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的房间里，有一面小小的圆镜子，是以前爸爸出差给她带回来的，明天，她要带到学校去。
一大早，姜黎就坐在教室里了，她正对着镜子联系，叫，“相公。”
昨天妈妈跟制片人打了电话，导演说，下周进组，考虑到姜黎现在上高三，她的镜头集中拍，一周也就耽误两三天的课吧，时长大概一个月。
姜黎觉得，能接受，反正即使在学校，她也学不进去。
要想拍《玲珑传》，最紧要的就是：学会叫“相公”。
她要练。
“相公，相公，相公……”姜黎一遍一遍地念着，做出各种表情。
很投入，很旁若无人，脑子里还想着那个叫做俞起的少年。
这部戏最先定住的演员就是俞起，其次才是选女主。
“叫谁相公？”这个声音，倒是吓了姜黎一跳。
她的身子缩了一下，她的学神同桌，一手在背后拎着包，微微皱着眉头，站在她身边。
“没，没叫谁。我在排练台词呢，台词。”姜黎手里没有剧本，话少了说服力。
好在，沈川并没有计较，他永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儿。
他坐在了座位上，第一节课是语文课，也就是班主任杨凌老师的课。
语文老师来以前，沈川一直在低头看习题，反正学神，手里一直有东西在学，你也永远搞不清楚，他在学什么。
他一边学，一边转铅笔。
他的铅笔转得蛮溜的。
还差五分钟上课呢，语文老师进来了，她先说了几句题外话，“我们班的姜黎同学呢，要去拍戏了，可能为期一个月。”
沈川转笔的手定住了。
不过，就是定了片刻，又开始转，先慢，后快，再飞快……
“姜黎同学不在的这个月，大家要多帮助她，尤其是沈川。”语文老师朝着沈川这边看过来。
姜黎轻轻地蹭了蹭沈川的胳膊，可怜兮兮地小声说，“同桌，以后，你的笔记记得详细点儿啊，字也写得清楚点，要不然我认不全。”
沈川还在低头看书，手里转着笔，“嗯”了一声。
姜黎心里有点儿泄气，她这个学渣，自然入不了他这个学神的眼。
人家都不正眼瞧她的。
反正他之前每天都记笔记，让她抄，也只是顺手。
中午，姜黎就走了，她妈早晨刚给她请了假。
下午，天气不好，山雨欲来，都九月了，天色还总是阴晴不定。
快下自习课的时候，下了大雨。
整个世界都在雨幕中。
沈川骑着他的山地车，到了学校的后墙边上，一只脚点地，看着墙上那些模糊的字体，在雨水的冲刷下，慢慢地不见。
之前许年虽然擦掉了，但是砖墙，不是那么容易擦的，她只是擦模糊了。
写的什么，还是很清晰。
雨幕下，沈川的头发，身上，也都被雨打湿了，但他一直盯着墙，唇角有些微微的上扬。
“沈-川-和-姜-黎-谈-恋-爱。”
他老早知道啦。
比姜黎还早。
*
《玲珑传》剧组。
现在拍的是少年阶段的戏。
俞起进组了。
果然俞起的感召力是很强的，见到他，姜黎就喊出了“相公”两个字。
俞起得意地“哎”了一声。
在家里练了很久，加上演员的修养，姜黎叫“相公”慢慢地从生疏到熟练。
俞起“嗯”“嗯”地答应，表演行云流水，看不出来丝毫表演的痕迹。
那日，两个人的戏都演完，坐在一边聊天。
因为是民国剧，一个穿着长衫，一个穿着素色的衣裙。
俞起十三岁，还没有变声，也没开始发育，还矮了姜黎一个头。
看起来，一个是童年，一个是少年，虽然只差了两岁，可像是差了好几个代沟。
可即使这样，俞起也少年老成，好像一个小大人。
“小姐姐，你在哪儿上学？”
“沅江高中。”姜黎不太想搭理这样的小屁孩，说话也有一搭没一搭的。
俞起瞬间两眼放光，“省重点，小姐姐，你学习很好吧？我有个表哥在沅江高中，他可厉害了。”
姜黎喝着一杯奶茶，想到高二期末数学考了四十七分，眼睛眨了两下，“还好。”
“小姐姐你上高几？”
“三。”
“那小姐姐你是神童啊，跳级了吧？”
这个问题，姜黎直接不想回答，俞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转过身子，不想回答。
“小姐姐你在几班？”俞起不依不饶。
“数学班。”
俞起的眼睛更亮了，“我听说只有年级前一百名才能细分班级，小姐姐，我更崇拜你了。我表哥也被分班了，具体分到了哪班，我还不清楚。高中的课程难吗？”
“嗯，不难。”
“微积分要到大学才学的是吗？听说高中才学一点点，就是导数那些。”
姜黎愣了一下，高中学习微积分吗？她怎么不知道？
还有，导数是……是什么……
怎么姜黎感觉这么陌生？
俞起看到姜黎没有回答，“哦，小姐姐，我忘了，数学班是只有数学不好的同学才分去的，小姐姐你数学不好，理解。”
他本想拍一下姜黎的肩的，可他没够着，便继续拍戏了。
以后，除了拍戏，姜黎总是躲着这位小“相公”，怕他问的问题，她都不知道。
太没面子。
而且，沅江高中高三这么多人，姜黎以前拍戏也常常不在校，俞起的表哥，她铁定是不认识的啦。
周三这天，姜黎拍完了戏，去更衣室换衣服。
看到饰演相公继母的女演员在穿衣服，她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很成熟。
姜黎看着她在腿上套上了黑色的丝袜，外面穿上了黑色的裙子，上身穿一身很紧身的胸衣，把她的胸显得很饱满，外面套上了一件小外套，她拿起自己的香奈儿小包包，从里面拿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抽了起来。
姜黎看到四下无人，便两只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
还好，她的胸是圆滚滚的小馒头，不是这个姐姐这样的夸张。
班里的男生，总是盯着很多大胸的女孩子看，嘲笑她们，说她们“波涛汹涌”。
可丢人了。
“玲珑？姜家小妹？”那个女演员看到姜黎，饶有兴趣地说到。
这个女演员在国内就是三线演员，比不了姜黎这个“国民闺女”。
“你认识我？”姜黎眼里放光，问到。
女演员盯着姜黎，“啧啧啧，谁还不认识你啊？抽吗？”
说着，她把手里的烟递给了姜黎。
姜黎犹豫着要去接，就听到她发出一阵“咯咯咯”悦耳的笑声。
“小姑娘，逗你的，这是教唆青少年抽烟，我可不背这个锅。”说着，她用上下唇夹住了细长的香烟，抽了起来，感觉她抽起烟来，可舒坦了，还挺妖媚。
“葛舒，到你了。”外面的统筹在喊。
“哎，来喽。”葛舒抽着烟，走出去了。
姜黎觉得，这个姐姐气质真好，她身上的衣服也特别好看。
拍完了今天的戏，这周就没有通告了，通告是下周三的。
姜黎心想：反正马上就是周五，这周她就不去学校了。
她也想买一件那个姐姐的紧身衣服，就在家里穿，心里痒痒得要命，过一下瘾就好。
姜黎手里零用钱挺多的，拍戏赚的钱，妈妈一分没要，都给了她。
姜黎全副武装去了服装店。
在一家时装店里买衣服的时候，姜黎发现，旁边摆着一只只胸罩。
姜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又想起葛舒姐姐饱满的胸。
“想要胸罩啊？”店主小姐姐和蔼可亲。
姜黎郑重地点了一下头，她现在还穿小背心，妈妈也没给她买过胸罩，她自己也没好意思买。
“过来，我看看你穿多大的。”店主小姐姐拉着姜黎去了试衣间。
姜黎羞涩地脱掉了衣服。
“你还在发育哦，最好先不要穿胸罩。”店主小姐姐盯着姜黎的胸说到。
“还在发育？就是还要长吗？”姜黎睁大了眼睛问。
店主小姐姐笑了，“还长不好吗？”
在姜黎看来，还长……不大好。
虽然店主小姐姐建议姜黎买小背心，可姜黎还是想过一下瘾，一咬牙，把那件黑色蕾丝的胸罩，还有一件紧身t恤都买了。
面对店主小姐姐探寻的目光，姜黎逃出了服装店以后，脸上还是火辣辣的。
姜黎把衣服藏在了衣橱里。
第二天，姜黎还没起床呢，妈妈敲了一下姜黎的房门，“心心，妈妈今天要去一下你外婆家，你外婆病了，今天不一定能回得来。你今天还去拍戏吗？”
因为剧组离得近，所以，姜黎每天拍完了戏，都回家。
“今天没我的通告，我想休息一下。通告是下周三的。”姜黎躺在床上，还没从睡梦中醒来。
“那你自己弄点吃的，晚上一个人害怕吗？”
“不害怕。”
高跟鞋下楼的动静，妈妈走了。
姜黎睡到中午才起床。
她在镜子前，试那件黑色的胸罩，她的脸都红了。
又在外面穿上了那件黑色t恤，无袖的，还露着她的锁骨。
真惹眼。
凹凸有致。
她又穿了条热裤。
就这样坐在了写字台前学习。
可穿着这些衣服，她的心思怎么都无法集中在学习上，低头看看自己的长腿，然后，便满意地笑笑。
她觉得自己——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