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顺来脸上露出姑且听听的表情,许娇娇见了,就继续说道:“爸,我的办法是——大嫂开家电子游戏厅。”
“电子游戏厅?那是什么玩意?”老一辈人的许顺来头一回听到这个词,顿了顿,又道:“玩游戏的?”
作为当事人的张燕兰此刻也迷糊着呢,只能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许娇娇,想听听她的解释。
许娇娇迅速扫了眼屋里人诧异的表情,淡淡道:“爸,您说的很对,电子游戏厅顾名知义就是玩电子游戏的地方,只是这游戏需要在特定的游戏机上玩。云州现在暂时还没有游戏厅,省城那边已经有了,伟杰应该有看到过,就不知道他有没有玩过了。”
吃瓜状态的许伟杰忽然被点到名,面对父母兄嫂好奇的眼神,他笑笑道:“我去省城时,在街边有看到二姐说的那种电子游戏厅,家家生意都非常火爆,外面的人想进去,挤都挤不进去。”
许娇娇之前就发现了,云州至今为止还没一家游戏厅,作为这行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绝对能赚到钱。
为了自己日后清静的生活,就算开游戏厅这个提议会啃光可怜的中小学生零花钱,许娇娇也昧着良心提了。
至于他们的成绩会不会因为沉迷电子游戏而下降,她表示只要毅力深爱学习,电子游戏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就算现在不开,迟早也会被人引进云州,时间早晚的问题。
许娇娇不想捏着鼻子收下张燕兰,就必须找个不错的活计安置好她。
电子游戏厅就是那个好的活计。
要是她运气不错,对市场变化敏锐,过几年游戏厅逐渐被市场淘汰,电脑逐渐普及起来了,还可以顺势改成网吧。
只要不作死,维持一家三口生活开销绰绰有余,甚至能攒下一笔丰厚的存款。
听到许伟杰说电子游戏厅生意异常火爆,张燕兰心里不由意动,当个小老板好像也不错,不用看人脸色,不用被人管束,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做什么。
但转念一想,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做过生意,不小心亏本了怎么办呢。
于是,她就问道:“开这个电子游戏厅,确定能赚钱吗?”
许娇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嘲讽道:“大嫂,做生意,你也知道的,就是有一定的风险,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做生意就能赚钱。你要是抱着前怕狼后怕虎的心态,那就是什么都不用做了,直接在家里等着天上掉钱会更实际。”
她都难得大发好心把赚钱的门路都说了,还要一步步手把手教嘛,这心也太贪了。
张燕兰没料到小姑子直接怼了过来,脸上一窘,讪讪道:“我这不是没做过生意,所以就想问问清楚,心里好有个准备,并不是不相信你。我和你大哥这些年也没存下几个钱,不像你和小弟本钱厚。”
王菊香听着姑嫂俩你来我往的谈话,其他没怎么听懂,就听明白一件事,做生意是有风险的。
一脸担忧的说道:“娇娇,你大嫂这人不会说话,她没别的意思。妈也想知道开游戏厅赚不赚钱?”
自家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许娇娇很光棍的说道:“现在开一定很赚钱,毕竟是云州第一家游戏厅,等别人眼红了,开起第二家,第三家,利润就会降下来……但无论如何,肯定比在轴承厂拿半死不活的死工资要强多了。至于开不开的,就看大哥大嫂怎么考虑的,该说的我都说了。”
照她这么说,开电子游戏厅大有可为。
许伟民张燕兰不禁陷入沉思中,许顺来思考了几分钟,很快,就声音洪亮的拍板了。
“你大嫂就开游戏厅。”
许伟民脸上不由闪过一丝难堪的神情。
二妹分析的是挺好,但做生意是要本钱的,他口袋空空,拿什么当本钱。
家里的存款大部分都糟蹋在请客送礼上,剩下的那点钱够干什么。
张燕兰的脸色也不好看,显然她也想到家里少得可怜的存款了,心有些虚,礼是她强逼着许伟民送的,结果花了这么多钱,也没办成事,白白浪费钱。
她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二妹,开家游戏厅要多少本钱啊?”
许娇娇回了她一个笑容,掰着手指头比划着,“大嫂,我算算啊,一台游戏机价格怎么也要个两三千吧,一家游戏厅怎么也要摆个六七台吧,然后加上水电房租,其他杂七杂八,最起码得准备个三万元钱。”
“三万!”张燕兰脸色煞白,大吃一惊道,“这也太多了吧!”
怎么就要这么多钱!
别说她没有,就是有,有那么多钱她干嘛不存银行,翘着二郎腿吃利息,还不担一丝风险不说,利息还高。
许顺来皱起眉毛,不悦道:“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对儿媳妇此刻的反应,他内心非常不满,当妹妹的都给想办法出主意了,难道还要她把本钱都出了,才行啊。
没这个道理!
“我知道你们手头没钱,这三万元本钱我和你妈帮你们出。丑话说前头,这钱可不是给你们的,只是暂时借你们,等以后赚钱了,钱是要还给我们的。”
许顺来知道最近这一通折腾,大儿子手里肯定没几个钱。
他们老夫妻手里倒是有钱,但那钱都是过年过节女儿和小儿子孝顺的,拿这钱补贴大儿子,会让那两个儿女寒了心。
所以只能这么做,他得一碗水端平,这个家的关系还能和谐。
许顺来有点担心大儿子以后会在儿媳妇的唆使下不认账,先小人后君子,让他们当场写了欠条,脸色不好的张燕兰在婆家人的注视下,也跟着签字画押。
等事情都结束了,墙上时钟也指到了七点十分,王菊香要去厨房做饭,许娇娇拦住她,不让她去,说直接在外面吃一顿更省时间方便。
王菊香拗不过她,加上许顺来也同意了,他肚子饿得叽里咕噜的叫,等不了老伴把饭做好了。
一家六口人就到附近,找了家相对干净卫生的小餐馆吃了一顿晚餐。
饭钱是许伟杰掏的,许顺来根本没带钱过来,更没想付账,老子吃挣钱的儿子一顿,又怎么的了。
隔天,许伟民就向轴承厂请了一个星期假,车间主任很爽快的就同意了。厂里这会儿巴不得所有工人们都请假呢,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发工资了。
下班后,许伟民又去了纺织厂家属院一趟,这趟是去拿钱。毕竟明天一早他就要出发去深圳买游戏机了,不带钱可不行。
现在国内也就那边有买这种游戏机。
不过,许伟民不是一个去深圳的,许伟杰也跟着一起去。
一来许顺来不放心,大儿子虽然年过而立,但从来没出过远门,他听说深圳那边情形比较混乱,怕他一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损失金钱事小,要是有个万一,就不太好了。
有能说会道,善于跟人打交道的小儿子跟着,他就会放心不少。
许伟杰自己也是跃跃欲试,很愿意去,他还没去深圳呢,听说那边到处是黄金,是个灯红酒绿的繁华大都市,一早就想去见识一番了。
于是,兄弟俩兴匆匆的去了,张燕兰则留在云州一边带孩子,一边搜寻合适的店铺。
一个星期后,许伟杰平安归来,一脸憔悴的坐在许娇娇办公室里大倒苦水。
他很失望,非常失望,深圳并没有他想象中繁华大都市的模样,到处都是正在建设中的工地,每天一出门就能吃到一嘴沙。
就那寒碜样,还比不上上海的一半呢。
并且去之前,他们不知道去深圳还要办边防通行证。
所以,当兄弟俩在广州下了火车,要买去深圳的汽车票,被售票员摊手要通行证时,他们俩直接就懵了,你看我我看你。
这来都来了,难道现在就买最近的火车回云州,然后去轴承厂开介绍信,再去相关部门申请。
别说许伟杰不愿意,许伟民也不想来回折腾,既耽误事情又浪费时间,多出来的车费还要他自己负担。
像他们这样事前没准备通行证的,两眼发懵的,汽车站里一堆。
紧接着,就有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悄悄凑过来了,拍了拍许伟杰的肩膀,小声说道:“兄弟,是不是要去深圳?我有门路,跟我走吧。”
许伟杰狐疑的打量了来小个子一眼,将信将疑道:“你确定可以带我们去深圳?”
小个子嘴巴一歪,“确定,但你要是不信,那就算了,我找别人去。”
他屁股拍拍就打算走了,汽车站这么多人,他是不愁没生意的。
“别啊,我信你,信还不行嘛。”许伟杰连忙跟上去,示意许伟民一起跟着走。
接着,他们跟其他滞留在汽车站,准备去深圳的人每人付了两百元,被小个子塞到了几辆面包车上。
趁着夜色,面包车黑灯瞎火的开到了深圳外围一处偏僻角落,然后司机下车,掀起一块铁丝网道:“过吧,另一头就是深圳了。”
长大后再也没钻过洞的许伟杰,重温了一回小时候钻狗洞心惊肉跳的刺激感。
事后,他才知道去深圳不止有在家乡办理通行证和钻狗洞这两个办法,还有直接在入关武警窗口花钱办证这一体面办法,而且价格比钻狗洞要实惠多了。
因为深圳物价非常高,许伟杰这回去,那是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经过这回,他再也不会跟许伟民一起出门了。
“姐,要不是这回,我真不知道大哥抠起来,比咱爸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愧是爸的亲儿子,跟他一模一样。”
早上吃馒头,没有豆浆豆腐脑,许伟民嫌贵。
中午晚上两顿,吃米饭,配着一盘纯绿色蔬菜,这是两个成年男人的一日三餐。
弄得那个餐馆老板一看到他们俩过来,脸就直接拉下去了,猛发白眼,不爱搭理他们。
就这样的情况,一碗米饭吃完,许伟民还能面不改色让老板再打一碗(米饭免费)。
许伟杰两只眼睛清清楚楚的看到老板那脸黑得都能滴墨汁了,不得不对他大哥的脸皮甘拜下风。
他理解大哥欠钱压力大,所以提出自己出钱改善伙食。
但许伟民怎么都不愿意,没有弟弟陪着过来还要他出钱的道理。
许伟杰又不能自己吃独食,结果只能日渐消瘦,他都心疼死自己了。
他爸许老抠再抠门,也没在伙食上苛待过子女。
吃没吃好也就算了,让许伟杰难以忍受抓狂的是睡也没睡好。
在许伟民看来,深圳旅馆的价格不是一般的高,普普通通的两人标间就敢收费百元以上,这简直就是抢钱。
所以,他找了一家又一家,在许伟杰两条腿发颤,快走不动时,他才终于找到一家收费七十的小旅馆。
但遗憾的是两人标间没有了,只有一人单间。
老板说要住就快点入住,他家旅馆因为价格低廉,很受外地人欢迎。
然后,即钻狗洞之后,许伟杰又重温了一回,小时候跟大哥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的感觉。
两个成年大男人侧着身子躺在一米二的床上,那是什么感觉。
两个字,别扭,四个字,非常别扭。
在深圳的那几天,许伟杰就没睡好过觉,倒是许伟民每次沾着枕头就睡着了,让他羡慕不已。
一办妥买游戏机的事情,许伟杰一刻也没在深圳多逗留,立即就买回云州的票。
没有一刻像这样想念家里他妈做的香喷喷的红烧肉,也没有一刻像这样想念那张睡了十几年的小床,虽然不大,却是那么的温馨,并且只属于他一人拥有。
“所以,你昨晚上一到家,就连吃了两盘红烧肉?”许娇娇道。
许伟杰伸出三根手指,满足的笑道:“是三盘,夜里我还吃了一盘当夜宵。妈也说我瘦了,要好好补补。”
要不是大早上做红烧肉太麻烦,他还想再吃一盘,之前在深圳连吃好些天的素,嘴巴里一点滋味都没有。
“姐,经过这回,我深深的领悟到,在家一日好,出门千般难的道理了,在哪里都不如在自己家里舒服。”许伟杰不禁感慨了一句。
许娇娇抽了抽嘴角,嘲笑道:“领悟道理?就你?不是这次跟着大哥吃苦受罪,你会说这话?我怎么不记得你跟我去上海时,有这领悟啊。”
“姐,你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啊,我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许伟杰整理了下衣服,压低声音道。
“嗯,有身份的小许总,那我请问你,之前让你带去深圳的图纸,游戏机厂看了怎么说,能做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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