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雅雯去挂号,陆静波在旁边等着。
挂好骨科,两个人来到骨科医生门口,里面一个外面还有一个在等,接着就是他们了。
前面这两个应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快就出来了。
两人进去。
“你这胳膊是怎么受伤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一眼他们问道。
“你好,我丈夫是被人打成这样的,之前过来看过,但我不放心,还是想再过来看看。”
“这样啊,之前是谁看的?”
陆静波四处看看,没看到之前那个医生。
“是一位姓葛的老先生,我上次过来他就坐在那里。”他指指这个医生对面的位子。
这个办公室只有这么两个医生的位子。
医生本来写着什么的手停顿一下,放下笔,苦笑的看向两人。
“我问的是什么问题啊,骨科这里就我和老葛两个人,不是我就是老葛了。”
雅雯有点失望,她还是想找上次的那个医生,毕竟第一个总是最了解病情的。
“那请问那位医生什么时候上班?他最了解我丈夫的情况,我还是想找他问一下。”
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在一个医生面前找另一个,有点不尊重人,但还是病情要紧。
“唉,他不来了。”这个医生说着还揉揉眼睛。
“不来是什么意思?”雅雯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他来不了了,走了。”
这下轮到陆静波震惊了:“怎么可能,我也就是五天前吧来的,葛老先生年纪虽然大了,但还是非常精神啊,怎么会……?”
这个医生打开病房的门看看,外面没人,这才小声对两人说起事情的经过。
葛先生家里三代都是研究正骨的,听说家里还有什么药方,对于正骨有奇效。
有人看中了,想浑水摸鱼,从葛老那里拿到药方,但葛老哪有啊,他们只是三代正骨,对这方面熟能生巧罢了。
但是人家不信,非要葛老拿出来,葛老六十多岁了,一时气急攻心,就这么没了。
陆静波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条人命这么简单就没了,还真是猝不及防啊。
这个医生本不是多话的,刚才也是忍不住了,葛老是陆静波走之后第二天被带走的,坚持了三天,昨天刚没的。
骨科就两个医生,葛老还指导过他,今天他还是强打精神过来的,听到有病患打听葛老的信息,一时没忍住,才会说出这件事情。
说出来比憋在心里好受一点,擦干眼泪,医生恢复正常。
“好了,说说吧,你这只胳膊葛老是怎么说的?”
“说是骨头错位了,他上次已经帮我矫正了,只要隔十天换一次药,一个月之后就没问题了。”
“我看看。”医生小心翼翼把陆静波的胳膊拿出来,查看一下情况,“嗯,恢复的不错,我今天就把药给你换一下吧,还跟上次一样,十天后再来换药,期间不要提重物。”
医生坐下来开始写病历,顺嘴说了一句:“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为了保护同事导致自己胳膊被砸的那个吧,那天葛老给你矫正骨头的时候你都没有叫,真英雄。”
“什么意思?什么矫正?”这件事从头到尾没有人提起过。
“你丈夫没跟你说吗?骨头错位治疗其实挺简单的,就是疼,你想想,原来好好的骨头错位了,肯定要矫正啊,生生把骨头接好,能不疼吗?”
医生边写病历边随口解释。
“好了,你去交一下费用吧,我在这边上药。”
医生把写好的病历单交给雅雯去缴费。
“好。”雅雯的眼睛通红,她知道丈夫肯定很疼,但没想过这么疼,硬生生把骨头矫正,那得多疼啊,反正她受不了。
现在对于陆静波是既心疼又生气,他还是没说实话,应该说是没说全部的实话。
雅雯上来的时候,这边还在包扎。看着这条肿起来的胳膊,雅雯真的心疼。
“医生,这个胳膊肿起来正常吗?”
“这个是一开始的正常现象,过一段时间就会消下去的。”
医生已经把药换好了,开始包扎。
“那医生,请问这只手拿一些比较轻的东西可以吗?”
倒不是雅雯想要奴役受伤的人,只是对于丈夫比较了解,他可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让他一点不动不可能的。
“可以是可以,像是拿一张纸,拿一支笔,当然可以,但要是想要写字,那就不行了。”医生耐心解释,还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只要是让他胳膊这里使力的活动都不行,不使力就行。”
“明白了,谢谢医生。”雅雯下意识扶着丈夫。
“没事,还有,他伤的是胳膊,不是腿,走路不用扶的。”
雅雯不好意思地放下手。
走出医院,两人都没什么心情说话,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讨论一些事情。
回家之后也就四点多,孩子们还在玩,没有注意爸爸妈妈不在。
杨燕看两人回来的神情不是很好,也有点紧张:“怎么了?这一路不顺利吗?”
虽然才搬过来几天,但她已经开始适应了,还挺喜欢现在这种生活的,对于这个邻居也挺喜欢的,不希望他们出事。
“没事,挺顺利的,就是听说了一件事,心情不是很好。”雅雯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心情还是有点沉重。
“是小陆的伤有什么不好吗?”
“不是,是之前给他治伤的那个医生,他出事了,我就是有点感叹,世事无常。”
雅雯不认识葛老,只是看那个医生和陆静波的态度就知道,那应该确实是一个好人,却不能长命,这个世道对一些人真的不公平。
“行了,你个小姑娘那么多感叹干什么,只要我们不做错事,那些事情不牵连到我们头上就好。现在能够明哲保身,干好自己的事情,不被别人牵连就行。”
杨燕拍拍雅雯的头,让她别想那么多。
雅雯靠在杨燕怀里:“燕姐,要是你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做?”
“傻孩子,我们能做什么,只能看着,要不是为了我们娘两个,老孔是绝对没有退伍的打算的,部队里虽然也有点乱,但毕竟纪律严明,比外面平稳很多。”
“出来的时候,部队的长官就跟老孔说过,现在这种局面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扭转的,能保护好自己就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别出格,转业到警局最好也不要跟当地的人起冲突,谁让人家现在占着上风。”
“那鹏哥上班都是去干吗的?”雅雯还有点惊讶。
杨燕也有点无奈:“除了刚到的时候熟悉警局的事物,我听老孔说,警局基本没事,待在里面都可以养老了,没人去警局报案的。就算报了也没用,全部都是学生群体那边惹出来的,老孔他们也没办法啊。”
“啊?那要一直这样下去吗?”雅雯有点泄气,她真没用,到这里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杨燕却反口:“不是哦。”
“燕姐,有什么办法吗?”雅雯连忙追问。
杨燕看看这对夫妻,小声说道:“你们先别往外说行吧。”
雅雯夫妻互看一眼,有戏,连忙点头。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只是听老孔说的,过完年我们这边应该会重新调来一个市长,应该可以压一压那些学生,我们这边就不会这么乱了。”
雅雯想了想,这样也不错,在这个时间点,能安稳一点是一点吧。
“好吧,我们不会往外说的。”这种事他们也就是说说,但具体是怎么样的,还是只能看上面的。
时间不早了,孩子也都玩累了,杨燕还要回去给丈夫准备晚饭,也回去了。
把陆静波拉到厨房,雅雯开始秋后算账。
“说说,错哪了?”
“啊?什么错哪了?”陆静波跟不上媳妇的脑回路了。
“你的胳膊,竟然不告诉我你还要矫正,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竟然也不告诉我。知道我今天听到医生说正骨的时候多害怕吗?”
陆静波这才知道媳妇在别扭什么。
“这有什么可说的,已经过去了,我不想让你担心。”
“但你不告诉我我更担心,你要是早告诉我你还正过骨,我肯定会更尽心照顾你,也不会心里那么不踏实,今天也不会被吓一跳。”
雅雯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落了下来,相比起医生的遭遇,她更害怕的是丈夫的身体出问题。
“我错了,我以后尽量告诉你。”陆静波把雅雯抱在怀里。
雅雯的眼泪还没有收起来:“不是尽量,是一定,我宁愿是知道全部情况的时候担心伤心难过,也不想是什么为了我好,不告诉我,这样只会让我更伤心。”
陆静波看到雅雯精致的小脸上的已经通红的眼眶和脸颊上慢慢滚落的泪珠,知道她这次是真担心生气了。
他想想自己的行为,他还是习惯把事情往轻了说,不想让媳妇跟着伤心,媳妇想要知道全部的情况,他倒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告诉了也只能多让一个人担心,解决不了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