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到饭桌上后,空气中弥漫着满满的尴尬气氛。
井岚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一言不发,江时戈也沉默着,俞菲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有江时戈带来的朋友饶有兴致的一会儿看看俞菲,一会儿看看井岚。
这位井岚嘴里说的难缠的设计师叫连奕笙,和井岚一样,姓氏都不常见。
不过这个连奕笙的确担得起美少年的称号,肌肤雪白,相貌秀美,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声音软甜,只要是年纪稍大的女人肯定都想上去摸把脸让对方乖乖的叫自己一声姐姐。
俞菲倒是没这个想法,因为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难以形容,很怪异,好像对她好奇,时不时又闪过不屑的表情,但俞菲确定自己之前绝不认识他。
“俞菲,”他笑呵呵的问:“你介意我叫你昵称吗?”
昵称?
不等俞菲答应,他一拍手:“我以后就叫你魔女吧。”
俞菲以为自己没听清,“啊?”
连奕笙眯着眼:“我这人有个嗜好,就爱给人起外号,我们认识了就是朋友了,这样叫着亲密点。”
但魔女这个称呼,怎么也不觉得是个好昵称啊,而且……他也不像是想和自己做朋友的样子。
碍于对方是江时戈的朋友,俞菲就点了点头。
本来还有些尴尬的井岚抬头看了连奕笙一眼,哼了声说:“那我能给你起个外号叫小矮子吗。”
连奕笙也不示弱:“行啊,不叫娘炮就行。”
井岚脸色一顿,不吱声了。
气氛瞬间又冷凝起来。
还好这时服务生进来:“几位客人要点什么饮品?”
俞菲转头问江时戈:“你要什么酒?”
他看着她:“我不喝酒。”
她哦了一声,然后又问连奕笙,丝毫没有注意到江时戈瞬间变化的眼神。
最后俞菲要了三杯饮料一杯白水,服务生一走,气氛仍是僵持的。
连奕笙观察着俞菲,他之前是不认识她的,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第一次见到是真的好奇,但更多的是想让她难堪下,于是他笑呵呵的对她说:“俞菲,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现在还没有。”
“那是不是以前有很多啊?”
俞菲一愣,脸色有些不好,她当然也看出对方不太不喜欢自己,甚至可以说是有意针对了。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俞菲自认也没有失礼的地方,虽然不解,还是忍耐了下来:“没有,年纪小的时候接触过,但现在都不记得了。”
倏地,江时戈抬起头,双眸紧紧地看着俞菲,黑色的瞳仁里像是烧着蓝火,愈燃愈烈。
俞菲正不自在的低头摆弄餐具,井岚则一脸不愉的看着连奕笙。
“呵。”
一声短促的冷笑低低响起,俞菲抬起头,看见江时戈正举杯喝水,神情淡然沉静。
是错觉吗?
“那我问问你,你是不是交过很多女朋友啊,”井岚看着连奕笙,眼神带着嘲讽,“不对,我应该问,你交过女朋友吗,或者男朋友?”
连奕笙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他平生最恨别人拿他的外表说事儿了,本想攻击俞菲的心思也瞬间转移,和井岚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说不过对方还偏偏不死心。
这顿饭吃的俞菲真是尴尬又郁闷,就连她举杯说感谢江时戈都没能打断两人的争斗,而江时戈更是十分冷淡,最后连看都不再看她,整个过程俞菲的心忽上忽下,跟过山车一样。
饭后,四人出来,江时戈要带两人回去,俞菲表示不用麻烦,他稍点下头便转身走了,连奕笙倒是和井岚眼神交错不忿的看了对方许久才离开。
江时戈的车离去,井岚懊恼的朝俞菲道歉,因为她闹得饭都没吃好,给她惹麻烦了。
俞菲自然明白井岚是不愿自己受欺负,握握她的手表示没关系。
夜已深,两人挥别对方,各自回家。
***
快十一点的时候俞菲才到家,拿出钥匙开门时发现门竟然没锁,她赶紧进门检查了一下后发现东西没有少,猜想可能是妈妈出门时忘记关门了。她松口气,换了衣服洗好澡躺在床上,漆黑的房间里,她望着天花板,不由得想起今天江时戈冷漠的态度,到后面他根本是话都不愿意说了,闭了闭眼睛,她不让自己再深想。
习惯性的摸着枕边,几下都没摸到手机,她打开灯翻了衣服兜和包,都不见踪迹。
永兴这么大,失去了联系,以后她和江时戈估计再也见不到了,这个想法一出现她就使劲晃了晃自己的头。
真是要死,手机丢了,她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个,真是着魔了。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夜风吹吹自己不清醒脑袋。
嘀——嘀——
楼下有车按喇叭,已经快12点了,谁这么吵人,正想着,喇叭又响了几声。
有人打开窗户骂,俞菲也探出头看了眼,隐约能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楼门口边,声音就是来自它。有人气急了下楼去理论,车内的人走出来靠在车上,身影有些熟悉,俞菲心念一动,套了件外套往楼下跑。
“你倒是说话啊,你不是我们小区的吧,大半夜的按什么喇叭,我家还有老人呢,让不让人睡觉了。”
刚出楼门俞菲就听见有人抱怨,认出是一楼的赵婶,她走过去:“赵婶,这是我朋友,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
“你朋友?”赵婶不好再说什么,嘱咐道:“那你看着他点,别再让他按喇叭了。”
“知道了。”
赵婶走了,俞菲走到车边,稍稍靠近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明明刚刚在饭桌上还说自己不喝酒的,她轻唤一声:“江时戈。”
他抬起头,发丝凌乱,玉白的脸镀上淡红,他定定的看着她,目光阴鸷,黑夜中的他带着一股子森然的美丽,就像清冷薄雾中森林里高挂的一抹月光,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俞菲一时也看呆了去。
江时戈动作缓慢的从裤兜里拿出一样东西,艰难的递到俞菲面前:“你……手机。”手指一颤,手机落地,他整个人也瘫软下去。
她眼疾手快的上前抱住他半边的身子,江时戈一只手扶到车灯上,这才没跌倒。
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江时戈看起来瘦,这样近距离一抱才感觉到这人实在是又高又沉,她怕他倒下,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你就是这么开车来的啊?”喝了这么多还来给她送手机?
他缓慢的摇摇头。
“你还能走吗?你家在哪?”
他没回话,只是沉重的喘气,俞菲架着他,更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量和酒气。
没办法,她只能先让他靠在车上,捡起地上的手机后,又找到车钥匙将车锁住,然后扛着他的胳膊半拉半扶的将他弄上楼。
好不容易进了屋,俞菲把他扛到自己的房间,她租的是小居室,客厅只有几张椅子,她费尽力气将他放到床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想这人看着挺瘦,分量还真是不轻。
江时戈像摊泥一样躺着,身体占满了她的单人床,他双眼紧闭,胸膛起伏,屋子内充斥着酒气的味道。
俞菲转身去客厅倒了杯凉白开,回房间推推他:“江时戈,醒着吗,喝口水吧。”
他皱起眉头,把脸侧过去了。
她又推了推他,这次他干脆将身子也转过去。
这么个大男人呆在她房间总不是个事儿,幸好今晚妈妈不在家,否则更说不清了,她把手机拿出来想给谈淸让打电话,发现按键没有反应,插了充电器也没用,该不是刚刚摔地下坏了吧。
俞菲转身摸了摸他的衣兜,找到他的手机拿出来,刚想点开手腕突然就被大力攥住!
江时戈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他力气很大,俞菲被抓住的手腕生疼,她挣了挣,尽量耐心的说:“你醒了啊,我是俞菲。”
“我知道是你……”他的声音又低又沉,还带着酒醉后的暗哑,混合着热气酒气的呼吸喷到她的皮肤上,惹得她一颤。
“你先松开我,我手机坏了,先用你的给谈律师打个电话。”
他没松开她,反而握的更紧,盯了她几秒后才低声说:“……你总是记得别人,就是不记得我。”
俞菲没太听清,懵懂的看着他。
明明这双眼睛此刻就看着他,明明她现在离他这么近,可他为什么还是觉得抓不住她呢!
江时戈手上施力将她拖到床上,一个翻转他整个人伏在她身上。
俞菲只感到手腕传来剧痛,下一秒就被江时戈按住了,他身材高大劲瘦,这样覆在她身上将灯光都掩了去,她躺在他的阴影里,心跳加速,但更多的是不安。
她下意识的推开他想要起身逃开,可刚刚还烂醉的人现在整个身体都坚硬如铁,他一掌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按下去,低头开始吻她。
或者不该称之为吻,更像是啃咬。
凶狠地扯咬着她的嘴唇,强势猛烈的攻击,手掌扣住她的两个手腕,他另一只手甚至探入她的睡衣!
当俞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半撕开她的衣裳。
不知是哪里迸发出的力气,她竟然抽出自己的手甩了他一巴掌,半推半爬的从他身下逃出来跑了出去。
跑出大门外,楼层的感应灯亮起,她想下楼,却不知该去哪,没有手机,她还穿着睡衣,甚至是有些裸·露的,她哪里都不敢去,却又不想回房里,灯灭了。
黑暗中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上升的体温和不断呼出的气息,唇`上的热度还在,舌`头半麻,含着男人体`味和酒气的味道染上了她的唇`舌,久久不散,让脑袋更加发昏,她狠狠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还是忘不掉刚刚的触觉。
真是疯了!
她握紧拳头,又气又恨。
不知站了几分钟,身上的热度褪去,心脏虽还砰砰直跳,但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
俞菲正犹豫时,楼底传来关门声,震得她心脏猛地一跳,上楼的脚步声哒哒作响,她紧张的看着家门,不知改不改进去。
真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