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桑虞的声音阴阳怪气,却一下子将所有人的视线集中拉到了他身上，而后，又一齐移到叶予昭身上。
程芫华没去……
叶予昭怎么知道程芫华手的具体尺寸？！
莫不是……
他握过多次程芫华的小手？
顿时,众人看叶予昭的眼神就有些阴嗖嗖的了。
叶予昭浑身僵硬了一下,随即淡定地说：“之前目测的，还拍了些照片。”
他神情看上去很淡定，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让人很容易相信他说的话。
也是,拍了照片,有些有能力的大师，确实就能估算出准确的尺寸，然后定制出趁手的刀具。
这话也还算有些道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有多不平静。
目测……
是的,他是目测。
却是那天程芫华在后院睡着的时候，他轻轻伸手,隔空和她的手相比,而后拍了照片。
他手机上现在还存着那张两人手掌相抵,中间只有几毫米的距离，在照片里面看着,就仿佛是相触一般亲密，两人手掌相触，光影漏下，亲密无间。
她的小手比他的大手掌小了很多，却非常和谐。
他的目的是为了给她定制刀具，但那个时候，他确实产生一种想要偷偷握住她手的冲动，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看见她就有些心虚。
桑虞冷哼一声：“啧，真是有本事，目测就可以测出手的尺寸，可真了不起呀。”
这话依旧阴阳怪气，任谁都可以听出里面的不相信。
叶予昭没有说话，视线都没有分给他。
其他人倒是没有信不信的想法，他们都争先恐后想要好好看看这几把刀。
这可是鲁匠的作品呀！
而且很可能是这位鲁匠最后为人定制的作品了！
程芫华抱着盒子不撒手，两眼放光的看着叶予昭，“为了这三把刀，你肯定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吧？”
她的视线注意到其他人的礼物，眼神更加柔和了，笑道：“还有大家的这些礼物，就出差一次，还要准备这么多礼物……真是辛苦了，以后不要这样了。”
程芫华一直知道叶予昭不像是面上看着的那么冷漠，但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在意程记美食店的朋友。
真是面冷心热。
当然……
她手上这几把刀，肯定是最费心的了。
叶予昭对上她柔和的眼睛，耳根一热，心口也跳得有些失控。
他下意识说：“礼物都是我让宁秘书准备的，没有费太多心思，你们也不要有负担。”
“这刀也是？”程芫华诧异。
“是……”叶予昭点头。
其他人的礼物确实是宁秘书准备的，但这刀是叶予昭上门三次，最后终于拿出让对方心动的筹码才得到的。
可以说，他在这几把刀上费的心思，远比一场谈判还要多。
为了不让程芫华有负担，他硬是说成是宁秘书弄来的。
程芫华摇摇头：“那也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宁秘书也不会准备这样的礼物，我很喜欢！我现在就去试试这刀，予昭你坐着休息吧，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她将刘全福和南叔的手拍开，抱着盒子钻进了厨房。
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歌。
——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对于一个厨子而言，得到这样的刀，确实非常幸福。
程芫华能够想到，对于鲁匠而言，就算是叶予昭这样的身份，要弄到这三把刀也是不容易。
是宁秘书在使力，但也是叶予昭决定的。
换刀的代价，叶予昭出的。
所以这个人情，还是要记在叶予昭身上。
程芫华感激之后，就美滋滋将三把刀拿出来清洗，她握着这刀，就不想撒手了。
这刀是如此贴合她的手，她已经用惯了自己的厨刀，那把厨刀也是非常不错的，用惯了更是觉得十分默契。
但一拿到这把刀，就比那把用惯的还要顺手，等用上一段时间，估计就像是……
长在手上的。
她对着原本的那本菜刀轻声说：“对不起了，我要暂时将你封存起来，以后要是能遇见有缘人，再将你拿出来。”
而后，她便把那把刀放进了已经空出来的金丝楠木盒子里。
口中念叨着对不起，嘴角却带着灿烂的笑容，“喜新厌旧”是表现出了个十成十。
程芫华看着放在外面的三把刀具，心里美滋滋的，口中招呼冉厉：“冉厉，给我把……”
她一口气报了十几种食材，显然这是要添菜了，还不止添一道菜！
“好嘞！”
餐厅。
桑虞看叶予昭的眼神带着不快，就连对方给他的礼物，也不咋滴讨喜了。
“就知道送礼物讨好人，你以为就你会送礼吗？”桑虞翻着白眼。
他的丹凤眼好看极了，就算是翻白眼都是好看的。
旁边，出来拿竹筒的冉厉突然说：“这礼物送的很好……有价无市，程老板也很喜欢。”
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话，却像是点燃□□桶，桑虞彻底炸毛了，“傻大个！！竟然连你也不站在我这边？！”
冉厉挠挠头，不懂自己说了个实话，怎么桑虞就气成这样。
桑虞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走了。
冉厉一头雾水，他的视线看看师玄，又看看叶予昭，声音带着试探：“我……说错了吗？”
叶予昭：“你说得很好。”
师玄微笑：“对，你干得漂亮。”
孙禹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冉厉：“……”？？？
-
厨房里面程芫华切菜的声音太清晰了，餐厅里面众人面面相觑。
刘全蓓咽了咽口水：“这些菜还不够吗？”
她的视线是看着桌上说的。
南叔的视线也是看着桌上的，同样咽着口水：“可能是程老板心情好吧……”
“可是……这真的不会太丰盛了吗？”孙禹丞轻声问。
师玄擦了擦嘴角：“我喜欢……我就喜欢丰盛……”
桑虞更好奇——
“什么时候才能吃？”
刘全福放开嗓门：“师父！！什么时候可以吃呀？！”
厨房中程芫华轻快的声音传来——
“快了，再做两个菜就可以了！”
刘全福：“可是你已经做了鱼香肉丝、剁椒鱼头、奔跑的鱼丸、小鸡炖蘑菇、酸辣鸡杂、麻婆豆腐、红烧肉、辣子鸡、松鼠鳜鱼、芙蓉鸡片、温炝鳜鱼片、灌焖三宝鸭！！”
程芫华声音传出来——
“你们先吃着，别等我，我马上就好啦！”
众人面面相觑。
这么多菜，还在他们要求不用再做的时候，还在厨房忙碌，这样的程芫华，这还是第一次见……
师玄拍了拍叶予昭的肩膀：“瞧瞧，你这礼物也送的太贴心了吧！”
叶予昭还没有说话，桑虞已经在对面翻了个白眼。
但难得，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杠。
——程芫华是真的心情非常非常好。
他们认识这么久，这还是程芫华第一次表现得这么高兴，喜形于色。
桑虞陷入沉默。
冉厉又端了两道菜上来，程芫华这才招呼大家坐下。
叶予昭就坐在她旁边，她笑眯眯地说：“锅里煮着蚝皇凤爪，后院还有叫花鸡，回去的时候你带回去吧。”
叶予昭愣愣点头：“……好。”
“吃菜吃菜！”程芫华招呼大家。
这时候，后院突然一声——
“砰！”
声音不大，像是小鞭炮的声音，但因为刚刚有一瞬间很安静，所以他们才听见了。
程芫华眼睛一亮：“竹筒肉好了，胖子去取出来吧！”
刘全福麻溜站起来，其他人追问——
“新菜吗？”
“什么样子的？”
“竹筒肉？我以前好像吃过。”
“是我们小时候吃过的那种吗？”
程芫华但笑不语。
等到刘全福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她接过，笑着说：“这就是竹筒肉，当然，这是简称，全名是程记舟笙竹梦。”
“啥意思？”
程芫华戴上手套，拿起一根竹筒。
这竹筒二十厘米左右，一头掏空，里面塞上秘制好的肉，另一头用叶子塞住，塞紧。
而后埋在草木灰里面，做这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环境空旷，确保安全，等到草木灰上面的火堆烧得差不多了，竹筒里面的肉也正好熟了，竹筒炸开。
它当然不会全都裂开，只会像现在这个竹筒一样，在两侧裂出口，发出“砰”的一声，肉香从口子飘了出来，香得人口水四溢。
竹筒因为高温，颜色已经不如新鲜的时候青翠了，但同样非常有魅力。
程芫华手上用力，竹筒沿着裂缝被掰开，里面已经泛白的嫩肉露了出来，香味散得更广了，竹筒里，肉还在“滋滋滋”响着。
程芫华再把装着肉的半边竹筒放在盘子里，另外半边没有肉的竹筒斜搭在上面，顿时，宛如过江小舟。
舟笙竹梦，这名字贴切。
“懂了吧？咱们的新菜。”程芫华笑眯眯说着。
她今天心情好，又在系统买了个配方，这舟笙竹梦就是她新买的配方。
总共只有三个竹筒，程芫华全都掰开，现在还不是正式上新，等到程记美食店上新的时候，一道菜就只有一个竹筒，掰开放，盘子里再加上点缀，这道菜就更加贴切了。
“趁热吃。”程芫华放在了叶予昭面前。
其他人眼巴巴看着。
叶予昭耳根一红，抿了抿唇压制上扬的弧度，而后伸出筷子，夹了一些起来喂进嘴里，香味一下子就弥散开了，味蕾被这股香味霸占。
这道菜是真的好吃。
叶予昭点头：“好吃。”
“你们也尝尝吧！”程芫华笑着说。
话音刚刚落地，所有人的筷子一起朝着这道菜伸了过来，而后……
等到他们筷子离开的时候，只有其中一根竹筒的最后一截还留着肉，而且显然，这是留给程芫华的。
叶予昭：“…………”
他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多吃点呢？？？
“好吃！！这个好好吃！”
“程老板，下次还做吗？什么时候上新呀。”
“对，到时候给我们多做点嘛！！”
“太好吃了呜呜呜呜！”
“程老板！你太狠了，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只给我们吃这么一点！！”
……
程芫华没给承诺，只是朝着其他菜伸出筷子，“吃菜吃菜，其他的再说。”
其他人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也纷纷朝着桌上丰盛的菜伸出筷子。
-
叶家。
“不是说今天予昭出差回来吗？”庞太太声音带着疑惑。
叶妈和庞太太交情还成，对方老公家公司和叶家不是一个方向，总资产远比不上叶家，但关系硬，所以叶妈一向对她都很客气。
——可有些人，还真把客气当作可以登鼻上脸。
叶妈脸上露出笑容，只是眼底一点笑意也没有，姿态优雅，“是呀，予昭今天是出差回来，所以太想喜欢的人，就去见她了。”
她当然知道这位庞太太是为了给她家予昭牵线的！
那庞太太微微一愣，声音带着诧异：“你家予昭不是没有女朋友吗？”
“是呀，是没有女朋友，那是因为还没有追到。我们予昭比较慢热，对方也是矜持的好姑娘，但成好事也只是时间问题！”叶妈笑着说，这回眼底笑意真诚了很多。
庞太太皱了皱眉，疑惑：“那姑娘是哪家千金？”
叶妈：“她父母已经故去。”
庞太太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了，这就是说……那丫头是个平民姑娘？还是父母双亡的那种？
她抿了口水，靠近叶妈，压低声音说：“咱们这样的家庭，哪能真娶个平民家庭的女孩子？倒不是说女孩子不好，她和咱们能不能有共同话题？能不能独当一面，举办宴会，陪着予昭出席各种活动……”
“这有什么不能的？那丫头是个好姑娘，人也大气，这些一学就会。”叶妈并不在意。
她见程芫华也好几次了，那丫头的本事，没得说。
而且……
她甚至觉得，叶予昭可能都不会让程芫华举办什么宴会……更不会让她像其他太太一样，料理家里家外。
程芫华的战场不是家里家外，她那样的厨艺，叶妈都觉得，将她关在家里只为家人做饭，是委屈了她的本事。
或许无数年后，她会成为比叶家人更有名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就算那姑娘实在是优秀，可她没有人脉，对你家予昭的事业……”庞太太的意思不言而喻，这也是很多家庭要娶名当户对媳妇的原因。
闻言，叶妈就更加不在意，摆摆手：“这些予昭靠自己就行了，他要是有本事，就不需要靠妻子娘家。”
庞太太的眼神闪过嫉妒。
叶家有叶予昭这样出色到极致的继承人，可以说是整个圈子都非常羡慕的了。
叶予昭……
还真有那个本事不靠妻子。
庞太太还是不放弃，直接说出自己今天的目的——
“我也不给你兜圈子了，你先听听我介绍的这个人。既然予昭还没有成，那要不然让她见见蒋先生的女儿？之前和蒋先生聊天的时候，他提起了很欣赏予昭……”
蒋先生是庞家的靠山，地位自然是没的说。
要不是蒋家有那个想法，庞太太都不想牵线。
叶妈是下意识就想拒绝的，她就喜欢程芫华，更何况叶予昭还那么喜欢，她这个妈可左右不了叶予昭的想法。
但蒋先生……
她又怕自己直接拒绝，会不会得罪了对方？
家里的大事，一般还是叶老爷子和叶予昭做主的。
于是，叶妈只能说：“这事还是得问问予昭，我听听他的想法，予昭主意大，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
等叶予昭心情很好地提着程芫华给他打包的菜回叶家时，叶妈也才刚刚将叶老爷子、叶爸叫到了一起。
“到底什么事情？”叶老爷子好奇问。
他口中问着叶妈，视线却看着叶予昭拿回来的盒子。
等叶予昭放在茶几上后，他迫不及待地就去开盖子。
叶妈说：“正好予昭也回来了，我就一起说。是这样的，今天庞太太找我，说是蒋先生有意给他女儿和予昭牵线，问予昭要不要见一面……”
她的话音落地，房间陷入安静。
叶妈赶紧补一句：“我个人是不太赞同的，但拒绝会不会……太得罪蒋先生了？所以我今天就没有说死。”
叶予昭刚刚坐下，又站了起来，将叶老爷子已经打开的盖子又盖上，原模原样装了回去。
其他人都看着他。
叶老爷子：“予昭你这是……”
叶予昭淡淡道：“这是芫华亲手做的菜，就不给你们吃了，你们去问问蒋先生他女儿给不给你们做吧。”
说完，叶予昭面无表情地提着盒子上楼了。
叶老爷子：“……”
叶爸、叶妈：“……”
叶妈惊呆了，她看看叶予昭，又看看叶老爷子，茫然道：“爸！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和蒋家联姻啊，我只是问问，直接拒绝会不会得罪人！”
叶爸叹口气，舔了舔唇瓣，“予昭这态度你还不懂吗？就是说提都不要提，以后但凡程丫头以外的姑娘，都给拒了。”
叶妈：“……”
叶老爷子也终于回过神，放开嗓子喊道：“你这个臭小子！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拿走做什么？我也还没吃完饭，你快给我送下来！”
楼上，叶予昭的声音响起：“不送，我夜宵。”
叶老爷子：“……”
他又把视线看向叶妈，声音带了两分埋怨，“你还不了解予昭的脾气吗？就算没有程丫头，他也不可能怕得罪人就不拒绝！”
说完，叶老爷子赶紧站起来，脚步匆匆往楼上去。
他生怕自己去晚了，就被叶予昭给吃完了。
叶妈瞠目结舌，半响，也气哼哼道：“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们，怕给你们得罪人，要不然我肯定直接拒绝了呀！”
叶爸拍了拍她的后背：“行吧，今天也算明白了予昭的态度——非程丫头不可。”
他顿了顿，又说：“你也不要怕得罪人，蒋先生不可能因为我们拒绝就对我们出手，他显然是想拉拢我们。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出手，予昭也不是抵抗不了。”
叶妈还是有些不高兴，声音带着气：“这个予昭，还没有和程丫头在一起呢，就已经只顾着程丫头！我这哪是生了个儿子，这是给人生了个上门女婿！”
“咱们也上去吃点好吃的，爸可不会给我们留。”叶爸拉着她起来，口中说道：“上门也挺好，把咱们都带去程记美食店，你看爸，现在都恨不得他们赶紧在一起，就可以名正言顺住过去了！”
叶妈闻言，又给气笑了。
随即她叹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横竖她是不搀和了。
今天也摸到了予昭的态度——她未来的儿媳妇，要不是程芫华，那就没儿媳妇了！
-
这几天程芫华都扎在厨房，用着叶予昭送的礼物，心情好得不得了。
不仅程记美食店的人吃得好，就连顾客都吃得很好。
——毕竟门口菜单上的菜前所未有的多。
桑虞拿着一张图片靠近刘全蓓，问道：“你看着这个，好看吗？”
刘全蓓看过去，那是一套珠宝，非常非常美。
“哇！好看！”
桑虞笑了：“我就觉得你们女人肯定会喜欢，我再去打探一下程老板喜欢不，要是喜欢，我就去拍下来。”
刘全蓓好奇：“这多少钱？”
“一千二。”
“这么便……”
“百万。”
刘全蓓口中的“宜”字吞回去，咽咽口水，咂舌：“你买这么贵的珠宝干嘛？”
“送给程老板呀！”桑虞说完，又拿着图片美滋滋钻进厨房。
刘全蓓：“……”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师玄好奇。
刘全蓓想了想，说：“你说，一只花孔雀对着女人开屏，上面镶上钻石，整得珠光宝气，他就能得到女人的青睐吗？”
师玄摸摸下巴：“看对谁。”
“芫华师父。”
师玄：“……那他洗洗睡吧。”
厨房里面，程芫华握着她宝贝的菜刀，正在片鱼。
桑虞咳嗽一声，将手上的图片放在程芫华面前，故作淡定——
“刘全蓓觉得这个很好看，我觉得一般，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我觉得好看！！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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