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呢？”
江乾在电话里问的有些低沉急迫，程渠知道，那大概是因为杜惠惠即将站在他面前的缘故。
毕竟，她又不是他的谁，即便这再次的相遇有些暧昧，但终归也不是能有资格问他一句“你和她什么关系”的关系。
“那你先忙。”说完这一句，程渠默默挂断电话，转身从侧面的台阶离开了现场。
江乾当然清楚，程渠刚刚就在某个角落里看到了正在“热情”等待杜惠惠的自己。他有片刻的矛盾情绪，不过杜惠惠已经面若桃花地等在他面前。
杜惠惠伸手将散在肩前的波浪长发撩拨到后面去，媚眼如丝地问他：“很忙呀？”
他面色如常，信手拈来：“公司的事儿。”
杜惠惠眼中的江乾，满足了她对心中完美男性的所有幻想。高高壮壮，但同样给人机敏利落的观感，清楚怎样可以逗女生开心，英俊的同时带点儿坏坏的痞气，并且有担当与责任心，这个年纪能带着一群人在商海厮杀出一片立足之地，足见胆魄与能力。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江乾了，杜惠惠的目光有些移不开地望定他：“那批货的事下午就解决了，你们报关员回去跟你汇报了吗？”
江乾心里略一怔，这样看来，他之前有关杜惠惠“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评价，倒是有些过于武断了。下午报关员回去之后，就非常高兴地跟他汇报说，江总，一切进展顺利，报关单已经改了，柜子很快就能上船。
江乾当时也不是没有怀疑，他问报关员，帮忙修改报关单的人有没有说什么。
报关员仔细想了想，据实作答：“帮忙修改报关单的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我到了之后，只说是她们科长派她过来的。”
江乾想了想，那就只能是杜惠惠没错了，其他科长他也根本不认识。
“惠姐，想好吃什么没？”江乾笑着，伸手替她拉开后车座的门。
杜惠惠犹豫一下，仍然是坐进了后排座位：“有点想吃烤鱼。”
江乾关了车门，转身回到驾驶室启动了车子：“那就烤鱼。”
车内播放的电台正在讲段子，两人都不说话倒也不显得尴尬。杜惠惠沉默了一阵，决定理智地不问他“为什么让她坐后排”这个幼稚问题。
“江乾，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很优秀吧？”
杜惠惠的声音自后方悠悠响起，电台讲段子的声音有些大，但他也没有伸手将音量调小。方荷的身影浮现在他脑海中，江乾勾了勾唇角：“漂亮，因为太漂亮扎眼，优秀不优秀的，我就看不明白了。”
杜惠惠有些吃味，脸上却仍旧挂着笑意：“这么个大美人，那有机会一定得让我见一见的。”
他也没说其实自己跟前女朋友已经分手好几个月了，毕竟江乾觉得杜惠惠提起的这个话题甚好，不费吹灰之力就帮他挡了一波麻烦。
江乾顺着这个话题往下扯：“行啊，我其实总跟她提惠姐，她也知道惠姐帮了我们不少忙，等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带她亲自上门给惠姐送请帖。”
杜惠惠听不下去了，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
江乾自后视镜中跟杜惠惠目光交流了一眼，随即不无惆怅地问：“惠姐，你这么优秀美貌的，姐夫怎么能同意跟你离婚？”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江乾，自己前夫在外边儿包了一个音乐学院的女大学生，而她当时也看上了刚刚分来她们单位工作的同事付泽。“我们性格不太合适，所以就好聚好散了，大家现在也还是朋友。”
江乾佯装遗憾地开着动听的玩笑：“那他也算损失惨重了。”
这句话明显取悦了杜惠惠。
“你跟你的小女朋友性格合得来吗？”
“还行，”江乾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们俩高一开始早恋，到现在也这么多年了，再怎么不合也磨差不多啦。”
杜惠惠的心情起起伏伏，这会儿又跌落回去：“那怎么还不结婚呢？”
江乾没有继续胡诌，想起方荷离开时说过的话：“她说想先实现理想。”
“不会吧？”杜惠惠半真半假地扬高了音调：“按照我的经验呀，女孩子如果这样说，多半是不想嫁你哦，你要提高警惕，别哪天被挖了墙角自己还不知道呢。”
江乾自后视镜中瞥了她一眼，心说，没想到你在这方面还挺有经验。
他他妈的确实被挖了墙角，对方是他之前的一个有钱米国大客户，方荷走的时候，跟他说想去实现理想，理想就是去米国好莱坞拍部片子，据说那个米国大客户有路子能捧红她。
江乾笑笑，不甚在意：“挖就挖呗，想走的话，埋多深都没用，不想走怎么挖也挖不动，来去随缘吧。”
“你倒是看得开，”杜惠惠也笑了，这会儿心情不错，然后又凭着她自己的经验分析道：“你这样讲会让我感觉你其实并没有多么深爱她呀。”
江乾已经非常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不动声色地向右打方向盘驶出主路，而后右手指着不远处一家很有格调的店面，笑着结束了刚刚的话题：“惠姐，他们家烤鱼好吃，一会儿千万别给我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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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一天互通了四次电话之后，程渠再也没有主动跟江乾联络过。
当然，江乾也并没有联系她。
她跟他，又回到了苏乐乐婚礼前的那种状态，你不来，我不往，就只是普通再普通不过的昔日同窗罢了。
程渠看了看办公桌上的台历，从那日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小半月。
当日她打去电话，还听他挺高兴地约定，等忙完这几天就约她出来见面，还要带她去个好地方。
想来，这种话就跟“改天请你吃饭”的性质是一样的。
好在程渠这段时间也非常的忙碌，没有更多时间可以给她胡思乱想。而且苏乐乐的蜜月旅行也结束了，她跟孟禄正在飞机上，登机前，苏乐乐已经给她发了微信并打来电话，嘱咐她，晚上八点半去xxx饭店给她们两口子接风洗尘。
下班回家喂过money，又照常带着黑色塑料袋下楼带它晃荡一圈，把money送上楼，程渠又下来，打车去了苏乐乐说的那个地方。
初秋十月的夜晚已经凉意袭人，程渠穿的随意，就一身白色运动衫，赶到苏乐乐报给她的地方时，那精神焕发的两口子已经等在饭店大厅了，丝毫不见风尘仆仆的样子，程渠看着朝她扑过来的苏乐乐腹诽，这还接什么风洗什么尘，就皮肤比之前稍微黑了些，旅半个月游居然都能胖一圈，她天天不是坐办公室就是坐窗口，食堂伙食也是真的不错，可周末去健身房一称，居然还掉了二斤。
“程程，我可想死你啦。”苏乐乐给她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程渠顾着苏乐乐的肚子，往后闪了闪：“行了行了，一会儿孟大学究再提刀把我宰割了，你于心何忍。”
说孟禄，孟禄就到。
“我这媳妇儿没治了，”孟禄对着程渠摇头苦笑，无限怨念：“到哪里都嚷嚷这个得给程程买点儿，那个得给程程买点儿，结果买了一堆，一件都没有她公公婆婆的份！”
苏乐乐直起身子，肚子一挺，相当有理有据：“谁说的，这里边儿是什么？我这不是给咱爸妈酝酿大礼了吗？”
孟禄哭笑不得，引着程渠往包房里走，开着玩笑：“我家这个小祖宗非要下飞机就把买的礼物给你，我想想也是，那么大一堆，拿回家太占地方……今天没外人，就咱们几个。”
程渠跟苏乐乐手牵手地走在一旁，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孟禄刚刚说的话。包房门开了，里边儿坐着章回。
孟禄愣了：“老四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俩坐大厅居然都没看见？”
“早来了，”章回嗑着瓜子，笑眼弯弯：“为这顿午饭都没吃。”
苏乐乐伸出双手大拇指，夸章回有出息：“佟域跟江乾呐？”
程渠心里颤了一下，她居然都忘了他们是孟禄室友，肯定是会来的，来就来，见就见吧，也就是一起吃顿饭而已，程渠如是安慰自己。
“佟老二被他爹派去国外看秀还没回来。”
孟禄了然：“怪不得我没打通他电话，发微信也不回，原来是忙着跟长腿模特混一起呢。”
章回伸出食指，不怀好意地指着孟禄笑：“老大，自打从了嫂子，你可就学坏了啊。”
苏乐乐飞起餐桌上的洁白方巾掷向章回：“怪不得姚澜不让我把她微信泄露给你，”说着就教育起自家老公：“以后你少帮他跟我打探姚澜消息。”
“……”章回放下瓜子，一脸诚恳：“嫂子我错了，我刚刚说的嫂子不是你，另有其人！”
这回换孟禄抓起桌上的洁白方巾飞过去。
“江老三几点能到？”
章回利索地抓住孟禄扔过来的方巾，满脸的莫名表情：“他也来不了啊，他都在医院躺小半个月了，没跟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