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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攸脸色微微发白,一直看着已经开始播放片尾的大屏幕怔怔出神。
他旁边的秘书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却又不敢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老板在难受什么事,林杉的《十夜谈》几乎已经成了林攸的心病。
可正因为知道,他才更不敢出言打扰。
林攸心情糟糕透顶。
他虽然厌恶林杉，但若只是对方的一部电影大获成功，他除了关心这部电影的成功会给鹤林带来什么好处外,并不会过多在意。
他并不认为，林杉一直在娱乐圈发展,可以真正威胁到他。
真正令他难以释怀的，是之前在他主持下，与林杉签订的对赌协议。
协议约定，如果《十夜谈》能够拿到7.23亿的票房，便可以无偿得到林攸名下公司3.2亿的投资，但要是没能做到，林杉手中鹤林的股权就可以被林攸全部收购。
在当时的林攸、甚至是任何人眼里,同意这个对赌协议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算大家知道，林杉既然敢这么说，那就一定有所依仗，可是无论怎样分析，《十夜谈》都是一手烂牌,亿万分之一的概率才能成功拿到七亿以上的票房。因此经过谨慎讨论后,林攸选择答应协议,并不是无谋之举。
谁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林杉就是这样的一个奇迹女孩,能够将一部病入膏肓的电影起死回生？
林攸其实对电影戏剧并不感兴趣。
虽然为了应酬，以及自身文化素养，他进行了相应深造，可以对古典戏剧侃侃而谈，陪同佳人观影亦是酒后不错的情趣，但他打心眼里不喜欢浪费时间去看一部电影。
这次《十夜谈》试映会，他的目的只是为了陪同老爷子，以及看林杉的笑话，所以从一开始，他对《十夜谈》便是充满敌意的。
然而……
已经不需要秘书顾问告诉他了。
林攸自己对事实心知肚明。
——《十夜谈》必将创造又一个票房纪录。
连林攸这样充满先天敌意的无感人群，都会被电影的剧情吸引，更不要说其他的普通观众。
能够阻止《十夜谈》的方式，只有舆论，以及政策。
但林杉后台是谁大家心知肚明，至于舆论……林杉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有谁能在舆论上击败她么？
事实就是如此：《十夜谈》的崛起已经是不可阻挡的了。
非但没能收购林杉的股份，甚至还倒贴她数亿资金……
林攸的心几乎拧成一团。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林杉的职业，在他看来，从事演员这个职业的人，让他猎艳可以，想让他当成平起平坐的对手？
门都没有。
但是林杉就是这么，堂而皇之的从他手里拿走了三亿多！
林杉他不了解，叶归鹤的路数他却是门清，这货不对他趁火打劫几乎是不可能的！
“杉杉这丫头，还真是拿出点真本事的。”他听见坐在自己旁边的爷爷笑呵呵同旁人说道。
明知原因是什么，然而林攸还是忍不住抬眼看过去。
这一看，就看到了老爷子乐呵呵的面孔：“我老了，看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但是杉杉这部电影，是真的很不错。”
“她也算是本色出演了吧。”念叨着念叨着，老人家又忍不住关心起来，“那场追逐战，她一直淋在雨里，是实景拍摄么？也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生病。”
于是李秘书便又不得不给林恒严科普起林杉那段时间的日程，表示您孙女活蹦乱跳着呢。
“看到这我也就放心了。”林恒严眯着眼睛惬意道，“听杉杉说，她好像还拿《十夜谈》的票房和人打赌？”
听到这里，林攸心脏猛地一沉。
但林恒严一无所觉，仍然愤愤不平地说道：
“是谁？这么有眼无珠，竟然不相信杉杉的能力？”
来自亲爷爷的鄙视令林攸一口老血卡在喉咙。
而那鄙视的起因是林杉的事实，更加令他如鲠在喉。
“谁？”林恒严问道，“陈玉立那些人么？”
听闻老先生的追问，李秘书简直恨不得原地下线。
上司何必把这个得罪人的问题交给他？没看那边林攸先生脸色难看得就要杀人了？
但李秘书也不得不承认，林恒严大概是真的不知道林攸力主与林杉对赌这件事……
只能说孩子太年轻，还是没有挨过林杉的毒打。
李秘书心中暗暗叹口气，一五一十道：“是林攸先生。”
“林攸……啊？林攸？”林恒严万万没想到，自己另一个孙子的名字，会在这个话题里出现。
“是的，当时杉杉小姐好像资金链出了点问题，就想找人借钱。”
所以就想逮住他薅羊毛么！？
李秘书不说还罢了，一说林攸当真是羞愤交加。
其实他真应该感谢李秘书给他留了面子。
不然李秘书就不会说【找人借钱】这种措辞，而是【找人拿点钱】。
借？
不好意思，盯上林攸的那一刻起，林杉就没打算还过钱。
“是我。”林攸闷闷道。
他不想让人看了笑话去，索性痛快承认：“我和林杉签了对赌协议。”
“不错，真是好孩子，算爷爷没白疼你。”
怎料，听了林攸的话，林恒严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恍然。
还没等林攸想清楚老爷子为什么这么说，便见老人家一边畅快大笑，一边拍了拍林攸的肩膀：“我当初还担心你和杉杉会相处不来，现在看来，你和妹妹感情还是很好的嘛，为了不伤她自尊心，竟然想到这个方法赞助她。”
林攸听到这句话，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爷爷，您真是我亲爷爷！
林杉都没做到这么精准嘲讽！
但看林恒严的表情，他似乎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个举动是林攸友爱妹妹的表现。
……不然用什么理由来解释，他会想不开做出这种送钱行为？
林攸无言以对。
他勉强挤出笑容：“杉杉有许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但林恒严仿佛没听懂他的排斥，只是露出欣慰的眼神：“这才是做哥哥的心态！”
行吧。
林攸认了。
早在利用林恒严挤兑林杉的时候，他就该对自己爷爷在某方面的判断能力，拥有清楚认知。
*
晚上十一点二十八分，随着一篇充满花团锦簇的彩虹屁的影评发表，一个被称为“黄金影厅”的时代正式开启了。
发表影评的人是微博影视评论大v刘畅。
他往常的影评也能吸引流量无数，但是从未有过一次像现在这样，因为彩虹屁过于失真，一口气窜上热搜榜。
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便是刘畅打头的一段话。
【@老刘吐槽：没错，我可以这么说。
只属于林杉一人的时代，已经开启了！】
整篇影评2000多字，一半以上都在吹有多牛逼，剩下的一小半则是对林杉个人的疯狂彩虹屁，从林杉的演技到她的性格到她的履历，就连已经过去的《风月无边》都被拉出来也吹了几句。
换成别人这么吹，那肯定是要被质疑收了林杉贿赂的，然而这是那个刘畅，曾经被水军追着怼都要死不改口的木头脑袋。
如果说他保持沉默的时候，可以认为他的态度是含糊的，但是在他发出这篇影评后，刘畅的态度便分外旗帜鲜明！
林杉牛逼，我他妈吹爆！
这得是多牛逼的人，才能在这种近乎四面楚歌的困境里逆转生死一举翻盘？
这种操作还不吹，那还吹谁？
当然，肯定有人会针对刘畅的发言，认为他过于独断，肯定不清不楚。
他们还真就不信邪了。
或许《十夜谈》确实质量不错，但有可能会和《风月无边》一样甚至更为优秀？
林杉是神仙么，次次这么牛逼？
于是黑子们也不说《十夜谈》到底优不优秀，只是抓着刘畅过于笃定这一点穷追猛打。
在他们口中，只要《十夜谈》没有达到经典的程度，刘畅就一定是和林杉暗通款曲！
这样一来，就连刘畅的粉丝也有些埋怨他的莽撞了。
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十夜谈》可能不错了，但是你有必要为了她把自己的名誉都压上去么？
说话至于说的这么满么？
面对种种质疑自己的评论，刘畅只是露出怜悯的笑容，默默发了条微博。
【@老刘吐槽：大家的私信评论我都看了，关于一些质疑我的言论，我只能说，电影公映以后你们去电影院看看，那时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收钱了。】
这条微博一发，一片哗然。
因为刘畅这么说，基本便是站死了林杉这边。
所以电影质量真的有这么高么？
好奇的众人将目光放在了其他参与试映会的影评人身上。
在刘畅发言前，那些人讳莫如深，还在卡文，但在刘畅第一个表态后，他们便都像是猛然明白过来，接着疯狂附和。
没错，林杉即将开创一个时代！
《十夜谈》确实非常精彩，大家值得为之买一张门票。
对刘畅言论的看法？我不站队，但我觉得，十夜谈》足以称得上经典。
一幕幕堪称复读一般的场景，总算彻底激发了网民们的好奇心。
苏梦楼到底是对那部无人看好的半吊子电影做了什么改动，才让《十夜谈》有了如此之高的好评率？
陈玉立看到刘畅等人这么说，心里还不知道要多难受！
还有林杉，她怎么什么都玩得转？做什么都能成功？
奇迹女孩最初是一个讽刺称呼，毕竟有钱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到了今天，提起这个称呼时，大家反倒都有点敬畏的意思了。
还有什么事情是这个女人不会的么？
此时此刻，相信这是无数人共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