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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哪能不认识傅真的字?

傅真小时练过小楷书法,落笔极流畅漂亮,又有绘画底子,每次学校开展黑板报评比活动,班主任都会点名让她上阵。

周骥自然也是门儿清的。

这人闹完了傅真,心满意足拿着作业本回到自己座位。

那天中午他没有睡午觉,老老实实却又潦潦草草誊了二十遍,敷衍交差。

王老师翻开本子,点了点傅真写的那一首,“怎么回事?”

“这是模板,我照着抄的。”周骥面不改色道,“你往后面翻,二十遍,一遍不少。”

“你这照着抄也没模仿出什么好样子来,意义在哪里?”王老师一边检查一边问,“能背了吗?”

“再给我点时间。”周骥说。

王老师抬头看他:“还不会背?我虽然让你抄二十遍诗,但抄不是最终目的,是希望你在写的过程中记下来。”

“我已经能背几句了,这不是记性不太好吗。”

“……”王老师气也气不起来,“那要不你再抄二十遍吧?”

周骥连忙说:“别啊,王老师手下留情。”

王老师忍着笑:“我在跟你商量?”

“真抄?”

“如果这二十遍抄了还背不下来,那就再抄二十遍吧。”

“……”周骥生无可恋离开办公室。

这会儿办公室就只有语文教研组的几个老师,对面另一位老师也忍不住乐道:“王老师,你班上这周骥可真有意思。”

王老师头疼,摇摇头:“脑瓜子聪明得很,就是非常贪玩。”

“他好像不是问题学生啊?也没哪个老师说他纪律不好?”

说起这个,王老师觉得好笑,说:“他是属于大错误不犯,小错误不断的学生。不闹事,不惹麻烦,也不会跟老师唱反调对着来。不过,不按时交作业,不认真听课,也不会把学习当回事。”

“还是比不服管的学生好。”

“是,这孩子还是规矩的。”

“关键长得也帅,平时犯点小错误,他那张好看的脸搁你面前,瞧着也就消气了。”

“你们听听,人民教师居然说这样的话。”

“大实话哈哈哈哈……”

“……”

办公室的老师都笑了起来。

被夸了规矩又好看的周骥回到教室,径直去傅真那儿求安慰。

安慰?傅真是不可能安慰他的。

她恨铁不成钢道:“你不能用点心?多简单一事,背下来就完了。”

周骥开口:“我说算你狠!”

傅真立刻接道:“我说算你笨!”

他又说:“你真是没什么良心!”

傅真接不下去了,挥手赶他:“滚。”

周骥:“……”

这二十遍,周骥第二天晚自习才交上去,王老师听他背完全诗,也就没话可说了。

不过他刚得到解放,暂时不去折腾傅真,傅真却来找他的麻烦。

事情是这样的,晚自习期间,陈灵锐偷看《西决》。

这姑娘做贼心虚,压了一本语文书在上面,更显得像没干正事。

语文课代表就坐她前两排,好巧不巧,王老师来找课代表交待点事儿,就把陈灵锐抓了个正着,没收了书。

本来和周骥毫无关系,谁叫他前两天乌鸦嘴,刚买到手,他就叭叭叭断言她这书要被没收。

两人自小闹惯了,傅真当然不会放过找他算账的机会。

“周骥,你从来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下好了,你高兴了吧。”

“……”周骥也想抽自己一大嘴巴,没事说那句话干啥。

他一脸正色:“此刻我心情沉痛。”

“沉痛没有用,你就说怎么办吧?”

旁边的同学个个都笑着看热闹。

周骥为自己伸张正义,“冤有头债有主啊,你找陈灵锐去……”

“不。还不都是怪你乌鸦嘴。”

“我……”周骥卡壳了一下,然后辩解,“我说的是被你家母上没收,不是老师。”

“结果是一样的,区别不大。”傅真说。

“我觉得你有点过于胡搅蛮缠。”

“我觉得你必须要给我个说法。”

周骥哭笑不得,乖乖认输:“好好好,算我有错,不该乌鸦嘴,我周骥发誓以后再也不乱说话。”

傅真点点头,毫无杀伤力地严肃道:“再有下次撕烂你的嘴哦。”

周骥笑喷了,眸子里星光点点:“你温柔点行不行?我真的好害怕。”

某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男同学说:“真姐,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你撕烂周哥那张嘴。”

周骥立刻收了笑,一个冷淡的眼风扫过去:“你有事儿?”

男同学:“……”

傅真见他这么不客气,拍他肩头:“你对同学友善点儿。”

“你怎么不对我友善点?”周骥反问。

“我大多数时间……”

“别大多数了,你就是窝里横。”

“……”

教室另一边,赵悦言和她的两个好朋友满脸不屑。

“服了,傅真有毛病吧?跟周骥半毛钱关系没有……”

赵悦言连忙扯住小声吐槽的那一个,往后示意了一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女生才惊觉没分场合,心虚地抿起嘴。

这个时候,她们忌讳的本来在一心一意写题的宋泽停下笔,抬头瞥三人一眼,平静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有毛病?”

女生脸腾地红了。

赵悦言维持着她的笑,转身解释:“我们就事论事,没真的骂她。”

“不要多管闲事。”宋泽垂下眼睛,继续写题。

赵悦言冷哼一声,愤然扭头。

这天晚自习下课,周骥让傅真先走,他说:“我还有点儿事。”

“什么事儿?”傅真问。

周骥神神秘秘地笑:“反正不方便说给你听。”

傅真听这话就用奇怪地眼神看他。

“别想歪了你,我正经人。”周骥轻轻拍她脑袋。

“你多正经的人哦。”傅真嘁道。

他推她出教室,故作不耐烦:“别磨蹭,赶紧走。”

陈灵锐跟着傅真一块儿,跟她们一起下楼的还有宋泽。

“明天中午我去书店再买一本吧。”陈灵锐抱着傅真胳膊,“反正王老师又不会把书还给我。”

傅真:“还敢拿到学校看?”

“我有什么不敢的。”陈灵锐嘻嘻笑,“你说王老师把书缴了,她自己会不会看呀?”

“也许吧,她好像80后,又不太老。”傅真说。

“什么书这么好看?”宋泽问。

“我们女生喜欢看的言情小说,你不感兴趣的。”傅真侧过头,“我知道你只喜欢看金庸古龙梁羽生。”

宋泽朝她笑,夜晚的灯光,衬得他眼眸更显漆黑。

傅真也笑起来。

走出教学楼,宋泽就和她们告别。他家稍远,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

傅真和陈灵锐手挽手回家,一个喊着“妈妈”,一个喊着“舅妈”,前后脚进门。

董亚华看着电视等女儿放学,听见声音高兴道:“锐锐来了,舅妈今天买了点樱桃,很甜的,快洗了手过来吃。”

“好。”陈灵锐脆生生道。

董亚华问她,“今晚不回家给你妈妈打招呼了吗?”

“舅妈你替我打个电话吧。”陈灵锐放下书包。

“行。”董亚华笑。

两姐妹洗了手出来,董亚华正在跟傅真姑姑通话:“锐锐今晚跟真真一起睡……”

董亚华挂电话后,傅真说:“妈你也来吃啊,我那天去宋泽家拿画纸,他家的樱桃还酸得很呢。”

“这几天温度高,樱桃熟得快。”董亚华说,“你们吃,这甜吧?”

“甜。”

“甜。”

傅真和陈灵锐异口同声。

“我舅舅呢?他睡了吗?”陈灵锐问。

“还没,在工作室雕版子,你也知道你舅舅这人多执著,这副新版没刻到他满意,他是不会睡早觉的。”

陈灵锐竖大拇指,赞:“舅舅真厉害。”

“那我们给爸爸拿点樱桃去。”傅真说。

“别管他,他没手吃。”董亚华的意思是他手脏,“你俩明天还去学校上课,吃完樱桃赶紧去洗个澡,早点睡。”

陈灵锐和傅真相视一笑。

董亚华不了解情况,她们俩待一块是绝不可能早睡的。

关了灯,两姐妹盖一条被子,面对面躺着说悄悄话,兴奋了大半宿。早晨起床,一个赛一个没精神。

董亚华还以为她们这段时间太辛苦了,倒了牛奶给这俩小姐妹,安抚:“等你们把高三熬过去就轻松了,就像你们姐姐那样,大学课很少的。”

两姐妹憋着笑偷乐。

吃完早餐背上书包去学校,刚拐出巷子,周骥从墙边跳出来:“嘿!”

傅真和陈灵锐都被吓得一激灵。

少年恶作剧成功,笑得臭屁。

“周骥你神经,没事大早上吓什么人。”傅真气呼呼道。

他躬身与她平视,声音上扬,“真吓到你了?”

傅真瞪他:“心脏病都差点被你吓出来了。”

他摸摸她头:“真吓出病了我负责。”

“?”傅真没绷住,扑哧笑出声,“你说的是人话吗?”

“难道我不是人吗?”

“请去掉难道去掉吗再说一遍。”

旁边陈灵锐看不下去了,出声:“这儿还有个人呢,你把我也吓到了。”

周骥这才直起身,他没个正形,毫无歉意地道歉:“不好意思,你纯属误伤。”

陈灵锐翻了个白眼,“合着我还多余了?”

傅真也翻白眼,质问道:“所以你专门吓我?”

“我哪儿敢。”周骥告饶。

他由此深刻明白,女孩子有多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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