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刮起了大风。
呼呼的北风席卷而来,狠狠地蹂-躏楼下花坛里的那些脆弱生命。一朵开得正盛的粉花藏在稀疏的草丛里瑟瑟发抖,它娇-嫩的花瓣已经被风摧-残得破败不堪,好像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一滴滴晶莹的霜露源源不断地抖落,打湿了旁边稀疏的嫩草。可怜的小花被吹得不堪一折,呜呜咽咽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哀求风手下留情。
最后风停了,一切归于平静。
夜里天寒地冻,透明玻璃内部凝结了一些水雾,朦朦胧胧,将意图偷觑的月光挡在了外面。
暖黄的灯光圈住了大床,明烛俯下-身,温柔地吻了吻少女湿-润的眼角,薄唇落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问:“还好吗?”
被子里的喻婧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饱满的唇瓣微微翕动,声音软软糯糯,还有点哑。
“……你说什么?”明烛身体又压低了几分,终于听清。
喻婧哼唧半天说的是:“我饿了。”
明烛愣了愣,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赫然发现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消耗了两个多小时,不饿才怪。
明烛把手机放下,摸摸她红扑扑的脸蛋,温声:“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喻婧累得不想说话,含糊地“唔”了声,算是回应。
明烛亲了亲她眼皮,翻身而起,捡起掉在地上的浴袍披在身上,动作轻缓地走出卧室。
路过一片狼藉的客厅,明烛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只找到一盒鸡蛋,一袋即食麦片,还有一些牛奶。她有点失望,才想起自己去录制《训练营》之前,已经把冰箱清空了。
三个月时间鸡蛋不宜再吃,明烛看了看麦片和牛奶包装,确定都没有过期,拿出来。
她简单煮了个牛奶麦片粥,端回房间时,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女孩娇小的身躯蜷缩在被子里,脸上的红晕褪尽了,奶白的肌肤在灯下几近透明,透着一股脆弱的美,让人心动不已。
饿着肚子也能睡着吗?
明烛有点后悔刚刚太狠了。不忍心将她吵醒,明烛轻轻放下那碗香喷喷的麦片粥,坐在床边欣赏了片刻。
喻婧没有醒来的迹象。
明烛掀开被子一角,看到一片片的红印,心里有些愧疚。她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下,顺势伸手把人搂进怀里。
熄灯前,明烛最后亲了亲她额头,小声道:“晚安,宝贝。”
……
喻婧是被“叮叮咚咚”的信息提示音吵醒的。
她费了半天劲才摸到手机,突然亮起的屏幕闪着眼睛,她揉了揉,等适应了光线,解锁,进入微信。
看到一个名为“六仙女”的群组里不断跳出新消息,喻婧迷糊的眼睛呆了呆。
哪儿来的仙女?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加过这样的群?
手指僵硬地点进去,看清了里面的内容,喻婧才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肖意欢:“我昨晚兴奋得都睡不着。”
陈潇:“我也是,终于出道了,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肖意欢:“我们太棒了!”
陈潇:“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肖意欢:“欣欣昨晚高兴得都喝醉了,酒醒了没?@余欣”
陈潇:“我估计还没醒,昨晚她喝了好多,醒来估计也难受。”
肖意欢:“还有两个呢,不会还在睡吧?@喻婧@吴丹妮”
吴丹妮没有冒泡。
群主是肖意欢,应该是她把她们六人拉到群里的。
喻婧快速看完了这几条消息,按住说话键,慢吞吞地说:“困死了,睡得好好的被你们吵醒了。”
肖意欢:“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你声音怎么这么哑啊,还软绵绵的,感冒了吗?”
陈潇:“真的哑,队长你没事吧?”
喻婧手一抖,不小心按到自己刚刚发送的那条语音,嘶哑得近乎陌生的声音传出来,她被吓一跳,瞬间精神了。
房间里暖烘烘的怎么可能感冒,是因为昨晚叫得太久了,声音才变成了这样……
想到昨晚种种细节,喻婧感觉被窝都变烫了,掀开被子露出肩膀,手指僵硬地在键盘上敲了个“嗯”,发出去。
两位队友听说她生病,热心地叮嘱她要多喝热水记得吃药注意保暖。
喻婧:“知道啦。”
打完这三个字,喻婧就不想跟她们再聊了,操劳了一晚上的手指简直不像自己的,连打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手机从手中脱落,“咚”的一声砸在床面上,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她看过去。
明烛走了进来,同时把灯打开:“在跟谁说话呢?”
喻婧清清嗓子,用沙哑至极的声音回她:“和意欢她们聊天。”
明烛才注意到她嗓子哑了,加快脚步,倾身看她:“喉咙疼不疼?”
“嗯……”喻婧动了动脖子。
奶白的脖子上有几处淡淡的红痕,明烛眼神深了些,伸出手,轻轻摸她喉咙,一脸歉意地说:“等下给你泡包冲剂。饿了吗?我煮了粥。”
喻婧昨晚就饿得不行了,但最后因为太累睡死过去,明烛一说,她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明烛听到了,弯唇一笑,两只手插-进她腋下,将她抱起来,帮她穿好衣服。
洗漱也是明烛帮她做的,喻婧感觉自己像个废人,被明烛抱出洗手间,来到餐桌旁。
桌上放了两碗热粥,肉香扑鼻,加了点青菜看着很有食欲,喻婧忍不住流口水。
明烛坐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喻婧惊呼:“干什么呀?”
明烛垂眸看她:“这样你会舒-服一点。”
喻婧瞬间懂了,脸微微一热,手肘向后捅了捅她,嗔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明烛低低一笑,胸腔震动,声音低缓撩人:“对不起,忘了我的宝贝是个娇-嫩的小甜o。”
“我的宝贝”四个字听得喻婧心底那池春-水荡了荡,脸更热了,伸手要去拿碗。
明烛按住她的手:“我喂你。”
喻婧干脆不动了。
明烛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
“啊——”喻婧张开嘴巴含住勺子,将那口热粥在嘴里含化了才咽下去,眼睛眯了眯,说:“这样好像喂小孩哦。”
明烛捏捏她的脸:“你不就是小孩?”
“我哪里小!”喻婧大声反驳,“还有半个月,马上就是我二十岁生日了!”
就算满二十,不还是比她小六岁?明烛没有继续跟她争辩大小的问题,顿了顿,说:“只有十三天了。”
喻婧“咦”了一声,举起两只手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时间,发现果然只有十三天了,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明烛发现她嘴角不小心沾到一点米油,凑过来舔掉,看到她可爱地瞪圆了眼睛,不禁笑了笑,说:“女朋友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不记清楚。”
喻婧突然想起上次明烛生日,自己完全不记得这回事,还是靠别人提醒,微微汗颜,说:“你的生日我也记住了。8月25日,这个日期,我会记一辈子的。”
“还有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明烛看着她水亮的眼睛,“记得是哪一天吗?”
喻婧不假思索地说出一个日期:“8月2日。”
明烛意外她的速度:“记得这么清楚?”
喻婧点点头,水亮的眼眸微微一暗,说:“因为那天你陪我去了墓园。那天,是我爸的忌日。”
明烛一愣,也想起来了。
她们在一起的契机说起来很狗血,也很微妙。那次喻婧被梁恬诬陷,被警方带走,明烛心急如焚,连夜赶去m市找她,两个人关系也因此更进一步。出事当天刚好是喻婧父亲的忌日,明烛陪她去了墓地,没想到喻婧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跟她表白。
那天太阳很大,明烛还记得她们两个在墓园外望情拥吻。
喻婧回忆起来才发现自己那天似乎太着急了,父亲忌日那么肃穆的日子,她居然还有心情谈恋爱。
嘴角耷拉下来,喻婧眼睫微垂,声音闷闷地说:“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不孝。”
好好的纪念日居然和忌日撞在一起了,明烛心情也有点复杂,思忖了下,宽慰她说:“如果他爱你,一定不会怪你的。”
喻婧掀开眼睫,对上明烛温柔如水的目光,默了默,轻扯嘴角,说:“那我就放心了。”
潜台词就是爸爸很爱她,会原谅她。
她们在一起后其实很少提到彼此的家人,这是明烛第二次听到她提起去世的父亲,想到她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出来闯荡,明烛心里揪了一下,忍不住问:“你爸爸他……”
她话未说完,喻婧却从她迟疑和忧虑的表情里领会到了意思,就着她的手把她舀起来已经放凉的粥吃掉,抿抿唇,故作轻松地说:“四年前他就去世了,突发疾病,走得很突然。”
所以是因为家里发生的意外,她才不得不那么早出来打拼吗?
还未了解全貌,明烛已经开始心疼了,下意识收紧手臂。
“其实我最遗憾的是没能见他最后一面,他被关在里面,我们很难见到,等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赶过去时,他已经没有呼吸了。”喻婧看不到明烛的表情,怔怔地望着桌上那碗热粥,自顾自说:“他身体一直不太好,以前天天应酬,落了一身毛病,去世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英年早逝,这大概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吧。”
“惩罚?”为什么这么说?明烛抓到这个突兀的字眼,垂眸,不解地看她。
喻婧空洞的眼眸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像是难以启齿,酝酿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他以前……做过一些错事。”
什么错事?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吊足了胃口,明烛却不敢继续往下问了。她看到喻婧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整个人都变得灰暗阴郁。
好不容易可以坐在一起吃顿饭,为什么要提这些令人不越快的话题?
明烛懊恼自己起了个不好的头,亲了亲她头顶,说:“对不起。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喻婧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话未出口,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音打断了。
明烛帮她把手机拿起来,塞进她手里时,她还有点恍惚。
看到来电显示上是沈佳玉的名字,喻婧才回过神来,按下接听:“佳玉姐?”
“休息好了吗?”沈佳玉象征性地问了一声,根本不等她回答,说:“辉娱那边通知两点过去签合同,我现在过去接你。”
喻婧身体一下坐直了,看了眼被她坐着的明烛,稳住心神,说:“好,我知道了。”
辉娱就是创办《训练营》的经纪公司。喻婧等六人通过节目出道,辉娱为她们提供资源,也要从她们身上获取利益,因此她们要和辉娱签订两年的限定合同。
结束通话,喻婧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一点多了,不敢耽搁,也不用明烛喂她了,拿过那碗粥,埋头快速吃完。
就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她们也无法继续之前的话题。
喻婧吃完后马不停蹄跑去换衣服化妆,临出门时,明烛拉了她一下。
明烛像个操心的老妈子,帮她把脖子上的围巾系好,又帮她戴上手套,最后摸摸她有些毛躁的头发,说:“外面很冷,别感冒了。”
喻婧被她裹得严严实实,用戴着手套的两只手捧住她的脸,踮起脚,在她脸颊快速亲了一下,急匆匆地说:“我走了。”
“嗯。”明烛目送她进电梯。
半个小时,喻婧和沈佳玉来到辉娱。
另外那五个小伙伴也到了,她们简单寒暄了几句,就被带到一间会议室。
按照出道排名,她们六个人的合同略微有些不同,比如c位的喻婧,在今后的各种通告和活动中,辉娱都要优先照顾她。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同。
沈佳玉带了律师过来帮忙审核合同,律师说没有问题,喻婧才拿起笔签字。
六个人都签完了字,辉娱的负责人对她们说:“今后你们的通告都要一起出席,为了方便管理,公司为你们统一安排了一间公寓,给你们三天时间,尽快搬进去吧。”
肖意欢雀跃地说:“太好了,我又可以跟你们一起住了!”
吴丹妮、陈潇、余欣似乎都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安排,她们已经开始憧憬住宿条件,叽叽喳喳问那位负责人。
只有喻婧没有表态。
现在她们六个是一体,住在一起确实方便很多,喻婧倒不是想违抗辉娱的安排,只是一想到搬进去以后又要和明烛分开,心情就不好了。
离开辉娱,沈佳玉见她一脸忧愁,一语中的地说:“你是不是在想,搬进去以后就见不到明烛了?”
喻婧没有否认,瘪瘪嘴,说:“谈个恋爱真难,我们热恋期还没过呢,就又要分开。”说着她幽幽叹了一声,“姐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怪我抛下她。”
沈佳玉闻到空气中恋爱的酸臭味,嗤笑一声,吐槽道:“她为了你跑去《训练营》当导师,那三个月还不够你们腻歪?”
“怎么可能够!”喻婧说:“里面到处都是镜头,我们想拉个手接个吻都不行,憋得我好几次想要中途退赛!”
沈佳玉嘴角抽了抽,凉飕飕地说:“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不是个恋爱脑?”
喻婧当然不是什么恋爱脑,她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认准了目标就不会动摇。
但她还是不想这么快就和明烛分开。
喻婧一路纠结。
回到家里,看到明烛坐在沙发上撸猫,她眼眸一亮,惊喜道:“小白!”
小白从明烛腿上跳下来,“喵喵喵”地跑到她面前。
喻婧一把将它抱起,狠狠—撸了一把毛。
一人一猫玩得正开心,明烛走过来,伸手拿掉她头上的帽子,问:“合同签完了?”
喻婧黑葡萄似的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视线从怀里的猫身上转开,看着明烛,点点头。
她咬了咬唇,犹豫地说:“姐姐,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明烛表情一顿。
喻婧把辉娱要求她们搬去集体公寓住的事说了。
明烛听完一阵沉默,说:“我也有个坏消息。”
“啊?”
“《血瞳》要开拍了,我很快也要进组。”
《血瞳》就是明烛去《训练营》之前接的那部新戏,喻婧没想到这么突然,双眼微微瞪大,问:“什么时候?”
“三天后。”明烛失笑,“是不是很巧?”
可不是巧到家了吗?喻婧要搬走,明烛要进组,两件事居然巧合地撞到了一起。
喻婧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两个人都要忙,就不用担心冷落了彼此,可问题是,她们还是要分开。
想到离别,明烛也很不舍,将她怀里那只乱蹭的猫拿开,抱住她郁闷的女朋友,额头抵着她的,说:“没有关系,我们还有三天。”
喻婧被她温暖地抱住,闻到她身上熟悉好闻的气息,心里的郁结散了些。
是啊,她们还有三天。
三天能做很多事呢。
除了吃喝拉撒,喻婧几乎没有下过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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