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带着深究地眼神静静地打量着太宰治的侧脸,最后也仅仅是抬手挡下了他上了膛的木仓,轻轻地说了句:“够了。”
被触碰到的太宰治就像是吧嗒一下被触发了保险装置一般停住了,他转过头来看着中原中也,原本为了瞄准而紧绷着的眼部肌肉放松下来,然后他发出一个乖巧的音节:“哦。”
这一瞬间,中也又感觉不到太宰身上危险的气息了,就像是罩上了一个他看不见的玻璃罩子一般,如果化作肉眼可见的色彩,那些猩红的粒子就像是被倒放一般被太宰治收敛了起来,融进了他黑色的大衣之中。
太宰治似无所觉,他将手木仓收进身侧,他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平时那副样子,带着几分好似玩世不恭的笑意:“论补刀的话,哪怕是用大招挫骨扬灰都不为过呢,只有不够「慎重」,没有慎重过分的道理哦——中也,你有着这样作弊的异能,自然不会理解的。”
他的话语是在挑衅,可他又将自己轻轻地放在了一个“弱小”的位置,这让从来不欺弱小的中也难得地没有去反驳他。
见到中也沉默,太宰治接着说道:“你是在同情还是同理?”
“a掉进了深深的坑里,同情者在地面上往下看,‘哇哦,你怎么会掉了下去?’‘这可真是可怜呢,怕是只能等死了’”他笑着张开手,将那种虚伪而又夸张的神情表演得活灵活现,“而同理者带着共情心里,也滑下了深坑,‘哦,这里真的很黑呢’,
相比同情者,人们可以说同理者更加伟大,可对于在坑底的a来说都是相似的愚蠢——
人们永远无法抵达感同身受,只有戛然而止的死亡……”
“这就是你叫嚷着要和人‘殉情’的原因?”中也联想到他之前的行径问道。
太宰治歪了歪头看着中也道:“原来你是这样联想的啊——”
“你觉着,人‘活着’是有什么意义的么?”他笑吟吟地问出了之前询问森鸥外但是没有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
中也缄口无言,这样的问题可以用来回答的答案太多了,一时间竟然有些难以抉择。
为何而‘活着’,‘活着的价值’这样的思考——只有人类这样进化到极其复杂的生物,才能脱离本身的混沌,去提出这样的问题,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价值’么?
中也就想揪着眼前人的黑色短发,看上去蓬软的头发被拎起来一定能痛到让他清醒吧,然后晃着他的脑袋在他耳旁大喊道:所以别tm给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然后中也笑了,碧蓝色的眼底似是在酝酿着什么风暴,他击了击掌,退后几步说道:“与其纠结这个,不如想想前方可怜的兰堂吧。”
话音未落,脚底瞬间完成蓄势爆发,带着宛若炮弹般的破空之势,他精准地拎起了太宰治的领子,腾空而起。
而中也也清楚,在他触碰到太宰治的时候,异能无效化就会发动,他就会失去对重力的操控,于是他们只能依靠着他刚刚那附加重力蹬出来的惯性势能,在空中进行一个如抛物线般的运动。
然后中也没有坐等抛物线坠地,而是在抛物线的高空拐点,松开了太宰治的衣领,同时间,他的重力回来了,他的身影瞬间直线下堕,脚在触地的一瞬间踏出一个深坑,他再次如同高空炮一般弹射出去,再顺手揪住沿着抛物线坠落的太宰治,再一次跃向更高更远的空中。
在这一过程中,太宰治和一条会尖叫的海带没有什么两样。
抛出去的人中间完全没有落地,全靠中也对自身异能力以及惯性把握,中也决定把这一招式取名为“地面带人打水漂”!
即使有异能无效化的存在,但还是可以巧妙地用牛顿的三大定理来完美的完成这一操作——学好数理化,「人间失格」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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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稳稳地在被炸毁的西洋式房屋面前停下,建筑里面还有着一缕缕的黑色的轻烟萦绕着向着青色的天空晕染开去。
“太厉害了!”太宰甩着脑袋,双手撑着膝盖,还没有从刚才的抛空运动的刺激中缓过神来,他绑着石膏的右手和能扭动成海带的左手相互拍击,鼓掌赞叹,他的眼睛亮亮的,“这样的微操,你是怎么做到的?”
中也回答得爽快:“活着,尝试,多次。”毕竟在羊基地里,保姆似的带着小豆丁们玩这个游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是这次加了个无效化的变量罢了。
他说着用食指卷了卷额前的碎发拨到耳旁,眼神往别处撇了撇,这时的他在组织语言再次开口——其实他大可以避而不谈,毕竟太宰治此人,他也不甚喜欢。
但是有一瞬间,中也从那只如枯叶般扉靡的眼中看出了迷茫,是那种懊悔无措的迷茫,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再怎么智商超绝,再怎么奸诈诡谲,也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慧极必伤……
就连年纪不知几何的付丧神,也会有对着他流露出脆弱迷茫的时候,中也试问,他对一个年仅15岁的孩子,会不会太苛刻了一点?
他这样想着,于是乎,就掉入了和太宰治同样的一个深坑,在坑底,昂着头,尝试着说一句什么样的话,能安慰到这位‘坑友’呢?
啊,这里确实很黑。——明知太宰治在嘲笑着明知是个坑还跳下来的人,但中也还是自顾自地这么做了。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价值是哪种意义上的,但是,
活着,才有可能。”
——啊!想了这么,多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干巴巴的!
中也内心一阵郝然哀叹,他并没有开解人心的天赋,在这个年纪他对人心也都仅仅是一知半解。
失败了。中也这么想着。
而太宰治听着他的话语发出了低声的轻笑:“所以我才……”
“什么?”中也没有听清。
“不,没什么。”太宰拍了拍沾上灰尘的衣摆,爽朗而又朝气地指着前方道,“我决定,就赶紧‘快进’搞定那个犯人吧!”
太宰治明媚的表情把真实的话语掩藏——已经没有用处了,那就请您尽快退场吧。
中也看着突然振奋起来的人,有些疑惑:鸡血奏效了?
直到接下来中也才意识到,太宰治所谓的‘快进’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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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跟着太宰治走进了这栋被莫名的爆炸掀去大半个屋顶的房子,他们不是从大门进的,而是大大咧咧的跨过了破碎倒塌的墙体。
“这样的情况下,有没有门也真是无所谓了呢。”太宰治说着走上二楼。
中也缀在他的后面,看到了一个裹着厚厚毛毯,露出一点点围巾的棕色背影——他背对着他们,面对着壁炉,即使在熊熊的火光面前,他还是无法停下寒颤。
破碎的屋顶与窗子使得呼呼的风声灌入,即使中也不觉得这样的凉风能与冬季戚寒的北风相比,但看着前面可怜发抖的背影,也不自然地觉得风过于过于大了。
“唔……好冷,从来没有这么冷过,这样的风,我可能要熬不过三刻钟了。”兰堂自然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于是背对着他们这样说道。
冻死了可不行啊。
中也左右看了看,是南面的窗子一直在灌风进来。墙上西洋风的壁纸脱落到酒红色的地毯之上,敌人的尸体也躺在那儿,破碎的血肉与破碎的墙皮一般无二,一时间中也竟分不清究竟地毯原本是酒红色,还是被浸染成的酒红色。
他沉默着绕开了,脚尖踢了踢落在地上的砖石,碎石块们凭空而起被操控着砌到了破碎的窗沿上,中也用重力将它们压得严严实实,几个呼吸间,重新拼凑出了一堵墙。
中也感受了一下,几乎听不到风声了,于是回头问道:“这样可以吗?”
“风小了很多,真是太感谢了……”兰堂还是在发着抖。
“真是在灾难啊,喏,这个给你,添加在火里当木材吧。”太宰治也仿佛是良心发现一般地说道,而中也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墙上明显价值不菲的画作取下来,递给了兰堂。
而兰堂接过古董画作毫不犹豫地扔到了火里,壁炉里的火焰又开始跳跃了起来,他感激道:“真是帮了大忙啦……要是没有这个壁炉的话,我怕是会跳进这火里去了……”
……(省略和原小说相似的问话)
“所以说这场爆炸是gss的人为了让mafia发生内乱,而冒充了黑色火焰袭击兰堂。但是计划失败了是吧?”中也对他们之间的问话总结道,“那么这一系列的幕手黑手就是gss的那个异能者首领了?”中也看了一眼太宰治,他可是记得进来之前太宰治信誓旦旦的说要在今日搞定那个‘犯人’的。
“唔,”太宰沉吟一声,没有肯定或反驳中也的话,而是转头问兰堂,“我接受到的命令是解开关于先代复活谣言的真相,所以兰堂,你能将关于你在目击到的「荒霸吐」事件的详细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兰堂清了清嗓子,闭上眼停顿几秒,再睁眼时神情就变得阴郁,显然那不是一段很好的回忆,他缓缓的开口道:“那是在「擂钵街」中心地带发生的事——我奉森首领的命令去探查爆炸产生原因,顺着踪迹,我们就到了擂钵街。”他说着抬眼又看了一眼中也,而中也则认真地倾听着。
“……刚才将我的房子吹飞的那个爆炸和它相比起来,简直宛若小孩子打的喷嚏一般,我的部下们都死了。只有我因为用异能展开了亚空间而存活了下来。
那是那边的世界,实在无法用一句话来描述。
黑色的火焰沸腾的大地,房子瞬间被溶解,空气被燃尽,电线杆子倒下前已经变成了灰……在多加形容的话,那就是地狱,像是画卷里出现过的几百年前画家凭空想象出来,地狱的底层风景一样。
而地狱的中心,「它」就在那里。
……”1
兰堂一口气地说完长长的话,似乎还是惊魂未定,而太宰和中也都没有立马开口。
一时间,空气都有些沉重。
“十分抱歉,你们是来寻找‘先代’是假象的证据的吧,而我……”
“没有关系,”太宰治笑着打断兰堂的话,抬起左手轻轻地拍掌,手掌与绑着石膏的右臂发出沉闷的声音:“太感谢了,多亏了您,一切谜团都已经解开了——”
兰堂猛地转过头来,那有些憔悴的眼角似是有些惊愕,火光映衬着他的脸颊变得一阴一阳。
中也右手的大拇指都不自觉地抵在了嘴唇下方——太宰治为何能如此之快的确定,兰堂刚才的话语中有着什么特殊的信息——他的脑内快速删选着庞杂的信息,
“你们知晓幕后主使是谁了?”兰堂浅笑着抑制着自己发抖的身躯。
“不能再清楚了。”太宰治话音未落,便掏出不知何时已经握在左手上匕首,在兰堂毫无防备的背后捅上一刀。
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沉思中的中也只觉眼前一闪,太宰就已经用力的将那把匕首捅/进了兰堂的背部。快、准、狠,就像是太宰治的木仓法一般,中也和兰堂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兰堂保持着不敢置信的神情:“为什么?”
“抱歉啦兰堂,为了防止我们之后要被打得半残才能制住你,我只能出此下策先发制人啦——这算是剧情「快进」吧!”太宰治轻快地说着,握着刀柄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因为‘异能无效化’兰堂现在都使不出他的亚空间,“至于为什么的话,中也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情节太多了,一写发现一章不够用啊!接下来还有一章,大概三小时以后。(在疯狂码了_(:3」∠)_
1、1是小说特典里兰堂描述荒霸吐场景的原话,就引用了两三句意思一下,因为原话实在是太长了,不过大家也应该都知道兰堂说的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