻着叫两位老人多跑两趟怎么着?
怕是想叫长安城百姓戳破脊梁骨。
元妤虽说心里不大高兴,但到底是让元江应了婚事。
元府上下兴奋坏了。
谢天谢地,他们府上大姑娘总算是熬出了头,与谢家三郎定亲啦!
有些婆子更是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打定主意再出府的时候要同之前那些嘴碎说风凉话的好好显摆显摆。
葛氏心里则是又酸又喜。
酸的是自家老爷外面领回来的女儿即将高嫁,嫁的还是长安第一郎君,她的女儿是拍马都比不上了。
喜的是,好歹谢砚真娶了她,没叫她身败名裂。
元妤嫁给了谢砚,声名得以保全,起码自己女儿不会再受她坏名声的影响,今后嫁得不至于太落魄。
谢家向元家提亲的消息,不出一个时辰便传遍了长安城。
长安城沸反盈天的时候,秦太保和周老夫人甚至都还没从元家大门走出来,元府门口聚了不少凑热闹打听消息的人。
“哎呦喂,还真提亲了啊!”
“元大女郎真是有福的,长安城那么多心慕谢三郎的女郎,最后还是她得了谢三郎的青眼。”
“哈哈哈,我打一开始便看好元家这女郎,敢光明正大、大动干戈地向谢三郎表白,不说全长安,便是全天下也是独一份啊!”
“听说谢家还请了秦太保和周老夫人来提亲,一开始不还不同意的吗?怎地转变这么大?”
“要不怎说元氏这女郎有本事呢,连谢大学士那个老古板都搞得定!”
“哈哈哈……我可要讨一杯喜酒喝……”
“一家欢喜多家愁哟,这城里,不定多少家的女郎正躲在屋里哭呢!”
外头好话酸话一大堆,谢府与元府自是没人有多在意,忙着走接下来的流程。
提亲之后要择吉日走三书六礼,按正常的流程走,少说也得走上一两个月。
按谢砚的心思,巴不得三两天一起走完,早早拜堂成亲。
不过这次黄秋云却没应他。
怎么说也是女子一生一次的大事,这般着急忙慌地走完,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男方家里不待见女方,敷衍了事呢。
先挑了日子,走纳彩礼。
纳彩主要是郎君与女郎互赠礼物。
当黄秋云私下询问他可有什么想要送元妤什么纳采礼时,谢砚有几分怔愣。
他到这会儿才意识到,与元妤在一处这么久,竟当真从未正经地送过她什么。
可送什么呢?谢砚一时又犯了难。
黄秋云瞧他那样儿便笑了,道:“不急,总归纳彩日定在三天后,待想好把东西送到娘这儿就成了。”
谢砚有点尴尬,偏他娘临走还笑眯眯地对他道:“这纳采礼啊,不一定要贵重,寓意却一定要好。阿砚,可一定要好好想想你要送人家什么。”
那意有所指的眼神,直叫谢砚脸皮微微发热。
黄秋云忍着笑意离了他的扶风院,心中暗道,到底是年轻儿郎,平常看着再稳重大气,遇到成亲大事还是会欣喜害羞。
黄秋云一路提着喜庆劲儿回自己的重阳院,路上却碰上了刚从外头回来的谢砜。
看他步伐匆匆,一身尘土,人都瘦了的模样,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远远喝道:“你给我站住!”
谢砜本是想回自己院子取东西,稍后还要出去,故而走的有点匆忙,也没看四周。这会儿听到自己亲娘的唤声,条件反射地便停住了脚,继而就是一脸要命的表情。
停顿了片刻,他撑着笑脸转过头,对着渐行渐近的亲娘亲昵地笑道:“是娘啊,儿子给娘请安。”边说边像模像样地给黄秋云行了个礼。
黄秋云却不买他的账,冷着脸走到他跟前,训道:“这些日子又去哪儿了?连着半个多月没见你人影!”
谢砜摸摸鼻子,含糊道:“有个朋友出了点事,儿子去帮帮忙。”
黄秋云冷笑,道:“北边那个朋友吧?我倒真想瞧瞧你那个朋友到底长得什么模样,能叫你成天不着家!你三弟都要成亲了,你瞧瞧你!”黄秋云越说越靠近他,到后边忍不住伸出手指头戳戳他额头,边戳边道:“成天不着家也没见你给我领个儿媳妇回来!你大哥不成婚,好歹是在外边打仗,身上担子重,娘可以不说他。你呢?!成天在外边跑,过年也没正经在家呆两天,也不知在外头干的什么事儿!”说着,黄秋云还白他一眼,道:“合该当初就不该拦着你爹不让你经商!”
黄秋云虽是女子,却也习过武,手劲大着呢,谢砜被戳得生疼却还不能躲,是有苦说不出,还得赔着笑脸道:“瞧娘说的,儿子在外头干的自然也是正经事。”
“正经事?”黄秋云似笑非笑瞅他一眼,又狠狠戳了他脑门儿一下才收回手,问道:“那什么时候娶媳妇?”
谢砜脑海里一闪而过某个橙黄身影,面上却漫不经心地笑道:“到时候就娶啦!娘您慢点走,儿子还有事就不陪着您了,明儿回来陪您用晚膳哈!”边说边退着跑远了,等说完人已经拐上另一条小路跑了。
黄秋云干“哎”了两声也没叫住人,气得打算晚上要跟谢茂告一状。
……
谢砚不知道他二哥同他亲娘还在院外上演了这么一出,自己在院子苦想着送什么礼给元妤最合适时,石青突然撞开了门,略显慌张地禀道:“郎君!女郎街上与韩家女郎起了冲突,被从楼上掉下来的茶碗砸破了头!”
什么?!
谢砚“哐呲”一下挤开了身下的座椅,猛地站了起来,撩开步子便往外去,口中慌张道:“砸破了头?人可还清醒?”
石青见谢砚不同寻常的紧张模样,先愣了愣,而后拍着脑门儿解释道:“被砸破头的不是元大女郎,是韩女郎!”
谢砚往外冲的步子猛地便止住了,一瞬间觉得原本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又摔落了回去。
他瞪着石青道:“越发不中用了!传个话都传不清楚了?”
石青抹了把脸,依旧焦急地道:“虽砸破头的不是元大女郎,可倒霉的是郎君啊!”
谢砚一脸懵地看着他,聪明睿智如他,一时也弄不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琳凌砸破头,为什么他会倒霉?
石青苦哈哈地道:“韩女郎被砸破头,见了血当场便晕厥了过去!正巧二皇子的人路过,直接把人送进了宫,请了太医医治。女郎也被请进宫了!”
谢砚听说元妤也被请进了宫,心下便有些焦急。
韩琳凌被送进宫,那就一定是被送去了皇后那儿,元妤定也在皇后宫中!
说的好听是请,怕是要把韩琳凌被砸破脑袋的事儿算到元妤头上。
这会儿她一人在宫中,不定如何叫人欺负呢。
谢砚想立马进宫,可见石青的模样,分明是还有话没说尽,不由急道:“还得了什么消息,快说!”
石青也是急,大声道:“太医说韩女郎额上伤怕是要留疤,皇后娘娘要郎君负责,娶了韩女郎!”看着谢砚一脸懵逼的表情,石青苦着脸道:“……这会儿,怕皇后娘娘来请郎君入宫的内侍已经在路上了。”
谢砚:“!!!”
作者有话要说: 谢砚内心os:我这造了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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