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时30分，我市公安机关在南屏中路成功截获人口贩卖团体车辆，将犯罪嫌疑人彭某等人缉捕归案，顺利解救被拐卖儿童共计五名……”
公安局办公厅墙面的显示屏，实时播报新闻。
雪凝海坐在显示屏对面的排椅上，仰着脑袋看新闻。
雪凝海是修真界罄竹难书的魔尊女帝，不料一朝被封印，一睡就是千年。
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醒来，她为了适应现代天地间稀薄的灵气，自发将身体变小。还没等她对前面那个低级修士出手，警方查获拐卖儿童车辆，顺便查到了她。
修士被一对银手镯拷走，而她则被警方抱回公安局。
警方问的话，她听不懂一言不发，却让警察们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时不时就来关怀她一两句。
雪凝海一边听着警察们的交谈，一边看着新闻，迅速吸收现代生涩的词汇。
现代凡人社会，还真是个有趣的存在。
*
办公区走廊响起一个不急不慢的脚步，由远及近时，几个民警远远看见来人，立马站直了，紧张地声音发紧。
“小杭先生，您来了。”
来人是个年轻男孩。
他相貌十分俊朗，一副金丝眼镜遮挡着他略显锐利的挑眼，蓬松刘海遮去剑眉，只留给人温润如玉的表象。
他打扮休闲，白衬衣牛仔裤帆布鞋，像随处可见的大学生。只卷起的袖边，露出他手腕一枚常人无法负担的腕表。
他嘴角噙着笑，温和的模样，最是无害令人亲近。
面对警察们紧张的问候，他微微颔首。
只是浅浅的点头，由他做出来，却像是对人极大的尊重。
警察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小杭先生，今天又有什么事要麻烦您了吗？”
杭子书的脚步停在办公厅门前。
隔着一扇门，室内的一股灵气若有若无飘散。
他回头笑得很和气：“来接一个人。”
然后他推门而入。
等人进去了，那个警察才松了口气。
外面几个刚刚紧张到没敢说话的警察这才七嘴八舌问。
“刚刚那个人是谁，看着挺年轻的，气场好强！我刚刚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是杭子书啊！你们忘了？上头带着局长亲自去请了他好多次，专门请他来，偶尔替局里一些办不了的事帮帮忙。我跟着经常协助办案，熟了些。”
一个女警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他是南城大学校草啊。学霸不说，人长得帅，是个富二代，脾气性格还特别好，被叫做什么杭公子，在网上还挺有名的。”
“性格好，看上去也挺和气的，”另一个警察困惑了，“怎么他来的时候，我条件反射就紧张起来了？”
和杭子书搭话的警察语重心长：“你可以理解为，人类对危险事物的求生本能。”
警察们相顾无言。
然后才想起来：“他来接人，是接谁？”
……
门打开合上，只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
雪凝海正无聊地抠掌心几颗奶糖玩，鼻尖飘来一股熟悉的灵气，她回眸。
身后走来个白衬衣牛仔裤的年轻男孩，一身灵气纯质反朴。
咦？
没想到一觉醒来过了千年，还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见到旧师门的人。
有点意思。
杭子书温和地和女警打了招呼。
“打扰了。”
“杭顾问，你怎么来了？”女警脸蛋微红，眼神发光起身来迎接他。
“我来接那个女孩。”
女警：“您和这个孩子的关系是……”
杭子书摘下金丝眼镜，那双上挑的眼直直盯着女警，他温和的声音如酒后醉梦：“她是我的妹妹，你已经核实无误。”
女警眼神溃散。
杭子书这才将目光落在雪凝海的身上。
他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是即将捕杀猎物的杀意凌厉。
他是玄云门少主，从小就知道自己肩负着一个传承重任。
看守好在宗门禁地被封印了千年的魔尊女帝。一旦魔尊苏醒，就要不遗余力杀了她。
而现在，她醒来了，就在他眼前。
三五岁大的红裙小女孩儿坐在排椅上，光着小脚荡来荡起。她一脸好奇歪着头看他。
魔修的伪装。呵。
四目相对，他眼底杀机几乎化为实质，而雪凝海则是一脸的纯然天真。
宗门还有这么厉害的后辈，可真是太让她开心了。
她不无聊了。
杭子书步步走来，每一步，都让灵气铺满整个房间。
房间里只要有任何一个修真者，都会在他的威压下喘不过气来。
小妖女只有一步之遥。
杀了她！
杭子书身上灵力瞬间爆涨。
“这个给你。”
雪凝海把手里的奶糖递到杭子书眼前。
甜甜的小奶音让逼到身前的杀气失了方向。
杭子书收回震荡的灵气，眯眼。
雪凝海直接塞到杭子书的手里。
“姐姐说好吃，给你吃哦。”
杭子书攥着奶糖，满心荒唐。
妖女在耍什么花样？
雪凝海开心。
收了她的东西，那就要被她使唤了。嘻嘻嘻。
女警眼神慢慢恢复清明后：“小朋友，你哥哥来接你了，你可以回家了。”
杭子书戴回金丝眼镜，手插兜摸到那颗奶糖，嘴角的笑容淡了淡。
雪凝海乖乖伸出双手，仰着头对杭子书甜甜地笑：“哥哥，抱。”
杭子书眼神淡漠。
眼前的小女孩眼神纯真，充满了对他的信赖。
她的伪装，无人能敌。
杭子书缓缓伸出手，将小女孩抱起。
轻飘飘地，软软地，她身上，甚至有一股浅浅的香气。
杭子书不为所动。
警察们得知杭子书就是小女孩的哥哥，围过来，给雪凝海怀中塞了不少吃的喝的，叮咛雪凝海：
“小妹妹，今天这事太危险了，小孩子不能离开人视线的，你要跟好你哥哥啊。”
“回家后好好休息，要是晚上害怕就让你哥哥陪你。”
雪凝海乖乖答应：“好~”
她一定会跟好他的，实力这么强的小后辈，还这么有趣，她很喜欢。
离开公安局，杭子书把怀中的雪凝海放在车后排座椅。
雪凝海抱着零食上下抛着玩，笑眯眯地在心里给他做了判断。
小后辈胆识过人，灵气霸道，实力极强。
玄云门里，这个年纪能有这般实力的，一般也只有魁首的大弟子了。
真好呀，她就喜欢大弟子。
杭子书发动车，缩地成寸，很快离开市区，抵达荒无人烟的郊区。
他停了车。从腕表芥子里抽出一柄长剑来。
小妖女之前在玩什么花样都与他无关，没有在公安局动手，免去了无辜凡人的死伤，也好。
无论她玩什么花样，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从来不变。
杭子书灵力骤然暴起，迅速转身一剑狠狠刺向小女孩纤细的脖颈。
来了。
雪凝海保持玩耍的姿势，面对致命一击，她只笨拙地往后仰了仰。
冰冷含着杀气的剑尖，稳稳抵着她的脖颈。
杭子书这一剑，收的又急又稳。
只差分毫，她就死在了他的剑下。
“哥……哥？”雪凝海抬着下巴，眼里憋着一层水雾，“你在干什么？”
杭子书微微眯眼。金丝眼镜下，那双淡漠的眸里多了几分晦暗。
刚刚就差分毫，他只要收力再迟半分，她必然要死。
她当真能伪装到这个地步吗？
杭子书静静看着小妖女，看着她茫然地盯着剑尖，又抬头看他，整个人无措又不解。
魔尊雪凝海是最凶狠毒辣的魔修。
可从见到她开始，她展现出来的完全不对。三五岁孩子的天真，和对这个世界浑然陌生，充满好奇。
对危险有着自然的害怕反应，却没有一个修士本能的自保。
杭子书心里默默推算着，有了一个想法。
“你是谁？”
被剑尖抵着脖子的雪凝海乖乖回答：“雪凝海。”
“几岁？”杭子书眼神锋利，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雪凝海眨眨眼，藏起那一抹浅浅的笑意，再看向杭子书时，她眼神纯真无辜，小奶音也充满困扰。
“师父说小姑娘年龄不重要，我也记不清了。”
杭子书得到答案，心里一沉。
居然不意外。
魔尊雪凝海被封印了千年，而她又是天生灵体，灵气的退化让她身体变成孩童，让她回到了她幼年时期。
与他猜测基本相符。
什么都不记得的她，只是一个三五岁大的小女孩。
难怪她面对他的杀意，还能给他奶糖，甚至依赖地要他抱。
她根本感受不到杀意，只靠着懵懂的本能行事。
魔尊雪凝海，现在变成了一个稚嫩的小女孩。
杀这样的她？
呵。
杭子书收起手中剑，一言不发重新发动车。
雪凝海欢快地踢着脚丫。
她没看走眼，他果然是玄云门重点培养出来的大弟子。
所以她最喜欢大弟子了，天赋高实力强，聪颖过人一点就通。
正直还又有原则，底线永远会守得死死地。
所以啊，逗起来有趣极了。
过了千年，她都怀念这种趣味呢。
“大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呀。”雪凝海拖长了小奶音。
杭子书开着车缩地成寸，很快抵达玄云门的外山。
“回师门。”这个大|麻烦，留给宗门去头疼吧。
雪凝海开开心心地点头：“好呀好呀！回哥哥的师门！”
一觉醒来就有好玩的主动送上门了。
千年不见，她又回来了嘻嘻嘻。
杭子书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攥紧，掌心似乎还留有奶糖的甜气。
幼年期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对回师门充满期待。
可是宗门里的人，都在等着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