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当天晚上,许顺来留简宁在四合院吃了顿丰盛的晚饭,今天开始他就是自家人了。
饭后,趁着许家人都在,许顺来让王菊香把准备好的钱,当着简宁的面给了许娇娇。
接着,许顺来扫了一眼坐着的神态各异的子女们,顿了顿,开诚布公道:“这里边放了一万元钱,是我和你妈给娇娇的结婚红包。”
闻言,许伟杰满脸无所谓,许伟民则微微皱着眉。
唯有张燕兰,脸色不好看,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的神情,桌子下的腿朝许伟民踢了好几脚。
让他吃痛不已,扭头瞪回去。
出乎张燕兰意料,她先前以为公公这样抠门的人,拿出个一两千就不错了。
没想到,小姑子结婚,他随随便便就拿出一万元红包,有他的标准在,红包金额肯定要水涨船高。
来北京前,她跟许伟民商量好拿三千元红包已经觉得很厚了,送这么多钱,她本来都心如刀绞了。
现在公公来这么一手,他们做哥嫂的怎么还送的出手,也不提前商量一下。
像是看出儿媳妇的烦恼了,许顺来又解释道:“给一万元钱不是我们老的偏心娇娇,这钱是她跟伟杰给我们当日常花销的。我跟你妈节省了一辈子,舍不得花,才攒下这些钱。伟民,燕兰,当年你们结婚时,我和你妈也是尽力给你们准备了最好的东西。”
十几年前,为了筹办大儿子的婚礼,许顺来把那么多年积攒的存款花的一干二净,过了两三年,家里才慢慢缓过来的。
“红包你们兄弟俩就量力而为,不要互相攀比比较,都是家里人的一份心意。”
这话是特意说给大儿子说的,小儿子经济条件好,跟他姐姐关系也好,不用说,给的肯定多。
许伟民沉默了片刻,起身出去了。张燕兰看了眼他的背影,知道他去拿红包了。
过了两分钟,许伟民回来,果然手里拿着一封装的鼓鼓囊囊的红包。
大概是不习惯或者很久没对着妹妹笑了,他笑得有些僵,“二妹,这是我跟你嫂子给你的红包,钱不多,就是我们的一份心意,祝你和小简和和美美,生活幸福。”
“谢谢大哥的祝福,我会让她幸福的。”简宁道。
“谢谢大哥。”许娇娇笑笑。
她接过许伟民的红包,感受了一下厚度,心里颇有点小意外,这里面起码就装了五六千元。
再一看许伟民坐下,张燕兰那明显隐忍着火气,跟他打眼色的模样。
许娇娇心知肚明,他应该是未经她同意,擅自做主加了钱。
她沉痛的摇摇头,可怜的大哥啊,今晚后院要起火了。
许娇娇不止收到来自父母兄弟的红包,还收到了纺织厂袁厂长和钟主任,风扇厂孟厂长以及达达食品厂全体职工自发凑的红包。
数目最大的当属许伟杰给的,他避着家里人给的。
许伟杰本想包个九十九万九千九百元整,取个长长久久的好兆头,他是看不惯简宁,但木已成舟,无可奈何了。
许娇娇嫌麻烦,以后许伟杰结婚了,这钱还要还回去,意思意思就行了。
所以她就收了个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元,一样是长长久久的意思。
许伟杰给了红包,当着许娇娇的面,阴恻恻的威吓简宁,“你以后对我姐要好上加好,如果被我知道你哪里做的不好了,或者对她不好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话音刚落,就被许娇娇啪叽一声,一巴掌拍脑袋上,板起脸维护道:“注意点,那是你姐夫,别这么没礼貌!”
敢当着她的面欺负她老公,活得不耐烦了,就算是亲弟弟也不行。
简宁咳嗽一声,拉了拉许娇娇的衣袖,好脾气道:“娇娇,伟杰说这些也是好意,提前给我打预防针。”
“是啊,姐,我在给你撑腰呢。”许伟杰无奈的揉着后脑勺,他姐劲可真大,一点没因为是姐弟而收下留情。
冷酷无情,重色轻弟,没良心,他轻声嘟囔着。
许娇娇清凌凌的黝黑眼眸凝视他,指指自己,又指指他,愕然道:“我,用的着,你来撑腰?”
说着,云淡风轻的挥挥手,“我自己就能给自己撑腰,虽然用不着,还是谢谢你有这份心,现在你可以滚了。”
许伟杰接受到她指示,立马麻利的滚了。
按照云州那边的风俗,没正式举办婚礼前,就算领证了的小夫妻也不能住到一起。
简宁知道这个习俗,又坐了会儿,才许顺来老夫妻告辞,许顺来就让许娇娇送他离开。
确定了名分,简宁以前不敢做和不能做的事情,如今也放心大胆的做了。
比如,他现在就光明正大的把许娇娇手包裹在自己手里来温暖,“还冷不冷?”
说完,用手磨搓了几下。
许娇娇莞尔一笑,轻轻的摇头。
等看到简宁因为自己的笑容,眼眸里像是燃烧火焰一般的炽热,她不由一怔,等反应过来,想从他滚烫的手心中抽回手来。
年轻人火气太大,可不是好事情,她想着。
手动了又动,可简宁不配合,她怎么抽的回来呢,力气根本比不过他。
许娇娇娇嗔的瞟了他一眼,示意他快松手。
简宁不仅没松手,手握的还更紧了,他一路走到这里太不容易,还不允许他多握握名正言顺的妻子的手。
他想握着这双柔软的小手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不松手。
简宁这个保守派人士一旦放开一些,许娇娇根本就招架不住,哪有他这样火辣辣看人的,好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
而且这都看多久了,眼睛都不眨?累不累啊?许娇娇胡思乱想下,疯狂吐槽着。
客厅里,心不在焉看电视的王菊香,看了墙上的时钟,心想五分钟都不要的距离,这都送了十三四分钟了,还不见人回来。
外面天这么冷,要是感冒了就不好了。这么一想,她就坐不住了。
见王菊香起身,许顺来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去哪里?”
“我出去看看,娇娇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还不回来。你安心看你的电视,不用管我,我去去就回。”
说着,王菊香就要去拿羽绒长外套。
“哎,你这人。”许顺来跟着起身,忙拦住她,“我们是打年轻那会儿过来的,你就看不出来,咱们这个未来女婿心里有一肚子话想跟娇娇说,你去凑这个热闹干嘛啊。”
年轻人想腻腻歪歪一会儿,他们老一辈就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得了,干嘛瞎掺和。
许顺来现在看简宁就跟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他本人无可挑剔不说,没想到连他的家庭环境都那么好。
没见简老爷子和简老太太前,他心里又是担心又是忐忑,自己看自己孩子都是最好,在他眼里,女儿当然是样样都好。
可别人却不会像父母这么包容她,看待她。
直到上次亲家见面,跟简老爷子一见如故,简老爷子说话风趣,人很和气,没有因为他是工人出身看低他。
许顺来的心彻底放下了,女儿是嫁对人了。
王菊香看了眼屋外,担忧道:“我是怕他们俩感冒了,眼看着大后天就要结婚的人了,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许顺来就笑老伴,“小简那是会看着咱们娇娇感冒的人嘛,娇娇感冒了,估计他比咱们俩都心疼呢,再等一会儿,她就进来了,错不了的,等着吧。”
大门口,许娇娇也在劝说简宁,“你快回去吧,脸冻得都泛白了。”
“我脸一直都很白。”简宁露出口整齐的白牙,凑近许娇娇,让她看他脸,“你不知道吗?”
乖宝宝第一回耍无赖,是有点反差萌。
但这会儿,许娇娇只觉得他粘人的很,不禁翻了个白眼,“我脸冻白了,总行了吧。”
所以,可以放她回家了嘛,她脸都快被他看破了。
闻言,简宁轻轻一笑,拉着许娇娇的手,使她整个人投到自己怀里,拉开羽绒服,把她包裹的密不透风。
然后,许娇娇就听到头顶上传来简宁听不分明的闷闷声音,“这样,还冷不冷?”
冷是不冷了,她现在直接变喘不过气了,脖颈耳边满是简宁呼出的炽热滚烫的气息。
这样还不算,她好巧不巧的趴在他的胸膛上,听到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连带着,许娇娇觉得自己的心跳也不由的急促起来,嘴巴有点干,她舔舔嘴唇,想喝水了。
简宁感受到许娇娇微弱的挣扎,一手温柔的按着她的脑袋,一手轻拍着她的背,祈求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再抱五分钟,我就走,好不好?”
许娇娇心想就五分钟,她忍了,一直等简宁抱够了才放她回去。
第二天是除夕夜,简宁白天来四合院拜了早年,晚上他要跟简老爷子和简老太太那边团聚。
这是许娇娇在许家过的最后一个除夕,以后她就要跟简宁去简家过了。
无论许娇娇和周小妹怎么劝说,王菊香坚持今晚自己忙活年夜饭,她把周小妹打发回去。
让张燕兰打下手,又炒又煎,厨房里那是烟熏火燎,烟火气息十足,做出了满满一桌饭菜。
不这么忙碌,王菊香忘不了心里的伤感和患得患失。
前两年,她日日夜夜盼着女儿有个好归属,跟别人家孩子那样结婚生子。
现在后天就要结婚了,王菊香心里空落落的,这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跟儿子娶媳妇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大年初一没滋没味的过了,家里其他人忙着张灯结彩,布置房间,只有许顺来没事干,也没人让他干。
他就跟着同样无所事事的许娇娇,她去哪里身后都跟着他这个背着手的小老头。
许娇娇想吃冰糖葫芦了,支使许伟杰去买,许顺来一听,说什么也不让小儿子去买,这个倔老头要自己去。
许家三兄妹都劝了,许娇娇看到她爸都在穿大棉袄了,都说不想吃了,也劝不动。
他看着许伟民和许伟杰,摆摆手,“我要去,我还能给你妹妹姐姐买几次糖葫芦,以后这都是小简的事情了。”
说完,许顺来郑重其事的带上毛帽子,咔嚓咔嚓踩着雪,走了三十米的路,给许娇娇买回了糖葫芦。
许伟杰不放心,一路在他身后保驾护航,比他自己去买都累人。
真小孩许朝辉看着小姑姑一口一口吃着红艳艳的糖葫芦,嘴唇都被染得通红,口水哈拉止不住的往下流。
家里并不是没零食可吃,那些老贵的进口零食许娇娇一袋一袋往家买,自己吃的不多,经常是看个过瘾。
等哪天想起来了,就给周小妹分一些,让她带回去给范翠翠和范萍萍吃。
吃的这个小姑娘一看见许娇娇,比看到她亲姐范翠翠都亲,嘴甜的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
如今家里的零食都便宜了许朝辉。
小孩子都是看着碗里想着锅里的性子,没个长性,许朝辉也不例外,他觉得姑姑吃的糖葫芦一定很好吃,眼巴巴的看着。
张燕兰看到儿子馋成这样,就有点埋怨公公了,只知道给女儿买糖葫芦,怎么就不想着给大孙子买一串。
还说不偏心,照她看,这心都偏到胳肢窝里去了。
大年初一晚上才过八点,王菊香催促许娇娇去休息了,“娇娇,妈跟你说你今晚上一定要早点休息,不能睡得那么晚了,不然明天起来,脸色不好看,那就不好了。”
许娇娇摸摸光滑像破壳鸡蛋的脸颊,沉默了一瞬,两世第一次结婚,她要做个光彩照人的新娘子。
然后,许娇娇躺床上翻过来覆过去,又是数绵羊又是数星星,模模糊糊折腾到十一点多才睡着。
初二一早,赖床上不起的许娇娇被王菊香硬给挖起来,眼不错的盯着她洗漱,看着她吃饭。
等一脸睡意的新娘子许娇娇彻底清醒,换好婚服,等待已久的发型师上场,按照她的要求给她做发型。
至于新娘妆容,许娇娇自己来,比起现在粗糙的化妆技术,她更相信自己的手艺。
因为许娇娇在北京没什么女性朋友,当然云州也没有,她一向喜欢独来独往,觉得女人凑堆的地方容易惹是生非。
简宁请了薛盈和简宁师姐过来陪她,并且简宁师姐也是凑数的,单数不好看。
她们俩过来时,许娇娇已经是新娘子许娇娇的装扮了,她穿着一身改良过的正红色龙凤褂,上身用金银线绣着缩小版的龙凤图纹,下身则是放大版的龙和凤。
盘起的发髻上,对齐的插着一对做工精致华美的金步摇,脖颈上带着金光灿灿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金璎珞,两只手腕带着沉甸甸的金手镯。
富贵逼人,闪瞎人眼睛。
简宁找来的这个发型师从业五六年了,在行内小有名气,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富贵,财大气粗的新娘子,不禁啧啧称奇。
征得许娇娇同意,她拍了两张照片留念。
许娇娇佩戴的金首饰有一部分是上次跟简宁电影里结婚买的,有一部分是前段时间买的。
大家都是女人,薛盈当然也喜欢金银首饰了,她眼中异彩连连,艳羡不已的看着许娇娇,感慨道:“简宁这哪是娶媳妇,这根本就是娶座金山回去,便宜他了。”
师姐抱着手臂,上上下下,以最挑剔的眼光打量着许娇娇的龙凤褂,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扮相实在是太出彩了。
她结婚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么穿,穿了件红婚纱就洋洋得意自以为很时髦,不落俗套。
现在看看哪里时髦了,分明就很老土。
可惜又不能再结一次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