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祁皎一时有些发懵。她转头看向怀吾真人,却见怀吾真人好像也有些惊愕,“师父,我的灵根……”
祁皎眼巴巴的看着怀吾真人,缠着衣带的手指看起来有些不安。
怀吾真人的惊愕也只是一瞬,只见他抚着胡须,突然就大笑起来,显得很高兴。荀行止俊朗的眉眼也浮起淡淡笑意。
笑完之后,怀吾真人没让祁皎继续忐忑不安,他面容和蔼,解释道:“莫紧张,你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灵根。”
祁皎眼里透着疑惑,她小眉毛一皱,“天灵根?”
怀吾真人仙风道骨的甩了甩衣袍,“正是,世人只知道灵根中以单灵根为最,灵根愈少,在元婴之前修行愈是容易。若是四灵根或五灵根,不得大机缘,便是修得筑基都极为艰难。
但是在单灵根之上,还有一种,凌驾于诸灵根之上,那便是天灵根。
修行之人最忌遇见屏障,而天灵根的修士,在元婴之前都无此忧虑。我归元宗创派师祖无郁仙人便是天灵根。
我还以为自己今生能收到行止一个天灵根便算难得了,谁知道我的两段师徒缘,竟然都是天灵根,哈哈哈!
难得难得!”
怀吾真人止不住的感叹。
听到怀吾真人说完,祁皎眼睛都瞪圆了,自己竟然这么厉害吗?在祁皎的眼里,荀行止是全书中唯一一个,只靠自身的出众,就能力抗祁典男主光环的人。
也许《问天》的作者也知道他将荀行止写得太过抢风头,如果为了让主角打脸就强行降智,肯定会引得书粉反弹,所以才安排了他为了天下而道殒身消。
现在,自己竟然和这样霁月清风,惊才绝艳的人同属天灵根,这这这,是不是侧面在说她也能成为像荀行止一样厉害出色的人。
这个消息带给祁皎的惊讶,不亚于昨天怀吾真人突然说要收她做徒弟。她现在有一种云里雾里,脚不着地的不真切感。一直咸鱼的她,好像也可以很厉害。
怀吾真人又夸了祁皎两句,就从袖子里拿出一捆玉简,态度柔和如春风拂面,“你是天灵根中的水灵根,可以照着水灵根的功法修炼。正巧为师早年曾得过一部天阶中品的功法,极为精巧,只是限于水灵根才可修炼。
当时还甚为惋惜,谁知道,多年之后,我竟也恰好收了你这天水灵根的弟子。哈哈哈哈,机缘一事,果真玄妙。
今后,你便照着这份功法修炼。”
祁皎双手捧过玉简,小心好奇的打量了起来。
说起来,修真界的师父们大多疲懒,除了最开始收下的首徒,其余弟子都是交予最大的弟子教导的。毕竟修真为重,稍微闭个关就是十年八载,怎么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徒弟。
而怀吾真人身为一派掌门,身上还有不少繁杂之事,就更加抽不出时间悉心教导祁皎。所幸祁皎现如今也只是凡人之躯,教导她练气而已,倒不用事事跟在后头。
荀行止堂堂一个金丹巅峰的修士,教她引气入体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怀吾真人只是为祁皎择定了修炼的天阶功法,就将教导祁皎的重任交付于荀行止身上。
语重心长的叮嘱了荀行止几句,让他关照教导祁皎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荀行止虽然生性淡漠了些,但是素来是君子品性,高洁豁达,堪为同辈所仰。由他来照顾教授祁皎,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恰好有弟子来寻怀吾真人,荀行止便带着祁皎先行退下了。
回到侧峰的院子里,看着祁皎坐在石桌旁,好奇的拿着玉简来回摆弄的样子,荀行止一挥手,石桌的桌面上出现两个杯盏并一只品相很好的玉质茶壶。
荀行止手指修长,提起茶壶将两只杯子都斟了茶水,动作间,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将其中一个杯子推向祁皎,他掀眼看向她,声音清冷悦耳,像是两块上好的玉石击打在一处,发出的脆响,让人忍不住驻耳倾听。
“你尚未练气。”
祁皎闻言,小鸡啄米似的猛地点头,嗯嗯,没错,她还是个没有引气入体的小废柴,所以应该怎么修炼啊。她抬头认真的盯着荀行止,期待的等着他的下一句。
荀行止清越的声音接着传入祁皎的耳中,有点过于好听了,惹得祁皎忍不住摸了摸耳朵,然后专心致志地继续认真的听着。
“查阅玉简需要使用神识,踏入练气方才能有神识。”
唔?所以她现在是陷入奇怪的纠结圈了吗。看玉简才能修炼,然后引气入体,可是她现在没有修为,就不能查看玉简,也就不能引气入体。可不能引起入体就不能修炼,就看不了玉简。
祁皎在脑子里纠纠结结,跟浆糊似的,一团糟。
看见祁皎纠结的小眼神,荀行止白皙修长的手抽开祁皎手中的玉简,缓缓道:“练气的口诀我抄下来,你照着修炼。”
他清浅的眉目微扬,虽然不明显,但是对这位一脉相承的师妹,却较常人要多了许多耐心。
祁皎眼睛弯弯,酒窝隐现,“真的吗,谢谢师兄,辛苦师兄了!”祁皎殷勤的不行,一口一个师兄,叫的可甜了。
荀行止没说话,大手一挥,桌子上又多了笔墨纸砚。只见他拿起玉简贴于额间,闭上眼睛,不过顷刻间又睁开,眸光淡薄,唇角微扬,“倒是部好功法。”
祁皎没注意荀行止对功法的夸赞,反倒是被荀行止睁眼时的风采给吸引了。师兄的眼睛真好看啊,她忍不住感叹。
就真的恍如谪仙,眼底淡泊无波,就好像这是世间没什么能引动他的心神。可又不是真的无情冰冷,视万物如刍狗的冷漠。似神明垂目,万物皆无,又俱是了然。
荀行止执笔的姿势很是娴熟,想来也是,他出身修仙世家,又有怀吾真人教导。在修真界,通晓书文也极为重要。毕竟道法高深,含义又杂,越是有底蕴积累的世家大派,对门下弟子的教导就越严苛。
从小教导他们读书识字,通读古文,知晓古意,对此看重非常,而这些则是普通的散修所不知晓的。除了丹药功法的堆积,这也是拉开两者差距的原因之一,只是不那么明显而已。
等荀行止将练气期要修炼的内容抄下来之后,把笔置于砚台一侧,微晾了晾,才将纸递给祁皎。
一拿到纸,上面苍劲有力、落笔洒脱自成一气的字迹就让祁皎惊叹不已。她不是什么书法大家,但是不妨碍她被荀行止一手飘逸的字给惊艳到。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最基本的鉴赏力还是有的。
发自真心的赞扬道:“师兄,你写的字好好看啊!”
祁皎看向荀行止的眼神里满是崇拜,就好像人总是会对自己企及不到的高峰感到渴望,面对自己不擅长的方面,就更容易生出崇敬之心。
没想到祁皎竟然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字上,荀行止抬手饮了口灵茶,气定神闲,“尚可。”
这话说的语气平平,并不是故作谦虚,而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可在意的。
祁皎将目光移向荀行止,语气中是满满的不赞同,“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如果你写的字是尚可,那我岂不是连杂草的门槛都够不上。”
荀行止没再说话,好在祁皎这时候也把目光放回纸上,认真的看着上面的功法口诀。
荀行止则是坐的挺直,姿态悠然,轻轻品起了茶。等着祁皎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向他开口询问。
可是祁皎认真的从头扫到了尾,越看面色越是古怪,过了好半响,她终于抬头看向荀行止,眼睛里透着尴尬。
“师、师兄,这里面,好像有那么几个字,我不太认识。”
荀行止了然,一篇天阶功法,即便是练气期,也是极为晦涩的,祁皎有几个字实属正常。
他伸出了手,揽过纸张,“哪些?”
祁皎将纸张半朝着自己,指了好几个字,然后可怜巴巴的看向他,“除了这些,其他的好像都不太熟悉的样子。”
素来淡漠的荀行止也不由哑然了一瞬,语气晦涩的问了句,“你……可曾上过学?”
祁皎骄傲的挺起胸膛,脑袋一扬,“当然上过,我考过班……”想到自己穿书到了修真界,没有班级这个概念,祁皎连忙改口,“班、榜上有名次,是学堂里第一的好成绩。”
虽然那是小学的时候,但是自己确实考过第一嘛,祁皎在心里默默补充到。
到底是见多识广的亲传弟子,荀行止只是讶然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也不计较祁皎语不通畅的解释,顷刻间,就有了决断。
他把祁皎手中的纸张平置于桌上,抬眼注视着她,语气中带着不容否决的意味,“从今日起,你每日随我温习书籍。”
嗯?祁皎愣了愣,她没听错吧,刚刚荀行止的意思是让她重新开始读书吗?
呜呜呜,祁皎心里悲痛渐生,自己辛苦读了十几年的书,好不容易毕业了,没想到一朝穿书,重新回到解放前,成了彻头彻尾的文盲。哦,不对,她至多算半个文盲。祁皎在心里宽慰自己,好歹她也认识一些字的嘛。
这样想着,似乎有一种意外之喜的雀跃感。呜呜呜,能这样苦中作乐,她也太不容易了。
正被自己感动呢,耳畔又传来荀行止淡淡的声音,“明日卯时,从《千字文》学起。”
卯时!祁皎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把知识都还给了语文老师,她竟然意外的听懂了。想到自己要那么早起床学习,祁皎好不容易安慰自己得出的一点苦中作乐的喜悦荡然无存,只见她小脸一垮,笑得比哭还难看,“是,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