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和尼尔森看得太入迷,等回过神来维奥已经一个闪身,出了大门。
他俩面面相觑，以为发生了什么急事,书都没放还就追了出去。
七点,政务厅。
“艾亚殿下，今天准备在哪里休息？”金丝问。
艾亚把笔一丢,“回空中岛。”
“我去让人准备车。”
“嗯。”艾亚顿了顿，问：“维奥在哪里？”
“根据阿提的汇报，她在藏书馆。”
“藏书馆？她去那里干什么？”
“自然是看书啦！”金丝喜滋滋地说：“没想到维奥小姐这么好学,所以殿下让她在联盟议会那边露面是对的。”
艾亚眉头皱起来,“有什么联系么？”
“她肯定觉得作为您的‘亲属’,有压力,所以才会去看书恶补政治知识吧。”金丝摊手，“不然我想不出第二个理由会促使维奥小姐去看书。”
艾亚回到空中岛,并没有去用餐，而是先去了藏书馆。
门是虚掩着的，有灯光从缝隙中泻出。
他推门进去,环顾四周,却发现空荡荡的，并没有维奥的身影,最后把视线投向摊着一本书的桌子。
艾亚本想退出去叫人来收拾，又觉得太麻烦，索性自己走过去，拿起书抬头思索着该放哪一个书架。
他随手翻开扉页,好根据上面的编码对应到相应放置位置。
他目光一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往后翻了翻，再有些不可置信地返回去看封面。
艾亚将封皮揭了，露出里面真正的模样。
据说女人在极度伤心愤怒的情况下，只会做两件事。第一：大吃大喝；第二：疯狂购物。
但是看到柯玛手上拎满了购物袋，在各大商场厮杀血拼时，维奥还是感觉到了深深的理解不能。
她拉住正要付钱的柯玛，“这件外套你不是刚刚买过一模一样的么？”
“不一样。”
维奥展开衣服对比给她看，“一样的款式，一样的颜色，哪里不一样了？”
“那件是v领，这件是鸡心领。”
维奥望着弧度几乎一致的领口，无语道：“……有区别么？”
柯玛乜了她一眼，“这都看不出来，你真是白生为女人了。女人都有收集欲啊，碰到心仪的款式，就算只是细微的差别，还是会想将衣服都收入囊中。”
柜台的收银员催促道：“你们还买不买了，后面顾客还等着呢。”
“买啊。”柯玛掏出卡，维奥一把夺过去，“不买了。”然后拽着她的胳膊出门。
柯玛有些恼怒：“干什么阻止我？”
“在上一家店我就看到余额不足了。”
“反正还能透支。”
“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基诺会养我。”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沉默了。
柯玛过来拉维奥的手，笑得十分耀眼：“我们去喝一杯吧，我请你，今晚不醉不归！”
“你是不是又和基诺吵架了？”维奥听完她比平时要低落的声音：“你不开心。”
“没有啊，我怎么不开心了？不开心还会请你去喝酒么。”柯玛亲昵地摸摸维奥的脸，“还是女孩子让人心情舒畅啊。”
维奥皱眉，还想再说些什么。
柯玛做了个嘘的手势：“今天我们不谈男人。”
三十分钟后。
柯玛醉成一滩烂泥伏在吧台上，臂弯内侧还放着两杯酒，她醉醺醺地喊：“维奥。”
有了上次酒后乱性的教训，维奥是一口酒都没喝，只叫了杯果汁用吸管慢慢喝着，听到柯玛有气无力地喊她，凑过去撩开柯玛脸上的凌乱湿漉的头发，问：“什么事？”
喝醉后的柯玛完全卸下了平素的强势，一副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样子，美艳的容颜配上诱人的低语，连身为女人的维奥都忍不住心动了瞬。
她的瞳光在昏暗的灯下微闪：“艾亚对你很好吧？”
“还……还好吧。”
“他没找过其它女人吧？”
“没有。”维奥沉默了一会，“而且他已经和图尔苏订婚了。”
“哦，图尔苏啊。”柯玛摸索了一阵，终于碰到近在咫尺的杯脚，拿起来灌一大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许撒谎！”
维奥支开端着酒过来搭讪的男人，说：“什么问题？”
“你喜欢艾亚吗？”
“为什么这么问？”维奥吞了吞唾沫，若无其事地说：“他是我的监护人，仅此而已。”
“这我知道，但是我就问你喜欢他么？”
“我……”
脑中乱成了浆糊，如果这个问题放到三年前，她肯定不假思索地回答一点都不喜欢，讨厌死了！
但是随着时光流逝，不知不觉间有些感情就不受控地偏离了轨道。
她不知道造成心理转变的原因是什么。
或许是三年来在空中岛的朝夕相处，或许是艾亚对对她逐渐好转的态度，或许他带她去琴轮看盐湖的，带她去奥特瓦星治疗手伤等一系列关怀。
而那个错误的雨夜，将这些回忆打碎重塑，他们之间，不仅仅止于表面。
冠冕堂皇之下是暗潮涌动。
可她有时候觉得，沉溺在这个错误里，不算是一件坏事。
以前的她，见到艾亚只会觉得害怕，想要逃避。现在见到他，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复杂，害怕、高兴、羞涩、失落、迷茫……
这是喜欢吗？
这算喜欢吗？
最后维奥收起思绪，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我真傻！”柯玛笑起来：“艾亚如此无趣，你应该会喜欢锡罗西吧，这个男人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床上能力怎么样。”
维奥脸红起来，上去捂柯玛的嘴：“你别乱说，我不喜欢他。”
柯玛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朝她手心呵出一口气。
维奥手痒瑟缩回去，咬着吸管含糊说：“好吧，或许喜欢他，但不是那种喜欢。”
柯玛没听她说完，头已经埋下去，说了一句话。
“帮我追艾亚吧？”
“什么？”维奥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柯玛迷朦着眼睛，一把搂过维奥的脖子，说：“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当初我会变成你的模样顶替你，完全是冲着艾亚去的。没想到呢，弄巧成拙，而且他似乎都没好好看我一眼。我啊，从来没在男人身上失过手的，我有点不甘心。”
一直默默听着的调酒师忍不住嘀咕了句：“这姑娘是爱因人吧，这么奔放。”
听到这句话，很多正在喝酒的男人都顿了顿，朝柯玛望去。
然后有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走过去，放下酒杯问：“喝多了么？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因为酒吧内空气流通差，柯玛嫌弃太闷热，早就脱掉外套，露出里面性感的露肩短袖，头深深地埋在吧台上，白皙的肩膀在金发衬托下格外诱人。
高个子男人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关切地拍了拍。
柯玛喝得熏醉，口齿不清地说了句什么，维奥俯在她耳边仔细听。
柯玛说的是：“好啊，你们都送我回去。”
矮个子男人嘿嘿笑了一下，问维奥：“她说了什么？”
“她说让你们都走。”维奥推开男人吃豆腐的手。
高个男摊手：“我们走了，你们可怎么回去。”他打量了眼维奥：“看你又矮又瘦，不一定能撑起比你高太多的人，我当个好人，把你俩都送到家怎么样？”
“不了。”维奥毫不犹豫地拒绝，并表示：“她有男朋友的，等会来接她。”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终于不再坚持。只是站在离柯玛一米的地方，开始若无其事地聊天，肆无忌惮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柯玛的胸和下丨半丨身。
为了让他们彻底死心，维奥一咬牙，拨通了基诺的电话。
“你女朋友喝醉了，快过来接她。”
基诺一愣，“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维奥提高声音：“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基诺说：“我在忙。”
维奥直言：“不过来你会后悔的。”
基诺：“你在哪里？”
十分钟后，基诺就到了，站在门口张望。他颀长的个子在人群中非常醒目，维奥一眼就看到了他，挥手道：“这里。”
此时柯玛酒醒了些，支着半侧身子托腮问：“谁来了？”
“我。”
柯玛扭头看了眼基诺，毫无波澜地挪开视线，回头敲敲台板，对调酒师竖起一根手指头，“再来一杯。”
和柯玛的熟视无睹相比，基诺明显愣了一下。他将酒拦下，放得远远的，才去扶柯玛：“你喝醉了。”
柯玛狠狠地推开他：“别碰我，我没醉！我在这喝酒和你有关系么？你来不陪着你的小白兔来看我笑话？”
高个子男见有机可乘，再度走过来，隔开基诺和柯玛：“恕我冒昧，你真的是她男朋友么？”
维奥正想提醒基诺别露馅，基诺已十分“上道”地经脱口而出：“是。”
矮个男说：“你们不够亲密，糊弄谁呢？”
柯玛站起来，拉着基诺踉踉跄跄朝众人展示了一圈，又站立不稳坐下去，大着舌头说：“你们都不知道，不知道吧。虽然我们交往过，但是现在已经分……”话未完，唇上便覆上一丝柔软的凉意。
基诺像是壮胆，又像是发泄，将柯玛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一手撑着吧台，弯腰吻上了柯玛。
柯玛只觉得喉咙冲进来一股浓重的酒气，凉而呛，她张口想呼吸点新鲜空气，基诺的舌头伸了进来，将这个吻加深加重。
维奥都看呆了。
周围的顾客也都看呆了，齐齐望着这香艳的一幕，喧闹声瞬间平息。
基诺直起身子朝那两人说：“还不够亲密？”
柯玛愣在原地，脑子里混混沌沌。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基诺，充满侵略意味的一吻。
“亲密是看出来了，不过是不是男朋友可不知道。”高个男摊手，顿了顿嘲哂道：“这女人不愧是爱因人，够淫丨荡。看刚刚那架势，你要是要求大庭广众之下上床她都会照做吧？兄弟有福气啊。”
话音刚落，高哥男脸上就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力道之狠戾，霎时嘴角便淌出了血。
他用大拇指拭去血，将这抹殷红捻了捻，方咬着牙抬头：“打人？”矮个男领着几个兄弟将基诺包抄起来。
这场架基诺一对多。
他自己没少吃拳头，但凭着身高优势，也没让他们占上风。
最后这场厮打以闻讯而来的巡警而告终，巡警不想给自己多生事，只是警告后便走掉了。
打完架的基诺不似来时那样衣冠楚楚，他衣服皱巴巴的，胳膊和脸上有不少挫伤，还渗着血丝。
维奥担忧地看着他，“你疼不疼啊，能把她带回去么？”
基诺扯了一个笑容，牵涉痛让他捂着嘴角“嘶了声，朝外努努嘴：“小问题，我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柯玛依然坐在原来位子上，眼眸紧闭，一言不发。
就连基诺因为别人对她的出言不逊而大打出手时，她也没有睁开眼睛，没有转身。
基诺一瘸一拐地走向她，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脸：“柯玛，醒醒，我们回家。你还能走吗？”
柯玛点点头，又摇摇头，随即推开他，打着趔趄走到酒吧门后的墙角蹲下，开始翻江倒海地呕吐。
维奥刚要走过去为她顺顺气，基诺叫住她：“维奥，你先回去吧，你一个人太晚了我也不放心。”
“可是……”维奥犹豫着看了眼吐完酒，依然在干呕的柯玛，不大放心。
“放心，有我在。”基诺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维奥走后，基诺守在柯玛身边，看她吐得差不多了，蹲下问：“好点了么？”
“好点了。”
“那走吧。”基诺把她扶起来。
“你背我。”柯玛仰头，吸吸鼻子。
基诺哑然，脸上笑意浮现，说：“好。”
柯玛趴在基诺的背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看着他耳畔那道撕裂伤，眼泪汹涌而下。
“基诺。”
“嗯？”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