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1 / 1)

整场婚礼举行的极为平淡。

人见阴刀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拒绝了神社斋主修祓仪式。而铃音和人见阴刀的亲属都不在场,显得整场婚礼都有些冷清,即便是那些巫女们努力载歌载舞,也没能热闹起来。

人见阴刀一直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偶尔到铃音身上白净如雪的白无垢上,那目光却又仿佛如风吹云过地散开了。婚礼一结束,铃音去室内换打卦,一转身人见阴刀就不见了。

铃音:“……”

喂喂喂,虽然她算不上什么娇贵的贵族少女,但你这么做,换个心态脆弱点的小姑娘,恐怕就要垂泪到天明了。人见阴刀这么没心没肺,铃音也懒得对他有心有肺,衣服都懒得脱,直接往床上一倒,补眠去了。

……

有人在抚摸她的头发。

铃音翻了个身,勉强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又忍不住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蹲在床头的少年不好意思地将手收了回来,咳嗽一声:“抱歉,是我动作太大,吵醒铃音大人了。”

“没事。”

铃音大手一挥,艰难地直起身子,静坐了一会儿,才摆脱了早期的昏沉状态。她捶捶背,才想起正事来,一双明亮的眸子就转向了物吉贞宗:“你回来的好早啊。”

物吉贞宗瞬间就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幸不辱使命。”

他一字一顿,努力让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宛如这么简单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大惊小怪一样。但雀跃的语气,再怎么压抑也掩盖不了的。

……好像等待夸奖的小狗。

铃音没忍住,又伸手拍了拍物吉贞宗的头。直到金发少年颇有些悲愤地低下头,铃音才稍微收敛点:“哇,物吉真的好厉害。”

物吉贞宗:“……”

就算是装,语气就不能真诚点吗?

铃音也知道物吉贞宗最想要的是什么,但这孩子真的太可爱了,性格又甜,总让人忍不住想逗弄一下。不过,现在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原本还担心物吉找不到珊瑚呢,现在看起来,物吉确实很有本事啊。”

……那么大的飞来骨,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

“……珊瑚呢?”

“她和……”物吉贞宗犹豫半天,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尊称,只好含糊其辞,“……人见阴刀一起。”

铃音在穿鞋的动作就顿了一下。

物吉贞宗瞬间就心疼了,一开始,他对珊瑚只有好奇,见面了之后,发现她确实是一个美丽而坚毅的少女。不过,物吉贞宗对她的好感只维持到了进门。

珊瑚做的第一件事,就去找人见阴刀。

而人见阴刀也飞快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他还穿着黑色的礼服,看见珊瑚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而珊瑚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冷峻得像是一块冰。

物吉贞宗忍不住插口:“主人呢?”

“主人?”人见阴刀微微一滞,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铃音。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道确切的答案。不过,人见阴刀毕竟是人见阴刀,轻飘飘地就把这个话题带过了,“我让她好好休息了。”

新婚之夜。

你让妻子好好休息——

然后来接见另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

物吉贞宗突然怀疑,也许他根本找不到这位珊瑚,才是幸运的表现?但天性善良的他,甚至连指责人见阴刀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板着一张脸,直接告辞。

凭借着审神者和付丧神之间的特殊感应,物吉贞宗很快就找到了铃音的所在,还在门口撞见了江雪左文字。那位穿着青衣袈裟的僧刀仅仅只是在阴影里浅淡地瞥了一眼,见到是他,又隐没了身影。

物吉贞宗轻巧地,宛如一枚蝴蝶般落到了房间内。

铃音已经安心地睡了。

物吉贞宗哑然失笑,他原本内心里还有点怪罪,江雪左文字这个时候也不安慰一下铃音,现在来看,是他多心了——铃音会难过么?她明明是内心比海还宽阔啊。

月光如水,笼罩万物。

铃音的长发原本规规矩矩地盘在脑后,但她睡觉不老实,盘起来的头发枕着也不舒服,不一会儿就被她扯散了不少。物吉贞宗帮忙将发饰取了下来,那头顺滑的长发就全部散开了。

物吉贞宗出神地凝视这铃音的面容。

他回来的本来就有点晚了,也没坐多久,天色渐晓。物吉贞宗注意到铃音头发上似乎沾了一个小蜘蛛,他伸手,将蜘蛛碾碎了。也许是他的动作大了点,将铃音从睡梦中惊醒了。

“我去看看。”

铃音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头簪全散了,她尴尬一笑,仅仅只是将微微蜷曲的头发全部别到背后。颜色艳红的色打卦上,披散着她的长发,将素得衬托得更素,艳丽得更是仿佛开出花儿来了。

铃音很快就找到了人见阴刀和珊瑚。

珊瑚穿着那身英姿飒爽的战斗服,马尾高高竖起,更是显得英气逼人。然而,铃音的步伐却停顿了一下,她原本就是对别人情绪非常敏感的人,珊瑚也半分没有掩盖自己的神色——铃音甚至怀疑,下一秒,她就要用飞来骨直接砸死人见阴刀。

人见阴刀竟然笑起来了。

“你确实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他赞叹道,然后伸出手,说,“将铁碎牙给我吧。”

顺着人见阴刀的视线,铃音才注意到,珊瑚手中握着一把破破烂烂的武|士刀,刀柄都生锈了,透露着一股经历过风雨的萧瑟气息。也许是江雪左文字等付丧神的本体都是刀,铃音也曾借过他们的本体抚摸过——因而在看到那柄破破烂烂的刀,下意识地就开始心疼了。

然而更可怕的是——

“珊瑚!”铃音大喊一声。

两个人都下意识地转头看她,珊瑚的呼吸就是一窒,但她若无其事地错开了目光,不敢去看铃音。铃音也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就在那瞬间,珊瑚的杀意几乎沸腾起来。

她想杀掉人见阴刀。

铃音打断了这一刻——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正确还是错误,但铃音相信,杀人和斩杀妖怪是不同的。她露出了惊喜的目光,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演技无懈可击:“珊瑚,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珊瑚浑身上下都僵住了。

她仓皇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铃音的衣服上。色打卦是结婚之后所穿的服饰,象征着少女在嫁入夫家之后的新生。那艳丽的颜色,几乎灼伤了珊瑚的视线。

她忽然落下泪来:“铃音,你……”

铃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没什么。”珊瑚说着没事,但是眼眶里的泪水,就宛如断了线的珍珠那样,接连不断地从微红的眼眶里滚落出来。她哽咽着,仿佛无法拯救她而深感内疚一样,“我只是……为你而高兴而已。”

铃音觉得这没什么好高兴的。

但以人见阴刀对她的纵容而言,虽然并不是真心相爱,但世间夫妻也不是人人都彼此喜欢的。铃音对人见阴刀很好奇,但他真的不是她擅长的款,对于现状,铃音已经很满意了。她拍拍珊瑚的头,安抚道:“别哭,以后我们还可以经常在一起啊。”

“人见阴刀总不会阻拦吧。”

说完这句话,铃音就甩给人见阴刀一个眼刀,人见阴刀表现得极其淡漠,但好歹还没有不给铃音面子:“不会。”

他嘴角抿起一个微笑:“说起来,铃音,你现在还喊我名字?”

“不然喊你什么?”

“妻子是怎么喊丈夫的?”人见阴刀提醒她。

铃音万万没想到,人见阴刀竟然在介意这个,委实不像是他的个性,说起来,这个时代的称呼应该叫什么,老公,郎君,丈夫……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从脑海里将相关知识找出来。

“阴刀……君?”

人见阴刀瞥了她一眼:“竟然是这种……吗?”

不然呢?

难不成,你还指望她喊你主人(しゅじん),旦那(だんな)或者亭主(ていしゅ)这类的称呼吗?或者更常见更亲密一点的那种,亲爱的(あなた),对不起啊,铃音真觉得自己说不出口。

好在人见阴刀也没有在这个上面纠结。

他回归正题:“把铁碎牙交给我吧。”

珊瑚咬住了下唇。

人见阴刀继续说:“一开始我们就说好了的,你要改变主意了吗,珊瑚?你要放弃你弟弟了吗?”

铃音一愣。

……弟弟?

然而还没等铃音提问,一股强大的妖力就在头顶上弥漫开来,铃音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一道张狂至极的红色身影从天空中落下:“奈落,你休想再干坏事——散魂铁爪!”

五道妖力形成的半月形攻击,将在场的几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珊瑚下意识地抬起了飞来骨,但那妖气打在飞来骨身上,力道微弱,几乎没有任何威力——她猛然反应过来,犬夜叉的攻击都是冲着奈落去的,然而铃音刚刚好就站在……

一只纤细娇柔的手,忽然就从珊瑚的腰间将铁碎牙抽了出来。

“风之伤!”

犬夜叉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大概是从来未曾想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正面挨上一道风之伤吧。而拦下他攻击的,站在铃音身前的,是一个外貌和他极其相似的少年,烈焰般的大红袍子,白银般的长发,翘起的狗耳朵,脖颈处围了一圈巨大的毛绒绒的白毛领子。

他举着变身形态的铁碎牙,神色间还有些得意。

“吾乃铁碎牙,是西国犬大将之妖刀,大名鼎鼎的天下霸道三剑之一是也。绝对无法容忍,对女孩子出手的人渣的。”

犬夜叉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几乎是狼狈地摔进废墟里,艰难地抬起头,尽管那容貌和他相似的少年身上,萦绕的妖气确确实实是属于铁碎牙的,可他仍然不敢相信——而那位自称是铁碎牙的少年,看着他,弯了弯眼睛,金色竖瞳闪烁着奇异的光辉。

……什么见不得对女孩子出手!

他明明就是想打他吧!

然后,犬夜叉就看见那个少年,转过头,面对铃音单膝跪下,沉默了好一会儿,因为背朝着犬夜叉,犬夜叉看不清那家伙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最后的话语声,之前的轻浮和跳脱尽去,只剩下沉稳了:“初次见面啊,审神者,从今以后,我们也要好好相处了。”

犬夜叉:“……”

救、救命。

他的刀长脚了。

——而且还要和一个女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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