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吹过，陆芩裹了裹身上的白色羽绒服，拿电筒随意晃向不远处伫立的高楼。
“啊，不是民国学堂吗，怎么有好几层楼。”
是小学妹的声音。
杨昊解释：“民国时期的大学也有好几层楼的，又不是古代。不过，这地方貌似以前也挺繁荣，这样的建筑翻新一下，不比现代的景点差，奇怪，怎么以前没听说过这里。”
苏鱼鱼瞥了眼弹幕。
——这个小哥哥懂得好多，鱼鱼姐，这是你男友吗？
——噗，问问题的那个女生有点白痴诶。
——哈哈哈哈哈！
——那是芩芩吗？声音有点不像，是新人吗？
——鱼鱼昨天说芩芩也来。
苏鱼鱼清咳一声，一本正经：“我跟大家说一下哈，我们这里一共有六个人。芩芩你们也认识，另外，还有一个是芩芩的邻居，另两个是我大学时候的校友，恰好碰到了。”
——所以刚刚不是芩芩啦！
——我就说嘛，那声音嗲声嗲气的，有点婊。
——楼上别随意鉴婊哦。
苏鱼鱼忍俊不禁，知道除了自己，其他人看不见弹幕，故意说：“随便随便啦，你们是我的衣食父母，你们说的都是对哒~”
——看来真有点婊，要不然鱼鱼不会这么说。
——哈哈鱼鱼好可爱。
他们陆陆续续上楼，阶梯上满是灰尘，走一步就激起一大片，周围散发着陈年霉味。
墙壁也脱了皮，像个癞子。
孟俊在前面开路，清除障碍，陆芩和苏鱼鱼并肩，偶尔镜头也会晃到她的半张脸。
杨昊和小学妹在她们身后。
之前苏鱼鱼就告诉过他们，直播可能会拍到脸，于是送了两个口罩给他们，他们也不客气。
直播间的观众眼睛很尖。
——走在最后的那个小哥哥，感觉长得很帅啊。
——还别说，他全身上下都是黑色，要不是手是白的，我刚刚差点以为那里没人。
——大家不觉得很冷吗？
——……
——楼上别吓我们。
莫森林像是有所察觉，抬头看了眼前方，露出双眼睛，如同安静的诡异的幽灵一般。
陆芩边走嘴里边嘀咕什么。
“这个阶梯不错，想象一下大片黑红的血液从上层缓慢流下来，被斩腰的某个尸体……”
苏鱼鱼起鸡皮疙瘩：“停停停，芩芩你放过我吧，要不然我怕是会被大壮背出去的。”
陆芩疑惑：“很恐怖吗？”
苏鱼鱼调整摄像头，弄了后置，画面里出现的是孟俊的身影。
她小声说：“本来不恐怖的，你这么一念，周围气温瞬间降了好几度啊，姐姐你饶了我吧。”
“哦。”
陆芩停住脚。
苏鱼鱼正想问怎么了，就见陆芩转身回去，走到莫森林身边，两人小声说了句什么。
苏鱼鱼：“……”
你就不怕你邻居被你吓到？
苏鱼鱼赶紧往前跑了几步，走到孟大壮旁边，心才没那么紧绷，被浓浓的安全感包围。
——老子一脚踢翻狗粮！
——喂喂主播，你要记得你是个灵异主播，不是恋爱主播！
——咦，三男三女，我好像嗅到了什么气息。
——啧啧狗鼻子。
陆芩没想那么多，她一边走一边跟旁边的莫森林说：“你发现没有，这里其实是危房。”
莫森林随口回：“怎么说？”
陆芩摸了摸墙壁，拉了莫森林的衣摆一下：“看，有裂痕，而且不止这一个地方。”
莫森林停住了脚。
拐了个弯，小学妹偷偷往身后瞄了眼，发现男人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那个女生身上。
她眼神微黯。
“啊！”
小学妹脚踩到什么东西。
她身体不稳，一下子从阶梯上摔下来，在她身后一米远的莫森林下意识侧身躲了过去。
“哎哟好痛……”小学妹径直摔倒在地，眼眶泛红。
杨昊听到动静，一边扶人一边指责袖手旁观的莫森林：“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接一下又不会烂手，幸好后面才一两阶阶梯。”
莫森林淡漠：“你也说了，后面才一两阶，就算摔倒，也跟平地摔倒没什么两样。”
小学妹咬唇垂下眼。
难道他发现自己是故意的？
陆芩看了看莫森林，又看了看小学妹，若有所思，她撇了撇嘴，往苏鱼鱼那儿跑去。
来鬼楼里撩男人。
也不怕自己撩的不是人。
苏鱼鱼正在给直播间的老板们介绍周围的环境，“你们看哈，这是一个红木门，挺旧的对吧……”
“要是有一双枯手突然从门板里戳出来，就有点刺激……”陆芩在她耳边轻声轻语说道。
“啊！”苏鱼鱼被吓了个激灵，猛地后退，离门远远的。
“你个臭丫头，你是要吓死我是不是？什么枯手，什么门板，我觉得你读者会被你吓死。”
陆芩欣喜：“你觉得恐怖？”
苏鱼鱼咬牙切齿：“老子下次不带你来直播了！”
说完，她瞥了眼弹幕。
——够刺激哈哈哈哈，鱼鱼姐，不要啊，要带芩芩！
——喜欢看芩芩姐！
——芩芩姐好可爱，我爱辽。
——来，我给芩芩姐刷一个公主南瓜车，芩芩姐你再吓吓我，吓一次我就刷一次！
——楼上你是抖m吗？
——哈哈哈哈我也给芩芩姐刷一朵小红花！
——姐妹们刷起！
陆芩也瞥到了弹幕，嘻嘻笑了声：“看来你的粉丝挺喜欢我的，你确定不带我？”
苏鱼鱼：“……”
为了礼物，她忍了。
莫森林走到陆芩身边，随意往走廊尽头看了眼。
他淡淡说了句：“你们有没有看到走廊尽头那儿吊着一根绳子，倒数第二个门那儿。”
苏鱼鱼：“……”
她下意识把摄像头转过去。
陆芩仗义地拍了莫森林一把，赞赏道：“不错不错，有进步。”
从楼梯下上来的杨昊和小学妹僵在原地，脖子僵硬地看向走廊尽头，腿差点酸软。
走廊尽头离他们有点距离。
如果真有那么一根绳子挂在那儿，他们也看不清。
杨昊脚底升起一股寒气。
苏鱼鱼面无表情地看向弹幕，很好，夫妻二人组已经赢得了所有粉丝的青睐。
——卧槽！！！这声音有点好听啊，各位是我的错觉吗？
——我也听到了啊啊啊啊！
——各位，重点难道不是他说的话吗？莫名有点可爱，这位应该是芩芩姐的cp邻居！
——配一脸有木有？！
——跟芩芩姐一样有点皮呢，真想看到他俩互相皮是怎样的，啊啊啊啊我怎么感觉我歪了？
——上面的姐妹，这是灵异直播！
——对对对！咱们是来看鬼的，你怕是个假粉丝？
——都一样啦！
四个小时的直播结束，苏鱼鱼已经累得如同一滩烂泥，最后果真是孟俊把她背回去的。
平常她都没什么感觉的。
这次直播，她不仅提防着不被那两个人吓一跳，还要顺应粉丝的要求，把镜头凑近。
直播完她已经生无可恋。
那些话萦绕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她总下意识去瞅，明明害怕，却又忍不住去看。
“你觉不觉得，那门好像缓缓地打开了，又慢慢关上了。”
“嗯嗯，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一个影子，在地上，看起来像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影！”
“他刚刚好像动了。”
“脖子有点凉，好像是有什么凉凉软软的东西在扫我们的脖子，有点像水草……”
“我觉得像湿了水的头发。”
这完全就是两个王八蛋！
——
回到旅馆，小学妹和杨昊抱成一团的姿势迅速分开，两人神情都有些尴尬，勉强站直。
他们发誓，以后再也不好奇鬼楼有没有鬼了！
尤其是跟两个王八蛋一起去。
小学妹原先对莫森林还有那么一丝好感，经过这么一次，心底那丝小涟漪完全没了。
杨昊的表情有些复杂。
陆芩回到房间，还有些兴奋，她把今天的梗一个个记下来，十分满足，不虚此行啊。
莫森林去浴室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从背包里翻出干净的内裤，利落穿上。
这时手机响了。
现在已经凌晨十二点半了，还会有谁给他打电话。莫森林瞥了眼，走过去看了眼。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显示的归属地是京都。
对面显然也没有等他接的意思，铃声响了两下，就挂断了，这更像是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探。
莫森林放下手机。
他没带睡衣，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贴身衣服，索性只穿着一条内裤，拉开被子直接盖上。
凌晨一点，他才慢慢睡着。
——
第二天，大家起得都比较晚，十点才起床。
然后四人约着去爬了山，晚上回到了蓉城，孟俊把陆芩和莫森林送到小区便扬长而去。
陆芩莫名其妙：“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很怕见到我，昨天我也没做什么得罪他的事啊。”
莫森林：“……”
他直接背着背包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