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笙笙垂眸,他顾念原家母女这些年的情谊,对她们的安置已算不错,可惜,他算错了人心。
就不知道此番被那母女背后捅了一刀,他会如何打算呢?
母女两人走后,管笙笙抱住宗亲王的手臂,担忧地看着他:“夫君……”
只过去一晚上,原嬷嬷就给太皇太后送了信,而且他一直派人在监视原初,两人竟就在监视她们的人的眼皮子底下有了动作,可见原嬷嬷的心机和手段。
宗亲王拍拍她的手,平静道:“无妨。”
管笙笙明锐地发现他的眼神已十分冷漠。
虽是原嬷嬷此番举动让她措手不及,可也叫宗亲王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她不怕原嬷嬷到太皇太后面前挑拨,只怕宗亲王承受不住太皇太后的压力,到时,她在王府的生活就艰难了。
如今看来,原嬷嬷破釜沉舟,虽可能保住她们母女不离开京城,但还能不能留在惠园,可就难说了。
不过不管如何,对她来说都不算坏事。
当今太皇太后娘娘出自英国公府,一生育有两子一女。
长子幼时便被封为太子,但因自小身体不适,在位两年便病逝,女儿也在五岁夭折,最后只剩一个小儿子,便是宗亲王。
宗亲王又在八年前救皇帝时身中剧毒,一度甚至险些没活下来。
可以说太皇太后此生在子女缘上十分艰难。
自从宗亲王因救惠帝中毒关在府中休养后,时常一两年太皇太后也很难见到他一回。
平日里太皇太后想知道宗亲王的事,也多半是召原嬷嬷进宫问询。
所以说,原嬷嬷在太皇太后面前的确有些体面。
进宫的路上,原嬷嬷低声道:“惠园怕是回不去了,只怕王爷也厌烦了我们,此番只能在太皇太后娘娘面前博个差事了,到时候你记得少说话。”
“不回惠园?难道就这么放过那公主?”原初伸出自己粗糙的双手,极为不甘道:“这些日子我受的苦便白受了?”
原嬷嬷冷冷看她一眼:“自己愚蠢怪得了谁?再者说了,谁说不在惠园就收拾不了那贱人?”
“娘什么意思?以咱们的身份,若不在惠园如何能收拾她?就凭您在惠园的几个眼线?”原初冷笑:“您可别怪女儿看不起您的手段,只是人走茶凉,她毕竟是惠园的女主人,时间稍长些,谁还会记得我们?”
原嬷嬷冷淡道:“说你蠢还不自知,她是女主人又如何,有些人却不是她想收买便能收买的,这……”这时已近皇城,也不知她从车帘中看到了什么,顿了一瞬,突然笑了笑。
果然不一会儿马车就停下了,母女两下车后,前面有一位打扮贵气的年轻女子正被人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她忙快走两步,上前见礼道:“奴婢见过柳四小姐。”
柳自香觉着眼前的妇人有些眼熟,却一时并未认出来,疑惑道:“你是?”
原嬷嬷忙道:“奴婢是宗亲王身边的原嬷嬷,得太皇太后娘娘召见进宫来了,见了您的车架特来见礼。”
柳四恍然点头:“就说见着眼熟,你是不是总是进宫,我在太皇太后娘娘那里见过你吧?”
“小姐好眼力,太皇太后时常召奴婢进宫询问王爷的身体,如今我们王爷又成了亲有了王妃,奴婢此番便是来禀报王爷夫妻的事宜。”
柳四眸光微闪,笑道:“巧了,此前昀儿去了你们府上,还说见过那位公主,听说她容貌绝顶呢。”
原嬷嬷笑:“王妃容貌自然是好的,只是,或许是冷宫出身的原因,在礼仪规矩上稍有欠缺,奴婢此番想着,是不是要请太皇太后赐一个教养嬷嬷呢。”说着忧愁的叹了口气。
柳四道:“规矩欠缺?怎会?她毕竟是公主啊。”
“奴婢也说呢,可是公主有些娇气,王爷又惯着,有些事奴婢倒不好多说。比如说,到了现在公主还未同我们王爷圆房呢?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奴婢是担忧的不行。”
这时在后面一直沉默的原初突然道:“其实公主刚嫁进惠园那一日还闹出过笑话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嫁的是三王,她在明国便听说了三王俊逸多才,很是仰慕,后来被奴婢说破了,还抑郁了好几日才出门见人。此后就开了块菜园子,整天和些泥巴粪土打交道,就是不去王爷身边伺候.奴婢也劝说过王爷两句,偏公主长得美,王爷也不愿指责,也就是我们这些奴婢操心了。”
这时原嬷嬷才出声斥责道:“你胡说什么,这都是之前驿站出了错,未告知公主与她真正成亲的是谁,公主如今也知道了,不是已经在慢慢接受王爷?这些话如何能在未来三王妃面前乱说!”
原初忙屈膝行礼,惶恐道:“还请柳小姐见谅,奴婢也是担心我们王爷,一时嘴上便没个把门的,实在不是故意的。”
柳四笑了笑:“无妨。”那笑却仿佛浮在脸皮上一般。
原嬷嬷感叹道:“还是柳小姐大度,这才是皇室王妃该有的气度。哪像我们王妃,整日里就与身边那个从明国带来的侍卫形影不离,不过这也难怪,听说那侍卫在冷宫的时候就伺候了她,已经十来年了,想必有感情得很。”
“如此看来,那位公主还是个念旧的?”柳四淡淡感叹了句,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是啊,去哪儿都带着那侍卫,她人又娇娇俏俏的,很是惹人怜惜,那侍卫对她也死心塌地。”
柳四没什么笑意的笑了笑:“还真是主仆情深。”
“您说的是呢。”原嬷嬷看了眼她脸色,笑道:“哟,都是奴婢的不是,想必您进宫也是有要事的,倒被奴婢们拉着说了些烦忧,老奴实在该死。”
柳四淡淡看了她们母女一眼,勾了勾唇,“没事,我也不急。”微微颔首当先走了。
母女两人也往太皇太后宫中赶,路上原初小声道:“娘,和她说这些有用吗?”
原嬷嬷面无表情:“你小看了女人的嫉妒心。”
“当初三王妃主动提出与三王和离,你以为只是因为三王后院混乱?三王妃的这位亲妹妹在背后可没少动作。为了嫁进三王府,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下手,你觉得她会对三王有‘觊觎’之心的那位公主殿下放任不管?便是她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但她今日心里扎了一根刺,那公主总有苦头吃的时候。”
原初不免好奇:“娘是如何知道三王府的阴私?”
“皇后娘娘身边的赵嬷嬷早年也是我的小姐妹儿,她家人都在宫外,时不时托我从中周旋,我偶尔向她打听几句,有什么难。”
皇后母亲赵国公夫人与寿安侯夫人乃是嫡亲的堂姐妹,皇后与柳四还有此前的三王妃便是姨表姐妹,柳四又速来与皇后亲近……原初想起这层关系,便没再多问。
两人到了瑞和殿,向太皇太后行了一礼,太皇太后让两人起身,问原嬷嬷:“到底发生了什么,叫你急急使人给之语送信要求见哀家?”
原嬷嬷眼睛红了:“回太皇太后,其实奴婢直到现在心中尚糊涂呢。昨日奴婢从鸿恩寺回来,就去向那位明国公主请安,因她身边的小太监不知礼数有些莽撞,奴婢便教训了几句,谁知她就叫她身边的侍卫狠狠打了奴婢一顿,您看奴婢的脸颊,已经青紫一片了。”
原本此时她应该在去东山县的路上,喜来用巧劲打她的事便不会暴露,但如今耽搁下来,她脸上的淤肿便渐渐浮现,脸颊青紫,看着的确有些严重。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听说那公主性温软,怎下手如此之重?难道伯昭没为你说话?”
原嬷嬷似是受了多大委屈一般哭出了声:“太皇太后娘娘,奴婢在外不过一月,也不知那公主做了什么,竟叫王爷对她言听计从,她只到王爷面前说了几句,王爷昨日便要赶奴婢出京,奴婢苦求不行,实在没办法了才求英国公世子夫人向您送信,求您为奴婢主持公道啊!”
太皇太后保养得宜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时原初又抽噎道:“好叫太皇太后娘娘知道,此前王爷为了讨好那位公主,送了她一只小狮子狗,那狗脾气有些烈,见人就咬,那日奴婢不查,被它追着咬了一口脚踝,奴婢受惊之下踢了它一脚,却没想到不小心将它踢死了。公主就像王爷哭诉,说是奴婢害死了她的狗,王爷因此,就将奴婢贬去了浆洗房,太皇太后娘娘……”
原初声泪俱下:“主子如何对奴婢,奴婢自然毫无怨言,可奴婢伺候了王爷十几年啊,如今那公主到惠园不过一月,王爷就好似看不见往日的主仆情谊,实在叫奴婢伤心啊……”
这何止是伤心,简直是寒心!
一向脾气好的太皇太后也气得冷笑连连:“好好好!不过一冷宫出来没受过教导的小丫头,狐媚人的本事倒像是无师自通,伯昭多冷情的一个人啊,如今为了她竟是非不分了,哀家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些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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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
“不要娘娘!”
太皇太后正要让人宣召管笙笙进宫,却被原嬷嬷阻止。
“你这是作甚?”
原嬷嬷哀声道:“太皇太后娘娘,您也知道王爷这些年日子难过,说句大不敬的话,日日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外人都传王爷已经疯魔了。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位心仪的王妃,奴婢实在不愿因个人受到的这点委屈,便叫王爷不快啊。”
“你啊!”太皇太后叹气:“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还却还想着伯昭,难道你的委屈就白受了?”
原嬷嬷垂泪:“娘娘,王爷毕竟是奴婢奶大的孩子,奴婢实在不愿叫他伤心难过。可如今那府里已容不下奴婢母女了,奴婢此番求到您跟前来,也只是想着求您再给奴婢安排个差事,好叫奴婢这大姑娘能找个好人家,奴婢还能就近伺候您,同时能时时听到王爷的消息,奴婢也就满足了。”
太皇太后动容:“难为你一片慈母心肠,伯昭这个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说着想了想:“这些年你替哀家照顾伯昭着实辛苦,这样吧,你本也是从宫里出去的,不如还回宫中来,往后便为崔嬷嬷打下手吧,位同正四品司仪。”
原嬷嬷大喜,忙道:“奴婢多谢太皇太后娘娘恩典!”
往后在太皇太后跟前行走,又有了品级,便是陛下也要给她两分面子,她还何惧那公主?
太皇太后摆摆手道:“这是你应得的。”
又看向原初,见她样貌清丽,虽二十多了稍大了些,可正是青春最好的时候,便道:“你这女儿为了照顾伯昭也耽误了她的大好年华,不如就叫她还在伯昭跟前伺候,虽侧妃是够不上的,一个贵妾倒也……”
原初心中一动,隐隐有些激动,原嬷嬷却心里一咯噔,忙道:“多谢太皇太后娘娘一番好意,可此前王爷已是厌了她,如今奴婢又违背了王爷的命令求上您留在京中,只怕王爷对奴婢母女更是不喜。若您此番将她赐给王爷,奴婢这女儿是何下场且不说,只怕到时反叫您与王爷之间生了龃龉,这是奴婢万万不想见到的,还请收回成命吧娘娘!”
原初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愿,可此时娘已经开口,若她唱了反调,反而坏事,只好忍着不甘沉默着。
太皇太后听她全然为了自己着想,叹息道:“你面面替哀家和伯昭着想了,自己倒要受委屈。既不愿你女儿去伺候伯昭,那你是如何想的?”
原嬷嬷道:“奴婢已受了您的恩惠得了在您跟前伺候这样天大的好事,往后不管小女嫁到谁家,奴婢都能照应了她,奴婢已是不担心了。”
太皇太后也没心思去为一个婢女筹谋,便点点头道:“既如此,哀家就不管了,等你替她找好了婆家,告诉哀家一声,哀家也为她出一份嫁妆。”
对一个奴婢来说,太皇太后赏赐嫁妆这可是天大的殊荣了,原嬷嬷母女忙恭敬谢过。
之后太皇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亲自为原嬷嬷安排了住处,原嬷嬷恭敬谢过,崔嬷嬷见她并不拿乔,满意的笑了笑走了。
原嬷嬷送原初出宫时嘱咐道:“你先搬去三桃街的宅子住着,等我在宫中站稳了脚跟,便为你筹谋。”
原初有些不高兴道:“娘,为何您不让我回王爷身边伺候?”
“你自己现在在王爷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以为太皇太后说话了王爷就一定会听会对你好?”原嬷嬷撇了她一眼:“这些年在王爷身边伺候还没看清他的为人?”
原初沉默着,不再说话,可心里到底是不甘的。
消息传回惠园,管笙笙不由笑了:“知道自己得罪了宗亲王,便求得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如此,便是连王爷也不好轻易对她们母女如何了,到是有些急智。”
正说着,宗一来了:“王爷有请公主。”
管笙笙便去了释心院,宗亲王对她道:“老乔已经交代,当初对你下毒的事是原初指使,我已派人去捉拿她回来,你想要如何处置她?”
管笙笙这回的惊讶不是作假:“老乔说的?”
她之前叫喜来特意将老乔从顺天府的大牢里提出来,又刻意亲近,就是为了向背后之人释放的□□,叫她怀疑老乔是不是被收买了从而会说些什么,然后不安之下,她总会出手,而一出手,她就能拿人。
但刚有点进展,原嬷嬷就突然回来了,后续便没办法再继续。
却没想到,一向对这些事情好似并不怎么上心的宗亲王突然就从老乔得到了他的证词?看来还是原嬷嬷的阳奉阴违彻底叫他寒了心。
如此一来,即使原嬷嬷巴结上了太皇太后,原初此番也难逃制裁。
她不禁看向宗亲王,见他面色平静,似是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可他之前为那两母女安排好了一切,放她们出府荣养,就代表他不计较之前的事。
但那对母女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有了太皇太后做靠山宗亲王便不敢把她们如何,践踏宗亲王的一番心意,却不知,他一旦心冷,她们母女又算得什么。
管笙笙揽上他手臂,下巴磕在他肩上,柔顺道:“我都听夫君的。”
他耳垂又染上红晕,却淡然点头,叫来宗一吩咐道:“拿下原初,把她和老乔一起送到顺天府,你拿本王的帖子,让顺天府尽快判决,然后送老乔父女去东山,将此前为原嬷嬷母女置办的一切产业田地,都改到老乔名下。”
说着他想了想,转头问她:“老乔毕竟给你下了毒,虽说他如今愿意出面作证,不过你若要惩治,咱们便把他扣在牢里?”
管笙笙心想,我善良温柔的人设如何能崩呢?因而笑着摇摇头:“都说了听夫君的,自然一切都由夫君安排。”
老乔根本不重要,她现在只想知道,若原嬷嬷得知自己的女儿被抓,此前她不屑一顾的一切又被老乔父女给得到,不知该作何敢想。
自作聪明,到头来却折了夫人又赔兵,只要想到她的脸色管笙笙就心情愉悦。
原嬷嬷找到太皇太后做靠山,自以为万无一失,然而限制也大。
太皇太后跟前的差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但此前已经有了个崔嬷嬷执掌一切,她如今只是人家的副手,为人处世上难免要小心翼翼,等她忙活了几日,再找机会出宫去看女儿,才知道老乔已经反口,女儿当天从宫中回来就被捉拿送到了顺天府,当天就打了三十板子又被判了流放三千里,如今,人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原嬷嬷傻了,险些当场吐出一口老血来。
她费心筹谋,只想让母女两过上好日子,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自从那明国公主来了后,一切都变了,如今女儿更是生死不知!
她一时恨毒了管笙笙,恨得不将她碎尸万段难解心头之恨!
可如今她在宫中尚未站稳脚跟,暂时也只能隐忍,因此她缓了缓后,便挣扎着收拾了下,回到了宫中。
管笙笙三人中毒一事到此也算有了个交代,原家母女离开后,她觉得惠园的天都晴朗了,第二天就做了好些好吃的给宗亲王送去,两人第一次在一个桌上用了顿饭。
这些日子两人接触愈发频繁,关系也融洽了许多,宗亲王也越来越熟悉管笙笙的碰触(调戏)和不时的撒娇和小机灵。
他也渐渐发现,她果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单纯柔善,与其把她当做一朵被关得有些傻气的娇花,倒不如当她是一只爱撒娇的狡诈小狐狸才对。
但即使知道她有伪装,可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也越来越重要,以往他受病痛折磨,又不能见光,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木工当中,可现在,他依然喜爱木工,但也分出越来越多的心思在她的身上。
这天管笙笙想起她之前在竹林里挖得那个洞,打算利用起来沤些底肥。便带着她的班子浩浩荡荡去了菜园。
但到了那儿一看,她那菜地上竟然拔地而起盖了一座竹棚子。
管笙笙懵了,上前看了看,菜苗倒是一根都没被踩坏,可是这座竹棚子却把所有阳光都挡住了……她的菜还怎么茁壮成长?
她又看了眼那做工,这么大的工程,这惠园谁能在一夜之间做出来,几乎不做他想。
她憋了口气,让毛毛教包大娘她们怎么沤肥,自己带着喜来去了释心院。
宗亲王得知她来,心里隐隐有些激动,觉得她肯定是看到了他昨晚费劲心思为她做的架子,不知她会说什么,或者怎么感谢他?
他正襟危坐,谁知管笙笙进来后就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夫君,你是不是要与我和离了?”
宗亲王愣住,“我什么时候说要与你和离了?”
“你给我的菜园搭了个架子不就是在暗示我吗?”
“这……不是……”宗亲王还是有些懵。
管笙笙上前就抱着他手臂控诉:“夫君,我离不开你,就像我的蔬菜们离不开阳光。你把它们分开,不就是代表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宗亲王脸皮有些僵硬,所以他又好心办了坏事?
他脸色发红:“我……我只是怕你日日在大太阳底下种菜,被太阳晒着了难受,所以才……”
管笙笙笑了:“原来夫君是为了我着想啊~”
宗亲王点点头。
管笙笙看着他呆呆的模样觉得不调戏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于是搂上他的脖子就亲了他的脸颊一口,发出‘mua’地一声响,她笑眯眯道:“多谢夫君,夫君真好!”
柔润得不可思议的唇在他脸颊上一触即分,被亲的那一块湿濡濡的,瞬间汗毛直竖,脊椎处颤栗得叫他差点打了个冷颤,他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
他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敢转头看她,却见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有自己的紧张和失态,一时觉得有些不平衡,或者……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总之,他突然低头也亲了她的脸颊一口,马上离开后,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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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七是太皇太后万寿,因是六十整寿,皇帝命礼部大办,举国同贺。
礼部便别出心裁,将今年的寿宴摆在了城郊的龙鳞江上,更是从两年前就开始建造此次万寿所用的画舫游船。
其中两艘打头的龙头凤首游船,足有五层,据说每艘船单是水手就有五六十人,更别提其所用材料的贵重,装点的华贵精致,更是世所罕见。
包大娘将打听来的这些消息告诉管笙笙,同时也跃跃欲试,这样壮观的场面,自然是都想见识一番的。
管笙笙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思,笑了笑却道:“只是,若是王爷不去的话,我们也不好去的吧?”
包大娘便哑火了,宗亲王自出了意外以来,的确就没出过门的,不过这回不同,可是太皇太后娘娘的六十大寿,他应该会去才是。
管笙笙道:“我先去问问吧。”
她去了释心院,得知宗亲王正在忙,便在前院等着,但没一会儿宗一就来请她去后院。
然后她便踏进了宗亲王的工坊。
她闻着木香,看着琳琅满目精致巧妙的木工作品,一时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简直叹为观止。
之前宗伯说宗亲王喜爱木工,她一直没什么概念,顶多是觉得不能见人太过无聊所以找些事情做而已,谁知竟到了如此规模。
自己虽然也种了十几年的菜,可到底是别有用心,与他这纯粹的喜爱便高下立判,显得她既俗气又功利,她在叹息的同时,难免又心生佩服。
宗亲王这会儿正在中间一张大长桌上给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上色。
那凤凰的身躯是金色的,作势欲飞的翅膀昂扬的尾巴却是五彩,远处看时,便仿佛当真有一只五□□凤将展翅欲飞。它的身姿矫捷华丽,羽毛熠熠生辉,尖喙之上一双漆黑发亮的小眼儿仰望苍穹,形态端严睥睨,高贵威严,管笙笙不用问也知道这应该是他送给太皇太后的万寿礼。
她不禁走进观看,这才发现它的身形线条,羽毛长势纤毫毕现,仿佛这当真是一只落在此处的凤凰任他雕琢。
凤凰下是一座紫檀木雕刻的古朴老树的基座,古拙大气,黝黑的深紫色更加将五□□凤衬托的耀眼之极。
此时宗亲王正弯腰在摆弄基座和凤凰相接之处,神色认真,她便没有打扰,而是安静观看。
只见他摆弄了一会儿,好像是将凤凰的身体和基座的某个位置的相连的地方按了下,突然那凤凰的翅膀便缓缓展开,翅膀将近两米,又缓缓上下煽动,管笙笙甚至感觉了不弱的气流流动,吹动了她的发丝。
更令人叫绝的的是,随之那凤凰的脑袋慢慢仰起,那尖喙微微张开,再合拢,发出类似鸟鸣一般的咯咯声,虽有些僵硬,但还是叫管笙笙下意识惊呼出声。
“太厉害了……”
宗亲王这才意识到她在,转头看去,见她惊叹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不由抿了抿唇,脸上浮现一抹有些自得的笑容。
“你来了。”
“夫君你太棒了吧!”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和赞叹。
宗亲王脸上的笑容深了些:“我只是爱琢磨罢了。”想了想问她:“你不觉得我不务正业吗?”
毕竟一国亲王,竟喜爱低贱的手艺人才会做的木工,这在很多人看来只怕都觉得他是真疯了吧。
管笙笙诧异:“怎会?你这好歹还是干干净净的,像我,整日里与泥巴为伍,岂不更是自甘堕落?我觉得喜爱的事情是没有高低之分的,你管别人怎么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是了。难道真要像那些纨绔子弟一般整日里眠花宿柳、醉酒笙歌才算正常吗?”
说着皱了皱鼻子:“我反而觉得他们才是浪费生命呢。”
这瞬间宗亲王眼里似是注入了某种光芒,看着她的目光专注又深沉,他细细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道:“你可有喜欢的东西?我雕了送你。”
“真的吗?”管笙笙双眼一亮,说着灵光一闪,暗暗坏笑道:“那不如,雕一个王爷送给我吧,我肯定会特别喜欢。”
虽已见识过了她偶尔的‘语出惊人’,可这是她第一次说喜欢……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缓缓握成拳,面上渐渐染红,认真问她:“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喜欢我?
管笙笙毫无犹豫点头:“自然是真的。”
这神仙般的颜值不觊觎那是假的,若有个和他一样的小木人儿能被她日日‘蹂·躏’,哎呦,那感觉想想都爽。
两人之间的思维出现了一个偏差,其结果……总之管笙笙会在不久的将来为自己今天的调戏买单的。
宗亲王一把抱住她,觉得心里此时满涨愉悦,柔声道:“好,我做给你。”
管笙笙也回抱他,趴在他怀里闻了闻他身上的沉香味儿,觉得神清气爽。她之前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些特殊,现在看了这满屋子的木料和作品,便明白了特殊在哪里,是他身上染得木香。
两人搂抱了一会儿,管笙笙问起他太皇太后万寿的事。
“你会去吗?”
宗亲王没说话,管笙笙兴致勃勃道:“听说今年皇上为太皇太后娘娘大肆操办,到时会在龙鳞江上庆贺,还有龙舟赛、水上舞、以及各种表演,肯定特别热闹……”说着停了停:“不过若夫君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虽说看不了热闹有些可惜,但毕竟我夫君更重要!”
宗亲王的思绪本有些复杂难言,却被她这番以退为进的话给逗笑了,松开些点了点她的粉嫩的脸颊,见她一双机灵的眼儿笑眯眯地看着他,想了想道:“那便去吧。”
管笙笙大喜,忍不住踮起脚尖想亲他一口,可身高差距实在大,最后却只亲到了他的下巴。
宗亲王见她欢喜,心中那点冷意也消失无踪,忍不住低下头去看着她,管笙笙便搂住他脖子,响亮的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他耳垂微红,手里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垂眸看着她水润润的唇儿,眸色幽深。
管笙笙回到飞羽阁把这消息一说,顿时大家都高兴坏了,包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和她道:“公主,您可真是咱们惠园的大贵人,王爷可是好几年不曾出门了。”
甚至连宗伯也特意来感谢了她一番,管笙笙本是带着些目的的,如今众人激烈的反应,尤其宗伯眼睛都红了,不由有些感慨。
初七当天一大早管笙笙就收拾好去了飞羽阁,在那里见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是个三十多的男人,文人打扮,宽袍大袖,神情带笑,儒雅俊朗。
经宗亲王介绍才知这人竟然就是安国公张之南,听说宗亲王要出门,他作为主治大夫,特意随身看着他。
管笙笙没想到一个国公爷的打扮竟如此低调,看着她的目光虽好奇探寻,却十分恭敬,管笙笙便也笑着回了半礼,感谢他这些年对宗亲王的照顾。
张之南暗暗挑眉,他这些日子在外找几味药材因而没来惠园,却不知之前还对这公主很有些偏见的人竟然似是改变了许多。
他见宗亲王看着公主的目光会下意识变得柔和,眼底不自觉染上光芒,不由暗暗坏笑,叫你之前得意,如今还是栽了吧。
管笙笙原本一直好奇宗亲王怎么出门,直到他一身黑衣,头上罩着黑色幂篱,连手也带着黑色手套,这身装扮在她意料之中,但看到他将自己裹得不透一丝风,在这大夏天想必十分闷热。
而且只怕他一出去那些忌惮的、怪异的、甚至厌恶的眼神会全部落到他身上,难怪他不愿出去,若是换做自己,也不定愿意以如此模样暴露在人前。
他想出个门的确太难了。
一时心情有些复杂,可她什么都没说,上前牵住他的手,道:“等会儿我和夫君一辆车。”
宗亲王回握住她的手:“好。”
今日几乎整个京城都装扮一新,到处张灯结彩,热热闹闹,与过年似乎也不差什么了。
街头巷尾有好些勋贵人家在施粥行善,都是为了替太皇太后祈福,听包大娘说惠园也置了两个粥棚。
到了龙鳞江临时修建的行宫时,周围已经围了许多人,但有五城兵马司和京卫在维持秩序,行宫周围被清空了一片。
一行人下了马车,看到一身黑衣的宗亲王时,周围有人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或许他们只是觉得怪异,并不知道这位就是已经在惠园静养了好几年不曾出来过的宗亲王。
管笙笙牵着他的手,正要跟着宫人的指引去暂时休息的地方,后面突然就响起一阵马蹄声,大家转头看去,竟看见一行五六骑,着劲装打扮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打马而来。
她们在外面下马,打头的是一个面含三分浅淡笑意,行止从容,身材凹凸有致,容貌清秀的二十出头的女子。
她虽不如管笙笙绝色,但自有一股子淡然的气质。
管笙笙正好奇这是哪家潇洒的小姐,就见此前一直背着手在他们身后悠闲的四处打量的安国公已经满脸喜色的迎了上去,嘴里欢喜道:“自如,你来了。”
那女子听见他的招呼,拱手行了个仕人礼节,微笑道:“安国公,别来无恙否?”
“无恙,无恙,你这几日可好?前些日子听说你感染了风寒,可好了?我……”
他与那女子一通热情寒暄,管笙笙看得好奇不已,宗亲王低头靠近她耳边道:“那是柳家二小姐,就是昀儿的娘亲,此前的三王妃。”
管笙笙愕然,这就是她一直好奇的那位女中豪杰?
张之南领着柳自如上前见礼,知道两人身份时,柳自如也惊讶了一番,一是没想到宗亲王竟然出府了,二是明国公主的确貌美少见。
管笙笙打量她神色,见除了惊讶外,没有类似惧怕、奉承的神情,不由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见完礼,一行人便往建在龙鳞江边的行宫去,路上张之南一直围在柳自如身边献殷勤,于是低声问宗亲王:“安国公……在做什么?”
宗亲王道:“他心悦柳二。”
管笙笙惊讶,特意转头看了张之南一眼:“他没成亲?”看起来年纪可不小了。
“成过亲,但他夫人早年因病去世了,如今府里就只有两位姨娘。此前柳二主动和离,他觉得她个性果敢,便心悦之。”
管笙笙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毕竟世情不同,有些事没法多说。
一行人刚坐下不久,就有一行年轻男女结伴走进来,在看见她们时,一时都静了下来,毕竟宗亲王打扮特别,而且他的位子又显眼,于是人们犹疑地互相打量,似是不敢置信。
还是一个风流俊俏的年轻男子当先惊讶开口:“皇叔?真的是您?您出府了?”
管笙笙下意识朝那人看去,那人却正好将目光落到她脸上,顿时他就愣住了,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
管笙笙平静回头,却突然感觉有一道极为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转头看去,正对上一个少女阴沉的眼神,细看了看,少女与柳二竟有五六分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下下本预收《招夫记》
张幺幺成功报了父母之仇,却也被所谓的正道人士围攻而死
她其实死而无憾,却没想到会在一个寻死的小娘子身体里再次醒来
她装聋作哑,终于明白了小娘子为什么会寻死——
小娘子是赵家买来的媳妇儿,多年无子,今年丈夫又出了意外瘫痪在床
赵家快要绝后,就想再招个典夫生子,但小娘子宁死不事二夫
——但她没死成,典夫却招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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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柔弱,但张幺幺却从不认命
日子穷苦?那便想尽办法谋生便是,
于是她辛苦打拼,终成了叫人不敢小觑的大女商
婆婆霸道?没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事,
亲戚贪婪,讲不听道理她还有武力
偏偏两个丈夫,这……
她可没打算享齐人之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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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她那典夫郁秀才
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京城侯门的私生子
即将回京继承爵位……
还说带她回京做侯夫人……
张幺幺冷笑,当她傻么,在这里她可以有两个丈夫,
去了京城她的丈夫可不止两个女人!
可直到后来她从侯夫人成了国公夫人,他的身边一直只有她。
【落魄侯门贵公子不幸成了典夫,后来却将妻主囚禁在身边一辈子的故事】
【这个典夫心机深,这个女人有点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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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1、不是二夫侍一女
2、爽文、宠文无疑,经商、宅斗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