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芩怕自己陡然出声,会把那群人引回来,于是冲那个老奶奶鞠了个躬,表示感谢。
莫森林脸色煞白。
陆芩低头的瞬间,不经意瞥到地面上的血渍,她慌了,这才发现莫森林手臂受伤了。
“你还好吗?”
她不敢贸然动他。
莫森林看了眼手臂,皮开肉绽,画面血腥,他不动声色脱下衬衣,把伤口遮了起来。
“别怕,没事。”
刚才揍那个男人时,他没注意那么多,不小心被那折叠刀划了一道,流了不少血。
莫森林看向巷口。
那群人极有可能返回来。
“别待在这儿,找个地方躲着。”
不出两分钟,那群人就会发现刚才的警笛声是假的,说不定会回来,莫森林不想冒险。
如果只有他一人。
莫森林自然是不惧的。
可陆芩也在这儿。
他不能下这么大的赌注。
这时,旁边的铁栅栏缓缓打开了,是个七八岁的男孩,他冲两人招招手,让他们快点进来。
陆芩与莫森林对视一眼。
巷口隐隐约约响起人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两人顾不上那么多,迅速走了进去。
五六分钟后。
那群人骂骂咧咧走了。
陆芩松了口气,但看到莫森林鲜血淋淋的手臂,以及他苍白的脸色时,她差点哭出来。
老奶奶拿来一个医疗箱。
看到老奶奶,陆芩怔了下,这不就是刚才放警笛声吓跑那群人的老奶奶吗。原来这里是她家,刚才那七八岁的男孩可能是她孙子。
“我原本不想管的。”
老奶奶沧桑的声音响起。
她把医疗箱递给陆芩,陆芩连忙感谢地接过来,打开,手忙脚乱拿出白纱布和剪刀。
“谢谢,谢谢。”
莫森林下意识缩手。
他怕血淋淋的伤口吓到她。
陆芩见他这样,快气疯了,又不敢重重打他:“莫森林,你干什么,你是想流血而亡吗!”
巷子地面上那么多血,都是莫森林流的,光是衬衫缠着,根本止不了血,他还这么不听话。
莫森林嘴唇动动:“你别看。”
院子里,老奶奶站在旁边看了他们一眼,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她表情惆怅又悲伤起来。
这些变化一瞬而过。
她冷漠地走上前,从陆芩手里接过医疗箱,把她推开:“我来吧,照你们这么磨磨蹭蹭,本来不用死的,最后也得流血而亡了。”
陆芩刚想说不用。
就被老奶奶冷冷瞪了眼。
气氛很安静。
老奶奶在给莫森林包扎。
“好了。”
她艰难站起身。
陆芩连忙鞠躬感谢:“谢谢您,老奶奶,刚才要不是您及时拉响警笛声,恐怕我们……”
“别谢我。”
老奶奶依旧冷漠。
“刚刚那个畜牲是我亲孙子,是个杀人犯,蹲过监狱。我是为后人积点德才救你们的。”
老奶奶捂住男孩的耳朵。
陆芩愣住了。
莫森林也愣住了。
大概谁也没想到,这么戏剧性的事情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但显然,老奶奶并没有讲故事的兴致,她拉着男孩,径直进屋锁门。
“哐当!”一声。
冰冷的门将他们隔离在外。
陆芩和莫森林相视一眼,慢慢走出院子,恰巧这时候,警察到了,询问一番后,让他们先去医院缝针,然后再到公安局做笔录。
——
韩文绪从出狱后,就没去过奶奶家,准确地说,是没去见他那个年幼的儿子。
一开始把陆芩拉进巷子。
他只是觉得这儿环境有点熟悉。
过了几分钟后,他忽然想起他在监狱里收到过这儿的地址,是奶奶寄来的,说是新搬的家。
他不自觉顿了下。
刚想跟兄弟们说换个地方。
后来想想。
应该没这么巧吧。
便将话吞进肚子里。
后来被揍得嘴角开裂,韩文绪顾不上那么多了,愤怒至极,只想着给那混蛋一个教训。
他跑回来的时候。
看到一个男孩在开门,让那两人躲进去,他怔了下,下意识想拦住身后的兄弟们。
没拦住。
他们也没找到人。
一群兄弟骂骂咧咧离开。
王老奶奶牵着男孩的手,走到客厅坐下,沉默了许久,才摸了摸男孩的脸蛋,叹了口气。
那个混账小子。
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
陆芩坐在医院走廊长凳上,莫森林正在里面缝针,过了片刻,谢鸣龙和李竟赶到了。
谢鸣龙连忙问:“老大没事吧?”
“在里面缝针。”
陆芩微微垂着脑袋。
“缝针?”谢鸣龙贴在门上往里面望了望,他急急问:“不会是被捅到肚子了吧,还是说心脏?妈的,老子想打死那群王八蛋!”
李竟拉他:“注意点。”
谢鸣龙才意识到有女孩子在这里,刚刚他气得飙了脏话。于是闭上了嘴,心口火燎火燎的。
“是手臂。”陆芩看他。
闻言,谢鸣龙和李竟都松了口气,两人走到坐椅边坐下,反而安慰起旁边的陆芩。
“嫂子,没吓坏吧?”
陆芩摇了摇头。
谢鸣龙擦了擦汗,往后面一靠,忽然开起了玩笑:“嫂子你是不知道,老大接到你的电话,脸色立马变了,把我们吓得够呛。”
李竟默默道:“就是。”
当时,他们已经下班,都走到青云小区门口了。
本来打算今晚在老大家加班,因为最近公司的项目比较多,游戏打算更新新版本,所以要测试,三人在一起加班也是有好处的。
及时发现问题。
就能高效率地解决。
莫森林接到电话,什么都没来得及跟他们说,转身就跑,很有目的性地往一个方向跑。
去医院的车上。
莫森林跟谢鸣龙回了电话。
他让两人先把陆芩带回小区,他在医院包扎,马上就回。奈何陆芩固执地想陪他一起。
于是三人都出现在医院。
莫森林推门出来,看到了他们,慢慢走了过去:“没事了。你们俩今晚先回自己的住处。”
“不加班了?”
谢鸣龙瞅了眼他手臂。
莫森林手臂上缠着白纱布,嘴唇没有血色,但这丝毫没影响到他压榨员工的念头。
“不想加班?”
莫森林挑了挑眉。
谢鸣龙:“……”
李竟缩了缩脑袋。
“加,肯定加!”谢鸣龙呵呵了声,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加班使我快乐,加班使我长命百岁,没有人比我更热爱加班了。”
李竟默默扶了下眼镜。
莫森林哼笑了声,也不跟他们开玩笑了,说道:“今晚就算了,明天早点去公司就行。”
谢鸣龙拍拍他肩。
让他好好在家休息。
等两人走后。
莫森林看向椅子上的陆芩。
“想什么呢?”
他碰了碰她的头发。
陆芩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面,那上面还残留着几滴鲜红的血渍,她怔怔看了许久。
“饿了?”
莫森林戳她脸蛋。
陆芩回过神,转头看向男人,目光在他手臂上停留几秒,莫森林轻轻将她拥入怀里。
陆芩沉默不语。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莫森林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顶,眼眸微深:“我会查清楚的。”
“不怪你。”
陆芩闷闷地说。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你都为我受伤了。”陆芩的手臂穿过莫森林身侧,紧紧抱住他的腰。
莫森林微微垂眸。
是他招来的桃花,才会让她遇到危险,她却只记得他挡在她面前。
陆芩有些不解,韩樱樱不像是那种会背后使阴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说出两个月的期限。
她脑中胡思乱想着。
他身上的味道。
让她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从医院出来,他们打车去了警察局,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想到什么,陆芩询问警察小哥哥有没有纸张和铅笔,她会简单的素描,那几人的模样她还有印象。
警察小哥哥惊讶。
连忙让人找来纸和笔。
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看到其中一张素描时,警察小哥哥拿了起来,觉得眼熟,连忙让一起值班的同事过来看。
“这不是韩文绪吗,之前刑满释放的那个。”那同事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冲陆芩竖起拇指:“你画得挺像的,神韵都不差一分的。”
陆芩抬头:“韩文绪?”
“对,是叫韩文绪,七八年前他喝醉酒,把他老婆推下阳台,当场死亡。他后来自首,说是他老婆出轨,他一时冲动就犯了错。”
另一个同事说:“不过,我听说他出狱后也没干什么正当事,好像是在催高利贷吧。”
“是有这么回事。”
陆芩心不在焉,她画完画,把那几副肖像递给他们。心里却想的是,果然那人也姓韩。
韩樱樱。
韩文绪。
两人肯定有关系吧。
而且,韩文绪威胁她的时候,也说了韩樱樱的名字,这么一来,事情就连得起来了。
这一点,不止她想到了,旁边的莫森林也想到了,他沉了沉气,礼貌地跟警察道别。
——
韩樱樱接到了她老爸的电话,对面怒火中烧,骂她跟她堂哥一丘之貉,毁了他的大单子,让她明天好好跟迷雾的莫总道歉。
韩樱樱一头雾水。
她不解:“爸,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跟韩文绪一丘之貉,怎么又跟迷雾扯上关系了?”
“你敢说,你没让韩文绪帮你教训莫总的小女朋友?”韩父损失了一个大单子,心里憋屈:“樱樱啊,你喜欢莫总,可以走正经的途径。我不是让你别跟韩文绪联系了吗,他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
韩樱樱气笑:“我什么时候让他欺负莫森林的女朋友了?爸,没做的事我可不承认!”
“那你说怎么回事?”
“我听说韩文绪差点把人家女朋友的脸划破,幸好莫总及时赶到。”韩父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沉着气:“最后伤的是莫总手臂。”
韩樱樱怔了下。
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酒吧,韩文绪随口问了句什么,她没搭理他,直接去了洗手间。
手机随手搁在吧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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