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姜松兄弟三人,三脸惊讶。
还不等他们弄明白怎么回事,逃窜的姜扶生已经发现了她爹这颗及时出现的救星。
她鬼哭狼嚎地冲过来抱姜松的腿,“爹呀,奶要打断我的腿!”
她哭嚎的功夫,蒋氏也气喘吁吁地拿着笤帚追到了跟前,眼看扫帚就要打到姜扶生身上,姜松忙把手里的猪肉放下,去阻拦。
“娘,怎么回事,你打小六干啥?”
姜竹和姜杨也着急地拦。
回来路上还想着小六是功臣,得奖励呢,怎么奖励还没给,就先打上了?
蒋氏被姜杨死死拦着,手里的笤帚够不着姜扶生,气得咬牙切齿,“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
“她把我那一瓮麦子都给磨了!”蒋氏声音尖利,心头泣血。
那是一瓮麦子啊!
她打算掺着杂粮,吃到明年秋呢,这个败家孙女,一个上午就全部给她造了!
“她可真大胆啊!”蒋氏两只老眼差点落下泪。
全家都知道粮食就放在她和老伴的屋里,但是家里上上下下,有谁敢不经她同意随便舀粮食出来?
这一个败家孙女就敢!
还一次就把一个瓮的麦子都给她动了。
“胆子大地都敢上天了,再不管还能行?”
姜扶生抱着她爹的腿,躲在她爹背后,她也很委屈:“咱家面粉都快用完了,没有面粉包饺子,不就得磨麦子么?”
原以为她把麦子磨了,得受表扬,谁知道,她奶奶竟要打断她的腿!
还讲不讲理啦?
“你一次磨一盆还不够?干啥要把我那一瓮都磨了!”蒋氏笤帚不停指着姜扶生,想打她的心思一点没消。
“早晚得用上,那麦子早晚不都得磨了,早磨晚磨不都一样么?”姜扶生还敢犟嘴。
蒋氏简直要被姜扶生的想法气个倒仰。
“你咋知道早晚得用上?要是用不上咋办?”
那细面粉,一斗麦子才能磨出多少,那就不是正经过日子的粮食!
提前都磨了,万一用不上,换不了钱,全家人都跟着饿肚子么?
姜松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虽然依照今天的生意情况,他也认为那瓮麦子早晚都得磨了,而且对姜扶生提前想到磨面粉的举动挺欣赏。
但看蒋氏气到快背过去,且姜扶生的想法确实有不周……
姜松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拖起姜扶生,响亮地朝她屁股上打了两下,直接命令:“去跟你奶奶认错,有啥不服气,晚上再跟你说。”
树枝声音听着响,实际打地并不痛。
但她爹下手太快,姜扶生有点懵,看她爹一脸严肃,心中忐忑,也不敢再给自己分辩。
她嘴里哦了一声,捂着屁股,觑着她爹的脸色,乖乖跟蒋氏道了歉,就自觉走到了哥哥姐姐旁边跪下。
姜松亲自动手打了姜扶生,姜扶生也认错跪下了,蒋氏心里的气终于消了点。
虽然,仍觉得非得亲自揍这个败家孙女一顿才痛快,但她还是扔了手里的笤帚。
她进屋里喝口水,平息下情绪,才有了心思问姜松几兄弟今天的生意咋样。
咋样?
“好得不得了!”姜竹眉飞色舞,“不到一个时辰,咱那五百多个饺子就全卖了!”
他说话的时候,姜松就配合着把买猪肉剩下的钱全拿了出来,放在桌上给家里人看。
刨除买猪肉花的一百文钱,还剩了三十二文。
他们今天带去五百多只饺子,二十只一碗卖,一碗五文钱,总共卖了二十六碗,一共收了一百三十二文钱,多出的两文钱是那位一身酒气的年轻人压在碗底留下的。
听到饺子卖得顺利,又见到了剩下的铜板,蒋氏原本因为生气而绷着的脸马上就变了,她把桌上的铜板聚成一堆,心喜地嘴角开始翘了起来。
除了卖粮的时候,她家还是第一次一次性入这么多钱。
不说花掉的一百文了,就说这剩下的三十二文钱,这可得一个壮劳力在县里做五六天零工才能换来啊!
之前商量饺子定价时,蒋氏也在场,她知道姜扶生怎么定的价。
一百个饺子,大概要用一斤猪肉搭配一斤蔬菜,再用一斤细面。
猪肉一斤十文是确定的,但是面粉、萝卜、调料、木柴都是家里就有,不是花钱买的,姜扶生干脆把这几样大略定了个总价:五文钱。
一百个饺子的成本价就是十五文,他们按一碗二十个饺子卖,一碗的成本价三文钱,售价五文,利润能有成本的三分之二!
这利润已经够高的了!
但要蒋氏算,那面粉、萝卜什么的,加起来根本不值姜扶生说的那么多钱。
花五十文钱买猪肉,就能卖回一百三十文钱,她觉得这饺子的利润起码有一倍!
蒋氏心里算着账,面上喜地眉开眼笑。
她已经够高兴的了,但没想到,姜松他们还带回一个更让她喜出望外的消息呢!
他们能支摊子了,位置还不错!
“真的?”蒋氏惊喜不已。
随之,姜松就说起了张屠户,姜杨在旁边插嘴:“我原来还觉得张哥热情是热情,就是总觉得有点假,没想到我想错了,他还真是个热心人!”
姜松笑,他人情世故见得多,心思更细腻,张屠户的心思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那热情一开始确实掺假,尝了咱带过去的饺子和猪舌后,估计是觉得咱确实有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才态度变了。”
姜松一说,姜杨才想明白,拍着脑门叫:“县里人心眼就是多!”
姜扶生的爷爷,还有在家的两个叔伯,此时正在叔爷爷家挑木头,预备做桌椅——本来想着提前做准备,省得到了能支摊时手忙脚乱。
谁想到,明天就能支摊,今天做准备,都显得来不及!
“你那个好闺女,上午干了这么件好事,她娘还有她婶婶,现在还在村头石磨那里给她擦屁股呢!家里没人做饭,你们垫点干粮就去帮忙吧。”蒋氏说。
姜松一愣,细问才知道:他闺女上午磨麦子,只磨了一道。
麦子只磨一道,那磨出来的是最好的麦芯粉,一瓮麦子都磨不出两盆。
包饺子的细面,哪敢用这么精贵的麦芯粉啊,那不得赔死!
姜扶生上午把一瓮麦子只磨了一道,光把最好的麦芯粉收集了起来,剩下那么多麦碎还等着人再磨呢。
姜松这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停在跪着的姜扶生跟前,问:“你是咋想的,不能先磨好一盆再磨下一盆?你先把麦芯粉分了出来,到时候全磨完,不还得费事再混在一起?”
姜扶生心虚,缩起脖子,没敢说她根本就不会磨麦子。
看见磨出面粉就叫了停,等到一瓮麦子全磨完,收集到的面粉还不够两盆时,她才意识到出了错。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返工呢,回家准备做饭的她奶奶就发现了嘛。
好家伙,老太太好大的火气,拿着个笤帚,追着她一路从村头打到了家里。
“还有你们几个,你们比小六大,也不是没磨过麦子,咋一起胡闹呢?”姜松说姜宝安他们。
跪在地上的姜宝安姜宝月几兄妹,现在都很茫然,他们倒是知道麦子得磨个四五道,但小六不是最懂做饭的那个人么?
她说停,他们就停,虽然觉得只磨一道很奇怪,但出于对姜扶生的信任,他们没问,反而想:等下肯定还会再磨个三四道,也许就是讲究个‘全部磨完再混在一起’呢?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这个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