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吃惊不已:“啊??明天就要离开小岩镇?离了这里我们能去哪里啊?”从狗子有记忆开始,他就在小岩镇的大街小巷穿梭,现在阿衡说要离开小岩镇,狗子整个人都懵了。
温衡淡淡的说:“我总觉得我们继续呆在小岩镇不安全,听说隔壁有个青城镇,比小岩镇大,我们可以去那边看看。”
狗子不开心:“阿衡,老温头刚去世,你就要走啊?”
是不是太薄情寡义了,他们做乞丐的虽然居无定所,死了随便卷个席子丢在路边。可是小岩镇对狗子而言就是不一样,这里有他的童年,老温头和他的爷爷都留在了这里。他不想离开。
温衡温和的笑笑,然后揉揉狗子的软发:“老温头不在了,我们要活下去,而且要活的更好。我们去更大的地方才能有更多的食物,马上要冬天了,小岩镇又糟了难,这个冬天会很艰难。”
狗子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每年的冬天都要冻死不少乞丐,而且老温头活着的时候就说了,今年的冬天会特别的冷。阿衡又不太会讨饭,他们两个能不能活下去真的是个问题。老温头好歹还有人给他收尸,要是他和阿衡饿死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狗子想了很久,最后还是闷闷的同意了:“那好吧,我明天去和三虎他们说说。”
温衡纳闷:“三虎还揍你呢,你离开要和他们说什么啊。”
狗子翻着白眼:“我们辛辛苦苦搭建的破庙,说走就走了,放着多浪费。走之前告诉三虎他们一声,要是有小乞丐,可以住过来。大家都在小岩镇讨饭,以前那是为了一口吃的,为了活下去。现在我们要走了,要是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好歹也算是老乡啊。”
真看不出来面黄肌瘦的狗子在为人处世上面真的圆滑,温衡自愧不如。
狗子揉揉豹子的四肢,豹子龇牙咧嘴,不过狗子一点都不害怕。他扯下山鸡的脖子放到豹子嘴边:“来,你要吃一点啊。”
温衡淡定道:“不用管它,它会自己找吃的。”
豹子:……
你就这么对你的徒弟?!太没诚意了!倔强的豹子扭过头,不理这两个乞丐。说来也奇怪,呆在温衡身边,豹子觉得自己的气息都被遮住了。温衡身上肯定有什么宝贝能掩盖他的灵气和妖气。
狗子这两天都没能好好休息,老温头的离开让他痛不欲生。吃了山鸡之后,狗子就抱着豹子睡觉去了,当然,豹子是拒绝的,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他需要把妖力压缩到极限才能变成这么小的妖形,他能感觉到莲无殇就在附近。
豹子抬起断肢搭在鼻子上,他的耳朵随时关注周围的风吹草动。蜡烛的光芒明明灭灭,最后终于灭了,变成了一缕青烟。
温衡坐在门口看着熟睡的狗子,然后尝试着闭上眼睛,他也想像正常人一样可以睡觉吃饭。黑暗中,温衡嗅到了一丝清浅的莲香,他看到一朵青莲静静的绽放在了黑暗中。怪好看的来……
再睁开眼睛时,阳光已经柔柔的照在了他的身上。他竟然梦到了一朵莲花!并且看着这朵莲花睡着了!温衡自己诧异了之后总觉得这是天道给他的什么启示。
狗子醒过来之后就开始收拾破庙里面的东西,说真的,没什么好收拾的,之前重建破庙,该收拾的都收拾了。
破庙里面有个坏的板车,下面两个轱辘都断了。温衡把板车翻了出来,即便他们是乞丐,可是也有些东西要带的,那些破碗烂罐的全部都背在身上也挺累的。有个破板车,好歹能省点力不是。
温衡看着坏了的轱辘,他想起来在北巷的时候看到做棺材的老头那边有工具,说不定可以帮忙把这个坏板车给修好。他扛起了板车:“狗子,我去修车去。”
二狗打包了好几包的东西,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他头也不抬:“你去吧,我等下去和三虎他们说说。你去哪里修车啊?”
温衡已经走远,只听到他说了‘北巷’两个字。狗子看着温衡扛着那么大一个破车,他耸耸肩膀:“什么时候和北巷那个阴阳怪气的老头关系那么好了?”
北巷的老头刚打开门,就看到温衡笑眯眯的对着他拱手:“老人家,我又来麻烦您了。”
老头顿了一下:“他们都对我避之不及,你怎么还三番两次的来,也不怕晦气。”
做他们这行的本来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北巷就靠近乱葬岗,平日里也没几个人来走动,整个北巷就稀稀拉拉几个人家,而且还都是卖棺材啊卖火纸的商铺。
老头不悦:“你又有什么事情?”他熟练的将门板卸了一半,这就算是开门迎客了。老头的目光看向破旧的板车:“你这破车都不能用了,你拿来干嘛?”
温衡笑眯眯:“之前看到老人家家中有工具,想借您的工具一用修缮一下这破板车。”老头沉默了下:“你一个乞丐,要修破车干嘛?你要走?”
温衡觉得这棺材店老头怕不是个凡人,两次都猜出了他的目的。不过这也没什么,温衡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那老头漫不经心的在给烟枪塞烟丝:“这车不能用了,我给你重做个新的。”
温衡刚想表示一下感谢,就见那老头伸出了粗糙的手摆了摆:“你先别谢我,我是有条件的。”
温衡客气道:“老人家请讲。”
老头子将旱烟袋在木椅子上磕磕:“我姓张,你就叫我老张头。我有个远方亲戚,在离这里很远的晋陵城,你反正要乞讨,能帮我送个信给他不?”
温衡想了想,他不太清楚晋陵城在哪里,再说也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变数,不太好答应啊。
老张头见温衡迟疑,他连续的抽了几口旱烟,烟丝在烟枪中燃起,散发出浓厚又呛人的烟味。他吐出一口烟:“我也不是让你一定要什么时候送到,如果你路过晋陵城,就帮我送个信。”
温衡一听就乐了,这算是什么要求,要是他不守信直接不去送信,老张头也不知道啊。送信只是顺手的行为,既然老张头没给期限,他就接下这个事情吧。
想通之后,温衡对着老张头拱拱手:“还请问老先生,你家亲戚住在晋陵城何方?姓甚名谁?”
老张头幽幽吐了一口烟圈:“你倒是实诚,这些年我拜托不少人帮我送信,然后就杳无音信了。不少人都不问我家亲戚的信息一口就答应了。呵呵……我老张头只是个做棺材的无名小卒罢了,会做的也就是点手脚生意。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再告诉你我那亲戚的信息,明天你来取你的板车。”
温衡对着老张头拱拱手:“有劳老先生,谢谢。”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老张头看着温衡离开的背影吐了一口长长的烟:“大气运者……小岩镇也要变天了,我老头子也该换个地方了。”
温衡总觉得老张头怪怪的,说不定是个修士。可是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需要明天来取板车,然后带着老张头的书信,路过晋陵城的时候顺手交到老张头的亲戚手中,就算了却了这段因果了。
拄着拐杖路过了杏花楼,温衡回头看了看焦黑的土地,有些人停留在杏花楼前面指指点点。看这架势,很快在这里就会新建起另一座酒楼了。
沿着道路慢慢走着,温衡突然被路边的黄老板叫住了:“喂,小叫花,你过来一下!”
温衡回过神来,然后对着黄老板客气的拱拱手:“黄老板。”这黄老板家是做早点的,他经常会留些馒头给老温头。
黄老板手里拿了个硬馒头:“这两天也没见你们,老叫花呢?特意给你们留的馒头。”温衡看着黄老板的眼睛:“老温头已经去世了,他要是知道您特意给他留了馒头,一定会特别开心。”
黄老板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局促的搓搓手:“去世了啊……真没想到。”黄老板将硬馒头放到温衡的怀里:“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温衡对着黄老板行了个礼:“谢谢。”黄老板挥挥手:“没事,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呢?”黄老板看着温衡的身边,这个大高个儿看起来吃的很多,不过他力气很大,如果他愿意,黄老板能收他做个小工啊。
温衡微微一笑:“我准备带着狗子去别的城市讨生活。黄老板,我有一言,您若是相信就听听。小岩镇已经不安全,您还是早日带着家人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说完温衡对着黄老板再次行了个礼,留下了懵逼的黄老板。
温衡已经给了黄老板一条建议,能不能听就看他自己了。他不是圣人,没办法拯救所有人,他也不想沾染太多因果。
将硬馒头塞到了脏兮兮的布兜中,温衡慢悠悠向着破庙走去。转过小岩镇外的小木桥就算出了镇子了,也没什么人家。再往前走走绕过几个小土坡就能看到破庙。
路边一抹青色突然吸引了温衡的注意,他定睛一看,一个人倒在了路边!温衡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喂,醒醒!”
温衡轻轻推推地上的人,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他绕到人的面前,只一眼就呆住了。这人也太好看了吧,他肤色洁白莹润,就算闭着眼睛都难掩他绝世的风华。眉间一点朱砂痣……这到底是男是女?温衡犯难了。
不过他很快就得出了答案——男人。因为他有喉结!青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显得女气,反而让他看起来无比的风雅飘逸。
再飘逸也没用,人都倒下去!
“是他。”是前天给他一个铜板的人,他怎么会好好的倒在路边?温衡将手探到那人鼻尖,还好,还有气息。
“是饿了么?”倒在路边的乞丐很多,可这人怎么看都不像乞丐啊,就他琯发的玉簪一看就很贵。温衡想着,这人大概是有什么毛病,要把他给带走,就这么倒在路边被人看到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
温衡想了想,掰了半块硬馒头泡了点水,馒头有点味道,不过应该不碍事吧?要是真是饿晕的,这半个馒头能救命哪!不由分说,温衡撬开了这男人的嘴,强硬的塞了半碗泡烂的馒头进去。
那男人眉头微皱,温衡都快看呆了,然后他红着脸偏过头。同为男人,这人太美了,皱眉都这么美。看一眼都觉得是对他的亵渎。
温衡弯下腰,将他背起向着破庙的方向走去。清雅的莲香萦绕在温衡鼻尖,温衡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太贱了,之前明明不跳,结果看到美人就跳成这样。温衡的老脸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