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一七·愿望(1 / 1)

老婆婆第一次见有人这么捧她的场,笑着说:“萧圣还能是谁,那个让我们享福的萧圣啊。”

秦长愿有些语塞。

萧云今,没错了,估计是婆婆以萧云今为噱头推销她的许愿结,秦长愿笑了笑,掏出银币,准备将这些许愿结全买下来,今天让婆婆早回家一些。

婆婆看出秦长愿的打算,她忽然收了笑:“年轻人,你是不是不信婆婆的话?”

秦长愿摆手道:“婆婆今天您辛苦了……”

婆婆突然打断秦长愿的话:“年轻人,你看我现在多大年纪了?”

秦长愿打量婆婆许久,他看不出凡人的寿数,也不能随意乱说。他这种力求勘破天道的人,造下一点口业,都是要结因果的。

秦长愿笑了笑:“我哪看得出来,婆婆您高寿啊?”

婆婆道:“婆婆我明年的这个时候正好一百又一十,从我十岁那年起,我就在卖许愿结了。”

见秦长愿并没听进去她的话,她也不生气,放缓了语气:“年轻人,我给你讲个故事,不耽误你吧?”

菜还没有上全,秦长愿合计了一下自己也并不太赶时间,便道:“您坐下来讲。”

老婆婆摆手:“不用了,用不了多长时间,讲完我就走。”

秦长愿没再说别的,歪着头聆听老婆婆的故事。

老婆婆放缓语气:“那还是在我十岁那年……”

老婆婆话的尾音悠长,萧轶在一旁默默听着,不由得就想起了那些过往。

一百年前,距离圣战结束也刚好一百年,萧云今虽侥幸活下来,却也是元气大伤,他表面上为中洲学宫、为五境崛起的事情殚精竭虑,暗中也在布置一件各大世家联合起来抵制的事情——招魂。

整整四百年,萧云今从未停下来过。

招魂阵能持续的一个周期是五十天,五十天之后招魂阵没了效力,萧云今便执着地重新布阵。

寒冬酷暑,霜花春秋,萧云今一直都抱着希望,希望有一天,在招魂阵的阵眼中心,能出现一缕残魂。

不然,你能去哪呢?

渺茫的天地间,除了这里,又哪有你的容身之所?

可是,四百年了。

招魂阵一直都在,可该回来的人,也一直没有回来。

萧云今几乎是疯了一样在逼自己变强,自己变强,招魂阵的效力就会变强,萧云今无数次怀疑是自己力量不够,只要变强了,是不是自己声声的微弱呼唤,就能传到遥远某个角落里?

但萧云今忘记了一个事情,他在变强的同时,他体内的蛊毒为了压制他的强大,也会随他成长。

当月满月之夜,萧云今处理完学宫的杂事,又处理掉一批埋伏他的妖族,身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却蛊毒爆发,萧云今疼痛难忍,这种叫他难以承受的疼痛让他想死,可他不能死。模糊中只想找师尊,但残酷冰冷的现实一次又一次提醒他,是他亲手杀了他。

他是个罪人。

招魂也招不来师尊的魂,师尊一定不想见他。

他是个废物。

可是,他又好想见见那个人。

听说,在北疆与中洲的交界处有一座山,名叫雪花山,在那里,传闻一步一拜,三步一叩地爬上九百级台阶,便能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这对精神脆弱到极点,身体痛苦到极点而濒临崩溃的萧云今来讲,即使是毒药,外面也裹着一层甜甜的糖衣。

当即,萧云今一刻也不犹豫,踉跄着便上了路。

内心的郁结,蛊毒的发作,让他每走一步都是煎熬,明明只有一个时辰的路,他走了整整一夜。

天明之时,他带着满身的血泥污渍,站在雪花山的山脚之下。

从山顶照耀下来坦荡的阳光更让他觉得他是个肮脏的小鬼。

萧云今开始沉默地爬山。

一步一拜,三步一叩,请让我师尊回来。

萧云今惊动了雪花镇的镇民,这些善良又好热闹的村民纷纷前来围观。有劝萧云今回去的,有让萧云今加油的。

萧云今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终于登顶。

即使他腰弯得直不起来,即使他额头血肉模糊再不堪忍受一丝疼痛,萧云今都没有回头。

到达山顶的那一刻,萧云今狼狈得没有人样。

但他也知道,这样一点用也没有。他的努力谁都没有感动,只是感动了自己而已。

萧云今沉默地下山,整个人阴郁得像是下一刻就要迈进坟墓。

这个时候,山脚下,有一个怯懦的小姑娘送给他一个血红色的许愿结。

“萧……萧圣,这,这是我亲手编的,祝,祝您心想事成!”

萧云今陡然攥紧红色的许愿结,眼中充血发酸。

……心想事成吗。

-

“萧轶,喂,萧轶,你怎么回事?”

萧轶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眼前有一只不断晃来晃去的手。

秦长愿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萧轶摇头。

秦长愿状若漫不经心地扔给他一个许愿结:“老婆婆刚走,我自作主张也给你买了一个,收着吧。”

萧轶一眼瞥见秦长愿腰间挂着的许愿结。

许愿结鲜红饱满,非常漂亮。

萧轶忽然问:“刚才她讲的那些,你信吗。”

秦长愿撇嘴:“说实话,我不太信,萧云今那样一个人怎……”

萧轶打断他的话:“是真的。”

秦长愿去夹菜,歪头:“诶?”

萧轶重复:“是真的。”

秦长愿拧眉:“你怎么知道?”

萧轶望着远方,轻声道:“是真的,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但凡还有别的办法,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相信那些虚无缥缈东西。”

秦长愿突然停下来,夹住的菜掉到桌上,他勉强一笑:“这样啊。”

到了该离开的时间,秦长愿递给萧轶一粒辟谷丹,趁着这个时候,秦长愿说道:“刚才那个老婆婆说,前几天,清门的钟声响了,应该是个吉兆。”

萧轶转头瞥他一眼,没说什么。

秦长愿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自己也吞下一粒辟谷丹,便与萧轶一同上路了。

大玄山脉并不十分靠北,与小玄山脉成一“八”字型,遥遥居于北疆极北之处的清门之后。

也就是说,若有妖族想从北疆入侵五境,则需要横跨清门和大小玄山脉两道难关。

二人到达大玄山脉主峰的山脚之下,天色阴黑,秦长愿呵着冷气,不动声色地又给自己加了一层灵力护体,他天生怕冷,将灵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也是情有可原。

萧轶难得犹豫:“我们要趁黑上山吗?”

秦长愿搓了搓冻僵的手:“上山吧,不然我们恐怕来不及回去。”

萧轶点头,表示同意。

大玄山脉的主峰名为苍玄山,风雪极大,若是凡人夜里上山,恐怕要被淹没在这漫天的风雪里。

对于萧轶与秦长愿两人来讲,也算不上有多轻松。二人虽都有灵力护体,但萧轶稍有一些夜盲症,平时还好,可在这只留满山白雪的纯银世界,萧轶更是什么都看不见。

秦长愿只得将自己的衣袍撕下一条布来,将他们两个的手用衣服系在一起,引着萧轶向前走。

他们并不知道天香花具体长在哪里,只知道是在悬崖峭壁之上,可在这座苍茫的雪山上,又该怎么样才能找到一座恰好长着天香花的悬崖?

两人默不作声地爬山,安静了太久,秦长愿有些不自在,他顶着风雪回头,压低声音:“萧轶,你还好吗?”

萧轶:“走吧。”

秦长愿有些时候觉得萧轶这个人就是太闷了,闷到他一个话痨都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

“萧轶啊,跟我说说你吧。”

萧轶静心感受着脚下的步子,心中计算着已经走了多久的距离,听到秦长愿的话,他心口一滞:“说我什么?”

秦长愿无奈:“就关于的那些啊,家中父母,年方几何,有无钟情之人,平生偏好之事,都可以说说啊,拜托你别这么无趣好不好?”

萧轶似乎心情还算不错,没有无视秦长愿的话。

“我无父无母,下月月初年满十七,有钟情之人,平生最好读书。”

秦长愿停下步子,转头失望地看着他:“就这?”

萧轶不理解秦长愿为何这般惊讶。他努力地睁开眼,想从眼前一片模糊的轮廓中看出些端倪来。

秦长愿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我踹一脚你是不是也就只能放出一个屁来?”

萧轶拧眉:“粗鲁。”

秦长愿“切”了一声,抬手幻化出一个灵力罩子来,这里有光明,有暖风,如初春的清晨。

秦长愿舒一口气,盘腿坐下:“我们歇一会,正好,你给我讲讲你那个钟情之人啊?”

见了光,萧轶的眼睛也终于亮了起来,他看着秦长愿看了许久,才吐出三个字来:“不可以。”

秦长愿翻了个白眼:“咋,你没出阁的小姑娘啊,还跟我这害羞?”

萧轶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喉结上下滚动两番,眸中光芒更盛:“是……他,他还不知道。”

秦长愿听明白了,挑眉:“嗐,还是偷着喜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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