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同尹白所说，时间如流水，半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
这半个学期，姜黎过得如梦似幻。
她总是碰到周景，或者去上大课，或者去食堂买饭，有时候排队，她不经意地一看，就会看到身后的周景。
“好巧啊。”姜黎会说。
“是挺巧的。”
姜黎就继续回过头去等饭。
期末考完试那天，沈川来找她。
他穿了一身棕色的羽绒服，高高的个子，站在那里，姜黎飞奔了过去。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好开心的，放假了，他就要回沅江去。
两个人在校园里走着。
“过年回沅江吗？”沈川问姜黎。
“嗯……应该是不回的，前几天我妈给我外公外婆打电话了，他们要来看看我们的家。”
沈川便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这次的马哲考了多少？”
“89。”
“别吹牛。”沈川皱着眉头说。
“61。”姜黎耷拉着脑袋了。
“好在及格了。我明天要回家了，去送我么？”
“明天就要走了啊？”
“对。明年正月十七就开学了，我可能提前几天回来。要不要去送我？”
姜黎“嗯”了一声。
自然要去送他啦，不送他，她又送谁呢？
他是不晓得他在姜黎的青春岁月里，占了多大的分量吗？
第二天，姜黎特意起了个大早，去送沈川。
沈川东西不多，就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
“不是喜欢睡懒觉吗？”他问姜黎。
“送你怎么能睡懒觉啊？”姜黎梗着脖子说到。
离开车时间还早，两个人坐在座位上。
沈川给姜黎布置作业，“这个学期，好好把英语学学，不管将来拍戏不拍戏，英语好，毕竟是一技之长，别到时候六级都考不过。”
姜黎“嗯嗯”地点头，嘀咕了一句，“你快走吧。”
“这么盼着我走？”沈川的手从姜黎的头顶，扣住姜黎的后脑勺，把她的头转过来，面朝他。
这个动作挺霸总的，姜黎很喜欢，所以面向他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
眼睛里也闪着光，好像天上的小星星。
“对啊，对啊，你走了，我好好玩玩……”姜黎正说着呢，就觉得额头热了一下。
是沈川的吻。
第一次，沈川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那种被吻了额头的感觉，挥之不去。
浑身都酥酥麻麻的。
姜黎低着头，用手擦自己的额头，也没脸抬起头来看沈川。
心里却是很甜的。
初吻哎，虽然这次，又没有任何仪式感。
“我走了。”沈川说到。
姜黎“嗯”了一声。
沈川走了以后，姜黎感觉自己整个暑假都空落落的，妈妈每天上班，姜黎实在没事干，就学一下英语。
南京的艺术氛围真没有北京好，若是以前，她趁这个寒假去拍点戏多好。
姜黎心里倒是奇怪，怎么现在都没人找她拍戏了？
她找的是南京的艺术氛围和资本的茬儿，完全没想自己早恋的祸根。
过年的时候，妈妈改主意了，她决定不让姜黎的外公外婆来南京了，她要带着姜黎回沅江去。
黎媚本来不想回沅江，是不想让父母看到自己自食其力，过得没有以前好，也是不想触景生情，怕碰见姜淮安，可她又想，沅江那么大，怎么就那么巧？
黎媚大年三十放假，三十的晚上，她就带着姜黎回了沅江。
外公外婆家住的也是别墅，妈妈进了房间就睡觉去了，把外婆的唠叨都关在了门外。
姜黎的心特别不安静，她想去找沈川，可今天太晚了，她想明日去，给他个惊喜。
姜黎群发了拜年微信以后，想着单独给沈川发一条微信。
手在手机上摩挲着呢，就收到了沈川发来的微信：【也不给我拜年？】
姜黎索性把编辑好的微信全删了，写了俩字：【拜年。】
【敷衍？】
【没有。】
姜黎硬生生地把她回来沅江的事情给憋了回去。
明天，是新的一年，她十七岁了，她要去沈川的家。
她特意洗了澡，吹了头发，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又吹了个造型，还往身上喷洒了一点香水，穿了白色的羽绒服，去沈川家。
到了沈川家的楼下，她看见有个人，也去了沈川家，是夏暖暖。
姜黎愣了片刻，在楼下等着，不多时，她看见夏暖暖从楼上下来了。
姜黎正站在单元门口诧异呢，就见夏暖暖走了过来。
看到姜黎，夏暖暖挺诧异的，不过，随即，诧异就变成了鄙夷。
“你知道我们班的女生都叫你什么吗？”夏暖暖说到。
“什么？”姜黎不大清楚夏暖暖是什么意思。
夏暖暖冷笑一下，“都叫你‘拖油瓶’，你葬送了沈川的清华梦，如果你一直跟着沈川，会一直拖下去。”
姜黎挺了挺胸，说到，“我觉得……我也特别优秀！”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配不上沈川。
姜黎的回答让夏暖暖很吃惊，也很生气。
她“哼”了一下，趾高气扬地走了。
姜黎去了沈川的楼上，敲门，没有应声，好像没人。
怪不得刚才夏暖暖上了楼就走了。
她想给沈川发微信的时候，手机没电了。
昨天晚上抱着手机，忘了充电。
姜黎想了想，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去了班主任杨凌的家里。
大年初一，杨凌老师的家里并没有去探望的学生，只有她二十岁的、在外地上大学的女儿在家。
看到姜黎来了，杨凌老师的女儿“呀”了一声，“小明星来了。”
杨凌老师看到姜黎，十分惊讶，也特别开心。
“姜黎有心了，今年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呢。”
姜黎心里汗颜，扯开笑容笑了笑。
“你考上南艺，老师都替你鸣不平，一个是你，一个是沈川。”
“沈川？”姜黎没想到，第一句话，老师就提到了沈川。
“对，清华的苗子，去了南大，我能不惋惜吗？填志愿的时候，他问咱们班的同学都报了哪，然后他就报了南大。”
姜黎的心“扑哧扑哧”地跳，她知道沈川是为了什么。
本来心里很甜蜜，可在夏暖暖说了那些话以后，她觉得心里的压力很大。
若是她考到了北京，他岂不是就进清华了？
说到底，还是她拖了他的后腿。
“哦，对了，沈川过年和父母去外地滑雪去了，前几天他来过我家，刚跟我说。”
怪不得，他家没人呢。
奇怪的紧，姜黎和沈川发微信，从来不写这些现实的小事。
可能姜黎知道沈川不怎么看手机，所以也不怎么用微信交流。
姜黎是初五回的南京，妈妈买了好些沅江的土特产，火腿，糍粑，还有恋爱丝娃娃。
姜黎觉得“恋爱丝娃娃”这种小食品，特别符合她现在的心境。
回南京的车上，妈妈第一次和姜黎聊起了姜黎的将来。
“妈妈从来就不觉得演戏是个正经职业，吃青春饭的，玩玩还行，再说，娱乐圈也乱，我还是觉得人要有一门手艺，有技能，就有饭吃，你觉得呢？”妈妈一边开车，一边侧脸看向旁边的姜黎。
“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
姜黎觉得，可能她头人生的头十几年太顺了，这些事情有人替她考虑，所以，她就不用考虑。
“那你好好想想。”
一回到南京，姜黎就度日如年，坐公交车去了好几次南京大学，想遇到他。
可一次都没有遇到。
再次收到沈川的微信是在大年十六的中午。
【我到南京了，带了好多土特产，你来南大拿一些。】
姜黎本来想说，【我也带了好多。】
可她不想让沈川知道她曾经回过沅江，不想让他知道，夏暖暖曾经那么说过她。
所以她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