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天天长大,越发的白嫩可人,跟咸笙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大玉人抱着小玉人,实在赏心悦目的紧。
晋帝每天都要过来一趟,蹭顿午饭抱抱孙子,然后被皇后劝回去,他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长年待在深宫,统领官员无数,坐拥整座江山,这会儿坐在满是奏折的桌子上,忽然就觉得索然无味。
皇后亲自给他沏茶放在桌子上,看他焉了吧唧的模样,道:“有你这样的么?被孙子迷的死去活来,江山不要了?”
“哎。”晋帝咂了咂嘴,道:“朕二十三登基,如今这做了快三十年的皇帝,统领江山说起来威风,其实处理起来劳心劳力,你得得罪很多人,还得讨好很多人,每天周旋,日防夜防生怕被人偷了首级,日子怪无趣。”
皇后眸子闪了闪,心中微微一动,道:“有了孙子,追求都没了?”
“朕的祖父猝死于三十三,父皇猝死于四十三,你说,朕会不会猝死于五十三?”
皇后笑道:“怎么突然想这个?”
“朕想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晋帝看了看自己的脚:“你看朕这个脚,孩子都快满月了,都还没好,年纪大了,真的伤筋动骨,就很难恢复了。”
“脚疼是吧?待会儿臣妾再给您换个药。”
“你是真不懂朕的意思?”晋帝眸色深深,道:“朕广罗天下美人,生了十几个孩子,就是不想有一天猝死在皇位上,可挑来挑去,也就湛祯是顶尖的,可惜年纪有些小了。”
皇后的心提了起来:“您想退位,易储?”
晋帝笑了一下:“你说呢?”
皇后脸色变了变,她站了起来,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敢说。”
“你觉得除了湛祯,还有谁可堪此重任?”他说:“今儿咱们是夫妻,你有话直说。”
“除了湛祯,皇室无一可堪此重任。”皇后脸色严峻,道:“他有谋略,有手段,又是武学奇才,兵器机关样样了得,更带兵连下梁国二十城,立下盖世奇功!虽自幼受宠,却从不骄纵,无论品行还是胆识,都甩其他人远远一截,更在军中拥有威望,您若要易储,只怕有人要不服。”
“也就你敢在朕面前说这些话。”
“这会儿不是夫妻么?”
“只有你敢信。”
辛皇后没有说话,她眸色有几分清冷,晋帝看了她一会儿,又拍拍身边,让她坐下,道:“先帝也与朕的母妃说过类似的话,母妃就像你这样,为朕说了好话,因此丢了性命。”
辛皇后还是没有说话,但眸色却微微收缩,晋帝拍了拍她的手:“后宫所有人里,朕最服你。”
太子府,咸笙正疑惑:“你父皇有退位的意思?”
“母后是这么说的。”湛祯道:“□□父的确崩于三十三,祖父也的确崩于四十三,父皇似乎担心步了他们后尘,之前就提过想在五十三岁前让位,他今年五十有一了。”
咸笙有点不太信:“你父皇都这般大了,你怎么这么小?”
湛祯朝他嘴里塞水果,道:“母后为明王之女,早年曾女扮男装混迹军营,她以前性格刚烈,跟父皇不打不相识,也曾海誓山盟,可惜婚后不久父皇登基,没能履行诺言只要她一个,便因此流了两个孩子,两人闹了好些年的冷战。”
咸笙忽然想起皇后劝自己的话,她说过,湛家人均好色,让自己没必要太信湛祯,原来她当真有过被背叛的经历。
他眨了眨眼睛,道:“母后如今,倒挺看得开。”
“看不开也没办法,她是个要强的,见不得别人蹬鼻子上脸,逢被欺负就上手打人,后宫里头原本想踩着她上位的跑去告状,也是奇怪了,父皇居然劝那妃子,说皇后位分高,雷霆雨露皆是恩赐,让她老实受着,虽说在母后跟前依然会数落,但从不真的惩罚。”
“……”咸笙想说什么,又闭了嘴,道:“母后也是胆大,什么都敢跟你说。”
“你觉得父皇这什么意思?”
咸笙摇头,叹道:“君心难测。”
皇家嫡长孙满月,满月宴上文武百官纷纷到场,小家伙出了好大的风头,宴后,上京城被特别允许,解除宵禁七天,举国同庆。
咸笙一个月没出门,终于得到解放,出门站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背起手,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侧头,却看到一个人匆匆从书房离开,他疑惑的目送对方,等到湛祯出来,便问:“那是阿瑾?”
“他查到了一些事,可能牵涉到荣家,我让江钦陪他一起,避免有危险。”
“他这段时间挺忙的。”
“他有心想寻找害死梅妃之人,而且也想让父皇看到他的实力……还是希望有一天可以恢复身份吧。”
咸笙感同身受。
“上回说好元宵带你出去玩,结果你为了设计我躺了十来天给错过了,趁着这回举国同庆,出去逛逛吧。”
“六六怎么办?”
“给奶娘就是。”
他刚说完,屋内就传来哭声,咸笙没脾气的道:“你看,又醒了。”
睡着了还好说,只要醒来,见不到咸笙准闹,但他刚出生时睡得还挺多,如今却是越来越少了。
湛祯开始有些烦他,因为孩子实在太粘人,但这东西太小,打不得骂不得,湛祯只能自己把气吞了。
小家伙泪汪汪的到了咸笙怀里,又乖了下来,咸笙拿一根手指给他攥着,又让湛祯拿帕子给他擦了擦鼻涕,道:“那么爱哭,丑死了。”
湛祯也道:“是真的丑。”
丑归丑,抱还是得抱,到了晚上,天空绽开了烟花,当真跟过年似的,咸笙实在心动,又趁着六六睡着的时候跟着湛祯一块儿出去了。
已经进了深秋,天气有些凉,咸笙加了厚衣裳,出了门才发现街上居然真热闹的跟过年一样,好些店铺商品都为了配合皇室给便宜很多,百姓们挨家挨户挂起了灯笼,彻夜的点着。
咸笙因为这喧闹的午夜而开怀,“六六真是好大的阵仗。”
“我出生的时候,就是这么大阵仗的。”湛祯跟他说:“不比他差。”
“这你也要比。”咸笙没好气:“反正我没见过,我就知道六六厉害。”
“厉害的六六这会儿肯定在家哭鼻子呢。”
咸笙也想到了这一点,没敢多溜达,就是嘴馋,买了些吃的,便很快赶回去了。
太子府气氛有些严峻,咸笙和湛祯手拉手走进府门,才发现皇后和皇帝来了。
屋内六六哭嚎震天,晋帝正在发怒:“太子妃呢?还不快去找?!”
咸笙老远听到,顿时一阵心虚,急忙把吃的全塞进湛祯怀里,提着裙摆,微喘着跑过去,正好跟白着脸出来的公公撞上,对方眼皮子一抽:“哎哟,您可回来了,快进去。”
咸笙缩了缩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儿,走进去喊了一声:“父皇,母后。”
六六原本嚎的起劲儿,听到他的声音,哭声弱了一下,接着便哭的很大声,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咸笙心脏揪了起来,晋帝神色阴沉,皇后急忙打圆场:“快,抱起来哄哄,也怪我们,本来孩子睡得挺好的,一抱就醒了。”
咸笙急忙把孩子接过来,晋帝板着脸坐在椅子上,看他憋屈的表情,活像受委屈的不是六六,而是他自己。
湛祯也跨了进来,咸笙正坐在椅子上给宝宝擦眼泪,小家伙还在哭,但已经是抽泣了,屋内也只有他的声音,气氛有些凝重。
湛祯观察着父皇的脸色,咳了咳,还没说话,就被父皇凶了:“咳什么咳?有病去吃药,别在这儿碍眼!”
“……儿臣,给六六买了玩具。”湛祯悄悄把吃的背在身后,道:“拨浪鼓,小锤子……还有这个,手铃铛。”
晋帝看了他一眼,道:“拿来看看。”
湛祯反手把吃的从背后扔出去,同时抬步走过去,咸笙偷偷抬眼,又低头看自家小宝贝,眉头微皱,小声道:“粘人精。”
“不粘你粘谁?”
明明很小声,还是被晋帝听到了,他抬眼,对上咸笙的脸,语气又放软几分,但还是很凶道:“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你又没什么事儿,出门儿干嘛去?何况都满月了,怎么不能带着他?看哭的,脸通红!嗓子都哑了!这么小一点点……你们两个,年轻人,就是不懂什么叫责任!”
咸笙连连点头:“怪我没见识,觉得今儿外头那么亮,挺新鲜……就想出去看看。”
晋帝不想骂他,又来骂湛祯,一点儿都不客气:“你呢?你干嘛去了?买的这都什么东西……”
他拿起来晃了晃,叮叮当当作响,宝宝本来还在哭,但听到声音忽然就转眼珠,只剩抽泣了,晋帝拄着拐走过来,柔声道:“六六喜欢呀?”
咸笙接过来,也晃了晃,小家伙眼珠子盯着,小脸儿还通红,但眼神却明显不委屈了。
小胳膊晃动,因为抬不起来,就虚虚攥了攥小手,咸笙递到他手上,他还拿不太住,但已经有意识在抓,自己抖着手晃出很小的声音,却咧嘴儿乐了起来。
晋帝退了回去,勉为其难对湛祯说:“买的东西还行。”
咸笙松了口气。
他这会是真意识到了,六六如今是晋帝的心尖尖,他其实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感情……小孩子罢了,至于发那么大脾气么。
等送走了父皇母后,咸笙终于把一直赖在怀里的六六放回了小床,轻轻揉了揉手臂。
他还是坐着抱的,但这么久下来,胳膊还是难免发酸。
湛祯给他倒了水,咸笙喝了一口,道:“你父皇也太较真儿了,就这一会儿,一炷香都没有呢,我心里还算着时间的……居然惹得龙颜大怒。”
他拉了凳子坐在六六身边陪着,湛祯让人把买来的糖糕热了一下,给他递过来,道:“方才情急扔出去,摔的有点变形,你看还能不能吃。”
“没脏就行。”咸笙苦兮兮的咬了一口,探着脑袋看儿子,道:“小粘人精,还盯着爹爹看呢?爹爹吃口东西,看把你委屈的。”
“爹什么爹。”湛祯立刻道:“你是娘,我是爹。”
咸笙瞪他,湛祯只好道:“在家里说说也没事……别说漏嘴了。”
咸笙抿了抿唇,道:“我一时没习惯,罢了……就阿娘吧。”
他倒也不纠结,又来凶六六:“阿娘吃口东西,你委屈什么?你哭什么?嗯?”
六六眼巴巴看着他,吧嗒着嘴,也不知听没听懂。
第二日,宫里忽然有人搬来了奏折,一股脑儿都堆在了湛祯处理军务的桌子旁:“陛下有令,以后这些都交给太子殿下处理。”
湛祯皱眉:“他呢?”
“陛下,他有事儿要忙。”
“?”
湛祯本来还想他忙什么,结果不久,晋帝就过来了,一进门就喊六六。
湛祯懂了。
忙抱孙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晋帝:乖孙孙么么么。
略略: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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