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不忘(1 / 1)

“皇上,怎么样了”,太皇太后亦被囚禁在宫中,不过守卫较少,便轻易地被救了出来,一获救,太皇太后便急急地往乾德宫赶来,见得从乾德宫出来的周祺麟,完好无缺,方才放下心。

“皇祖母..”,周祺麟扑入她的怀中,多日来强作的镇定才化作委屈,紧紧抱住她不肯松手,

“太后呢?”,太皇太后环顾四周,没见着端若华的影子,便问道,端若华身为太后,此地凶险,她怎能不在皇上身边陪着,

“母后回了凤栖宫,行色匆忙,好似身后宫女手中抱着一人,满身血污”,端若华恐外面凶险,便让周祺麟先呆在乾德宫中,由云倾护着她,出来探视一番,故周祺麟见到虎豹骑的人后,出来时,只远远见得端若华离去的背影。

太皇太后眉头微蹙,沉吟不语,“皇祖母,你怎么了?”,周祺麟拉着她的衣角,眼前的大片的血污和横七竖八的尸体,让他有些害怕,小脸上惊魂未定,

“无事,麟儿,先去皇祖母的坤宁宫住几日罢,等乾德宫清理干净再回来”,太皇太后搂过周祺麟,轻拍他背,安抚着,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云倾依端若华命令,把青笙抱至凤栖宫的浴殿中,偌大的池子,冒着热烟,她把青笙放在池边,替她除去外衫,又解开了她的中衣,

“云倾,先下去罢”,端若华走了过来,从她怀中接过了昏迷的青笙,遣退了她。她取了丝巾,沾湿了水,细细擦拭着她满脸的血污,一层层,有的是鲜红的液体,有的已干涸成紫色的硬块,只得用水润湿了,再慢慢擦去,血污洗尽,才渐渐露出了原先白净的小脸,她眉头紧锁,痛苦、倔强又不安。

端若华帮她除尽衣衫,仔细洗净身上的血污,擦净后才发现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刀痕,有的擦破皮肉,有的深可入骨,不由眼眶一红,给她披上衣衫,让云倾进来抱了出去,找御医包扎伤口。

三日后,端若华去了凤栖宫安置青笙的屋子,见得云倾亦站在门外,有些发呆,“醒了么?青笙已经昏睡三日了”,端若华不眠不休地在床边守了她两日,云倾见她撑不下去了,才让她回去休息下,方不过睡了两个时辰,端若华便不放心地又过来看看,

说罢,端若华便要推开房门进去,云倾一把拦住了她,“娘娘..”,端若华抽回脚,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云倾迟疑一刻,说,“她不在房中..”,

“她去何处了..”端若华脸色一变,素来平淡的语气里透着不安和紧张,

“她去了马厩”,云倾见得她这样,不由叹气,只要遇上她的事,冷静的端后永远都会失了镇定。

皇宫中的御马房,格成间间的马厩,铺着干草,马槽中放了水,空气中混杂着干草味、马粪味和腥臊味,远远地,便能闻见那刺鼻的味道。

“娘娘..马厩脏污,奴婢过去带她过来罢”,云倾阻了端若华,她知道她素喜洁净,不喜脏污之地,

“无妨..”,端若华未停步,直直走了过去,月白暗纹凤舞锦袍,曳在地上,沾染了泥土和污渍,白色八凤祥云靴小心地避开地上的马粪,急切地寻着那人而去。

终于,在马厩角落中,见得那青色人影依偎在一匹毛发油亮的赤马身侧,赤马匍匐在地,歪着脑袋,轻轻摩挲着那人,双眼微闭,一簇赤红的马尾甩来甩去,凌空拍打着蚊虫。那人枕在马身,躺在干草堆里,四肢蜷缩,身形微微颤抖。

轻轻的脚步声走来,“青笙..”,端若华轻轻喊道,语气里含着担忧和不安,听得人走近的声音,赤马张开眼睛,乌黑的眼睛望过去,神色不善,它直起身子,打着喷鼻,前蹄不耐地刨着地面,好似对她们的打扰很是不满。

“火麟..”,那青影微动了下,轻声唤道,火麟转头,向青笙走过去,跪下前蹄,俯下身子,脑袋摩挲着她,呜呜地叫着,

“她死了..她死了...”,青笙抱住火麟的头,埋首在它的脖子上,语气酸楚、难过,似带着无尽的悔恨和自责,火麟仰首,见得她泪如泉涌,似是知晓了什么,高亢地嘶叫了一声,硕大的黑眼睛,翻滚着泪珠。

火麟站起身子,好似发了狂,拼命撞向马栏,脑袋重重地撞去,嘶声哀嚎着,整个马厩颤动了下,火麟的脑袋擦破了皮,流着血,它仍不知痛地一次又一次地撞去。

“火麟..她不会回来了..活着..好好活着..”,青笙大叫着,冲上前去,抱住火麟,死死搂住它的脑袋,火麟低低呜咽着,打着喷鼻,前蹄使劲刨着地面,硕大的眼睛里流下了颗颗的泪珠。

“青笙..”,端若华站在马厩外,怔怔看着她,眼眶微红,那青影却是一震,却兀自不动,良久良久,才转过身来,双眸凌乱,闪着内疚、自责、悔恨,

“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

“若不是我一意回宫,她便不会随我而来,若不是我着急救你,她便不会死。她是想护住我的,她从来都是护住我的,我却从来没想过她,从来没顾忌她的周全”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她..”,

青笙拼命扇着自己,神情激动,刚包扎的伤口又裂了开来,涌出的血,在青衣上漾出朵朵血花,她双颊早已红肿,却不知疼痛般,大吼大叫,浑身颤抖得如萧瑟的落叶。

她缓缓跪在地上,低下头,大颗大颗的泪滴落下来,呢喃着,“她死了..她死了..我害了她..”,火麟呜咽着,埋下头,摩挲着,安慰她,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脸,黑亮的大眼睛里积满了泪水。

“别哭了..你还有我..还有我..”,端若华将她抱住怀中,素手轻抚着垂下的头,软语轻言,任得那干草、污渍还有她身上的血迹,染在月白锦袍上,只是下巴轻抵着她的头顶,手轻拍她后背,软语哄着,直到怀中的人,疲惫至极的昏睡过去。

等到青笙再次醒来,见得端若华坐在床头,双手紧紧握着她,憔悴苍白的脸上,竟是担忧神色。青笙勉强笑了下,撑起身子,坐在床头,定定地凝视着她,毫无血色的双唇,嗫嚅着,似是有话想说,

“别说话..先养好身子..药凉了.我去拿”,端若华眼眸闪烁,心里不安,她急忙站起身子,转过去,端起桌上的药汁,盛上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到她唇边。青笙却是摇了摇头,她抬手推开了她递过来的药,嘴唇微启,

“别说..别说..”,端若华红了眼眶,她怕,她怕,宁子沐的逝去,她比青笙更害怕,怕宁子沐会成为她与青笙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青笙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她抬起手,握住端若华,仔细地盯着她,喉头哽咽,嘴角苦涩,一字一句说道,

“从今后,我心里怕是再也忘不了她了..”

端若华眨了眨眼,晶莹的泪滴便滚落下来,溅在青笙手上,灼热得似沸水一般,她俯下身,紧紧搂住青笙的脖颈,不让她看见自己的泪水,她深吸了几口气,强作平静地说,

“我会等..一直等..只要你别离开我..”,语气平静,身形却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泪水终于忍耐不住地似决堤的河水,涌出来,顺着青笙的脖颈,流进颈窝里,烫的她亦身形剧颤,终于也回抱着端若华,大声地痛哭出来,似是将所有的委屈、自责、内疚、悔恨都发泄出来,许久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  后妈仰天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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