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期待的两位兄长,一直待在一旁当透明人的叔申没忍住提醒到:“我说我们的东西这么精贵,用不用多问几个人呀”
仲父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回道:“不用了吧?这家主人一看就实力雄厚,应当时能把这些东西包圆的。”
伯华也在一旁符合的点头,他们初来乍到,对宣城一点都了解,还是早点把东西换完了早点返程为好,不然他们带着这么多东西,怕是容易引人觊觎.
“可是我看这家富商看起来就势力不小的样子,刚才他家奴不是还说了吗,是挂在宣平候名下的豪商,这偌大的宣城可是宣平候的封地,我们三个平民,等会就是人家要强买强卖,我们可就丝毫没有反抗的可能了。”
这些大米盐糖说是三人的命|根子都不过分了。
他们为了买这些东西,跋山涉水来到宣城,一来一回可要耽搁二十来天,要是换不回粮食布匹的话,他们已经错过了二十多天的打渔时间,要是再空手而归的,两大家子人可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非得在今年的寒冬里活活饿死不可。
这一点倒是仲父两人没有想到的,他们两先前已经沉浸在马上就要把这些粮物换成粮食和布匹的狂喜之中了。
事关一家老小的生死,仲父和伯华也不由得慎重起来,他挥手把两人早点一起,三颗脑袋抵在一起商量到:“叔申的担心确实不能不防,要不这样吧,等会我一个人先进去,你们留在这里等我,要是我在里面谈得顺利的话,在出来叫你们,要是……你们就带着东西去其他地方买了。”
这个话题就有些沉重了,伯华和叔申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仲父的那个但是时什么意思,不过他们两一个有一家老小要养,一个还未成家,一点血脉都没留下,此时也不可能大义凛然到站出来说要自己先进去,换仲父在外面等着。
三兄弟互相看了看,相顾无言,片刻之后,伯华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拍了拍仲父的肩膀,沉声保证到:“你放心,要是有个万一的话,我们把东西换出去了之后,一定会把属于你该得的那八成稳稳当当的交给弟媳。”
安慰人的客套话在这个关头伯华觉得没有必要说,这个时候,仲父最想听到的肯定就是这个保证了。
仲父点了点头,正是因为他相信两个血脉兄弟的人品,才敢提出自己一个人只身进去去合富商交涉。
不提他们三兄弟站在富商门外有多提心吊胆,屋里的富商听家仆来报说外面有人上门来买粮食和盐糖时,货物品质还不一般的时候,心不以为然之际,还是让家奴去把人叫进来。
这位富商平常是做皮毛、玉石生意的,每天手底下进出的财物数量之巨,布匹铜币用木箱装的时候也是有的,还真没把家奴口里这品质不凡的糖和盐放在眼里。
宣城虽然没有盐矿,产不了盐,但是离宣城四、五百里的盐城却是有盐矿,往来客商在盐城买了盐四处贩卖,宣城因为离盐城不远。
一布币就能买一斤粗盐了,遇到行情差的时候,两斤也是买得的。
当然了,这盐也是分好劣的,供给贵族的盐品质要好一些,是白中稍微带点黄的精盐块,没有普通粗盐块里面那么多杂质,吃起来也没用那么重的苦味,价格就要稍贵一些,一斤精盐的价格从未低于两布币过,价格足足贵出粗盐一倍多。
平民和奴隶吃的就是粗盐,黄褐色的盐块,里面沉淀着许多的杂质,吃起来又苦又涩,跟贵族们吃的精盐完全没有可比性。
富商家吃的就是这种价格更贵的精盐,他手里捏着大把的布币粮食,平常在吃穿上总是尽可能的在不违制的情况下给自己和家人最好的吃穿。
那位家奴得了主人首肯,立马出来叫人了,见只有仲父一个人应声上前之时,他还有些纳闷呢。
仲父转身看了看伯华和叔申一眼之后,才回声对家奴解释:“我先进去和你主人详谈,把事情谈妥之后我在让我这两位同伴进去。”
说实话,仲父会这样安排,还真是让这位家奴有些意想不到,他的主人是富商,手段自然是不缺的,不然也不可能让他赚到这么大一份家产。
只是原本他以为仲父这一行三个人,看起来都不像是精明的生意人,还以为他们只是好哄骗的老实平民,没想到竟然还是有一些心眼的,还懂得给自己留后路呢。
富商家谈事会客用的房间是扑的木地板,家奴领着仲父在屋前褪掉草鞋之后,就屈膝跪在了门外的地板上,他朝屋内抬了抬头,示意仲父进去。
仲父低头看了看廊下自己那双沾满泥土的草鞋,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他身上穿得是衣服是云初给季奵的那一套男子衣裳,面料剪裁都和现在平民普遍穿着的麻布衣服不同,这衣服上的布料纹理细致,看起来倒也还算体面,这让仲父心里凭空升起了一点底气,他攥紧拳头给自己打了气之后,才托着背上的背篓微微低头走进了屋里。
看着进来的只有仲父一人,富商也好奇的问过仲父,得知他的两位同伴还留在外面之后,也知道仲父这是在防备的。
仲父进屋之后,就把背上的背篓放了下来,富商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背篓上面铺着的鱼干,虽然生意上的同行没少说他老奸巨猾,但是被人这么明显的防备肯定不是什么让人觉得愉快的事情。
富商也没用跟仲父套交情的心思了,百般无聊的摆了摆手,直接提出要验货。
仲父连忙抱开背篓上面作为遮掩的鱼干,露出下面白花花的砂糖。
他背的这只背篓里装了大部分的盐糖,只有最底下薄薄装着一层白米。
看着背篓里白花花的颗粒物,富商的呼吸不由得滞了滞:“这是?”
仲父指着背篓里的砂糖,连忙介绍到:“这是糖,砂糖:”
富商半信半疑的伸手蘸了一点糖粒放在嘴里尝了尝。
尝了之后,他满了震惊的瞪大了双眼:甜的,还真是糖,比平常吃的饴糖还甜,就是和蜂蜜比也不差什么了。
富商尝过之后,仲父也没太管他的反应,小心的把用包袱布装着的砂糖从背篓里拿出来放在地上之后,又让他看再下面一层放着的食盐。
想到之前家奴来报的时候就说的是对方是来换盐糖和粮食的,糖他刚才已经尝了,确实不一般,看到背篓里露出的比刚才尝过的糖还要细小的颗粒物,富商没费什么力气就猜到这是什么东西了。
不过猜到是一回事,真的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他看着背篓里和他认知里截然不同的细小颗粒物,怎么也不能把它和盐挂上勾,他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是盐?”
富商不是贵族,身份上来说并不能像贵族一样给仲父带来那么大的压迫感,所有他还能冷静的回答道:“这确实是盐,比市面上所有盐品质都要好的精细盐,不信的话,您一尝便知。”
尝肯定是要尝的,毕竟是做生意,不能卖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富商尝过盐的味道之后,确定没问题,这就是品质比精盐还好的一种盐。
和盐糖比起来,背篓底下品质也不一般的大米就没那么让人震惊了。
这和市面上的大米比起来,无非就是颗粒更加完整,颜色更加白一些罢了。
富商作为商人,很快就在脑海里计算出了这一单生意会给他带来多少受益。
没两个月就到年关了,像他们这种挂靠在宣平候名下的富商,每一年年节都得给宣平候准备年节礼物的,他作为宣城里数一数二的大豪商,出手必然不能太小气了的,这年礼更是重要,关系到明年宣平候还会不会给他的生意大开方便之门。
原本富商今年手里存了一件华美的皮裘,准备献给宣平候作为年礼的,原本他还犯愁呢,自己做的就是皮毛、玉石生意,往年送给宣平候的年节礼物大多也是这些东西,还怕宣平候会觉得他心意不足,也怕被别的富商压过风头,如今有了这盐和糖了,待他去寻两只好看又精美的容器,装上这盐和糖并着皮裘一起献上去,绝对是今年宣城众多富商年礼之中独一份的体面。
不过这样的话,就不能让仲父把这些东西卖给别人了,想通这中间的门道后,富商脸上当即挂起了热情的笑容:“你这东西我都要了,包括外面你同伴身上带着的那些,你把他们叫进来,我们谈谈这些东西该怎么卖。”
仲父一手扯着背篓,一手拉着装着砂糖的包袱布,摇了摇头:“和我谈就行了,我能做主。”
“我们这次带了有四百七十斤大米,五十斤砂糖,四十斤盐,我想全都换成布匹和粮食,要是您给的价格合适的话,我们也是打心里愿意把东西都换给您的。”
也省的他们再费心去找别的买家。
见仲父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富商也不好自曝其短,东西虽然他势在必得,但是买卖还没交易完成,他可不能露了心绪,让仲父有肆意太高货品价格的机会。
富商心中焦急,要不是仲父就在屋里,他都要让家仆去府外盯着他的那两个同伴了,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把带来的货物卖给别人。
见仲父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富商摸不清他到底有几分道行,报价的时候,特意报了一个他认为毕竟中等偏下的价格。
“我呢,真是诚心想买下你这些的东西,看你也是一个爽快的,我也不跟你玩那些虚的,这样,你不是要粮食吗,你这盐一斤我给你三十斤细粮,这个价格绝对是良心价了,贵族吃的精盐一斤才卖二十斤细粮呢。”
这话就是富商在混淆视听了,仲父这盐品质比贵族吃的那些盐高出了一大截,又怎么能放在一起类比呢。
不过他给的三十斤细粮换一斤盐的价格,确实也勉强还算良心。
这还是他怕价格给得太低的话,和仲父谈翻,就不愿意把这些东西卖给他了,才捏着鼻子报出的一个让他肉疼的价格。
好在想到这些东西虽然贵,但是只要让宣平候高兴了,明年得到的惠利又岂是这么几百千来斤粮食可以比的。
这样一想,富商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见仲父没有反对,又接着说:“你那些糖,我就给你算四十斤细粮一斤,之比蜂蜜的价格稍微低一些,你绝对不吃亏。”
糖和盐富商给出的价格都还算不错,倒是数量最多的白米,他只愿意出六斤细粮一斤大米的价格买。
想来也是,在富商看来,这白米除了看起来要比寻常的白米好看一些,味道上并无多大的差别,他确实舍不得给太高的价格。
这个价格对于仲父来说确实已经算是可以了,在这之前,虽然他知道这些东西能换很多的粮食,但是从未想过能换这么多的粮食。
听富商说完之后,他头脑一热,差点就要一口答应下来,好在话还未出口之前,他猛地想到来的路上他们三人换东西时伯华说过的话。
伯华说城里的商人都精明的很,和他们打交道一定不能太好说话,需得自抬一下|身价,说不定就能把手里的货物卖出更高的价格了。
仲父连忙低头活动了一下面部的肌肉,强压下脸上的喜色后,再抬起头时,一脸难色的对富商说道:“我这些东西可是豁出性命救了落难的贵族,贵族给的谢礼,你这价格……”
听仲父这么说了之后,富商了然的点了点头,他就说嘛,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都不是仲父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平民能拿出来的,要是是贵族给的谢礼,这就说得通了。
所有的贵族都好惹,仲父的这番说辞误打误撞的打消了富商想要强卖的念头。
开玩笑,能拿出这些东西当谢礼的贵族,身份肯定不低,富商担心自己今天把这些东西昧下了,以后贵族的大人知道了,会降罪于他。
他又不是拿不出这些粮食,完全犯不着为了这点钱粮担那么大的风险。
东西真是好东西,富商也是打心里想要买这些东西,他几番试探仲父都不松口之后,他只能咬了咬牙,把盐和糖的价格一斤加了五斤细粮,白米的价格也加了一斤细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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