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矜矜一言不发,给童童盛了碗汤,又给他夹肉,戚曜也围坐过来,咳了一声,白矜矜立马也给他盛,笑眯眯来了句,“好弟弟辛苦了。”
戚曜喜欢听赞美,就好比给狗崽子撸毛,撸顺了他就翘起尾巴,一摇一晃的。
没一会儿,殷沦也进来了,看见三人吃的正香主动给自己添了双碗筷,赞美,“白姑娘的厨艺真是顶绝了,太好吃了!”
白矜矜尴尬撩了下头发,“这一桌不是我做的。”
殷沦眨眨眼,看向小孩儿,总不可能是小孩儿做的,那就只可能是……
?
殷沦望着戚曜,后者挑眉,“就是我。”
“师弟,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在他的映像里,戚曜就是清昆山的小魔王,整日里把门派里搞得鸡飞狗跳,还经常下山捉弄老百姓,一惹了祸事就报清昆山其他弟子的名字,完全不像是会做饭的人。
“很难么这个?去厨房几趟你还学不会?”他的几趟就是指以前经常去厨房偷吃,看了几回那些厨子的做法,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白矜矜沉默吃着,这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啊,过目不忘的本事,又是帮派第一,武功卓绝,关键人也长得很俊,可惜了那性子太差了,不然妥妥的少女梦中情人。
白矜矜这么想着,就见童童拉了拉她,“娘亲,我还要……”
面对旁边两个的注视,白矜矜选择无视,给童童又盛了一碗,揉他脑袋,“慢点吃。”
俨然一个慈母模样。
除了面对其他人的时候。
饭后,殷沦找戚曜商量去无常派一事,白矜矜收拾了包袱,又带上童童,她准备去蝎王洞闯一番,据说每月送去的一位祭女就在里面。
她提前问好了路,要穿过一个戈壁滩和石蘑菇林,蝎王洞窟就在其后。
白天想要在沙漠行驶十分艰难,戚曜拦住了她,说从旁晚开始赶路的好。
白矜矜眨眼,“你要跟我一起去么?”
戚曜无奈叹气,“你还欠我两千两黄金,若是死了我找谁要?”
白矜矜知道他是刀子嘴,只是笑笑,没有看见殷沦,“你师兄呢?”
“我让他先替我去无常派了,刚好从蝎王洞府穿过去就离那里不远,顺路陪你走一趟呗。”
白矜矜弯弯嘴角,板着脸嗯了一声,戚曜凑近,“满意了也不笑一下?你倒是笑笑?”
“我又不是卖笑的。”白矜矜瞪他,去抱了童童,后者趴在她怀里,乖巧可人。
待到黄昏之际,炽烈的太阳终于沉下山,白矜矜等人悄悄从驿站离开,他们还带着童童,毕竟把他留在这里很可能会遭受那些人的欺负。
沿着一条骆驼蹄痕迹走着,翻越一个沙丘就是绵延千里的戈壁滩,这里植被稀少,地质干旱,无论白日还是夜晚风沙都很重。
两人裹紧了抵御风沙的斗篷,劲量保证火把不熄,戚曜道,“光靠我们两人想要穿过这一片太难了,最好能遇到什么商队。”
白矜矜也知道这个问题,但他们在驿站没有发现志同道合的,而且因为要带走童童,只能低调行事。
走了很久,童童已经睡着了,白矜矜昼夜生理钟还没有调过来,有些受不了了,拉上戚曜的衣摆,后者回过头,“要休息么?”
“嗯。”
两人在一处山脚下歇息,周围有挡风沙的岩石,勉勉强强能待,就是晚夜里格外冷,不多时她就开始打喷嚏。
童童一个劲儿往她怀里钻,这小家伙也冷,白矜矜抱住他,蜷缩在角落里冷的发抖。
戚曜离开了会儿,再回来时就抱着一堆干柴,他把它们架在沙坑里,钻木取火,手都搓掉了一层皮才勉强燃起了火星,他使劲吹了吹,终于升了火。
白矜矜往火堆边移,温暖的感觉像一双轻柔的手在皮肤上抚摸,她吸吸鼻子,看着戚曜把外衣脱了下来,递给她,挑了挑眉。
这是要给她穿么?
白矜矜犹豫着接过,还是披在身上,怀里的小家伙被盖着了,顿时安分许多。
“你不冷么?”戚曜看起来没有穿多厚,沙漠里夜间温度都是个位数,她有些担心他。
戚曜还是老样子,他挨着白矜矜近了些,极其不要脸道,“漂亮姐姐担心我不如也抱着我,让我在你怀里睡,这样我们都不冷了。”
白矜矜最近白眼翻的太多了,都成了本能反应,她撇过头闭上眼,“冷死你算了。”
“真无情。”戚曜轻哼了一声,靠在岩石上,撩拨火芯。
没睡一会儿,白矜矜睁眼,就见戚曜蜷缩在岩石底下,眉眼紧闭着,嘴唇冻得有些发白。
她把衣服改盖在童童身上,然后坐到戚曜身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肌肤刚接,戚曜就醒了,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射过来,白矜矜心一悸,瞬间又恢复正常,“靠过来吧。”她朝他伸出双臂。
戚曜眨眨眼,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勾着唇坐起来,然后倒在了白矜矜怀里,脸靠在她的胸前,手臂环住她的腰。
白矜矜还没有抱过这么大的人,权当抱个十六岁的少年郎了,她用自己衣服裹住他,把他揽在怀里,在夜间互相取暖。
戚曜闻到一股好闻的气味,他十分满意,抱着的身边人儿又软又暖和,不枉费他一路陪她颠簸至此。
翌日清晨,两人又踏上了路程,趁着太阳还未高悬天空,能走多远是多远,
翻过一条土黄色的小坡,面前有些稀稀拉拉的植被,有几个人在阴凉处瓦水,两人走过去,他们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半天才有一个打扮的怪异的男人走过来,道,“我们是从商州来的,要去青州卖货,路过这片沙漠。”
戚曜若有所思点点头,“青州离这里还是蛮远的,那你们岂不是要穿过这带戈壁滩和石蘑菇林?”
那人似乎有些迷惑,“真的吗?我们听驿站里的人说一路向西就可以,会穿过它们么?”
戚曜夸张地点头,“是啊,你们都找不到路吧,刚好我和我……娘子也要去那个方向,顺路一起吧。”
白矜矜站在他身后揪了他一把,前者保持镇定,直视那商人,半响他们点点头,“好哇。”
戚曜和白矜矜都松了一口气,先不说是不是哄他们的,但跟这队商队一起走,衣食住行都迎刃而解了。
他们的行程和他们差不多,都是太阳不烈时赶路,正中午就找地方歇息,他们的骆驼上有很多食物,就是缺水,这一点让他们行动地很慢。
这里实在是太干旱了,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一丁点水影,白矜矜把自己所携带的水分给他们,坐上了他们骆驼拉的板车上。
戚曜站在山脊上环视周围,指着那边的阴凉处道,“走那儿可能会有水。”
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脚步过去,又是一座山脚下,这里常年背阴,长了些芦荟红柳。
“看这里!一条小溪!”一个人忽然叫起来,众人都跑过去,果然,在山缝之间的层岩中有条小沟,水在淙淙流着。
清凉度一般,但流速很快,他们都朝那缝挤去,有些甚至直接伸舌头。
白矜矜坐在软垫上,把自己的药喝了,童童依偎着她,好奇问,“这是什么?”
白矜矜把喝完的药瓶放在一边,“这是药,很苦的药。”
童童不解,“娘亲为什么要喝药?”
白矜矜尴尬,这孩子还真把她当娘亲,“因为我生病了,生病了就要喝药,你要乖乖听话不要生病,否则也会喝的哦。”
童童被唬住了,直往她怀里缩,“有娘亲在,我不怕。”
白矜矜最近对小孩子是真的没有抵抗力,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虽然还平坦着,但她每天都能感受到体内有一个小生命。
这种喜悦和兴奋却没有人可以诉说,她垂眸,要是纪寻知道了她怀了他的孩子,准高兴死把她宠上天了。
说到纪寻,白矜矜又叹气,盯向远处的戚曜,后者被她盯久了就自动走过来,“怎么了?一直看着我怪可怖的。”
白矜矜直接问,“有纪寻的消息了吗?”
戚曜摇头,“没有。”片刻后又问,“他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白矜矜叹气,“没什么,我必须找到他。”
把所有水壶都装满水后,商队又继续出发,戚曜给他们指路,那些人很相信他,一直从山坡山脊上翻。
行了三日,终于走出这绵延千里的戈壁滩了,几人都松了口气,面前矗立着一些歪扭的栅栏和石碑,其中一个栅栏上的木牌上写着一串扭曲的文字,他们都看不懂,但应该是某种警示牌。
“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吧!”带队的商人忽然这么道,骆驼们停了下来,他们在几堆从山体上滚下来的岩石块边扎营。
为了庆祝走出一个地方,那些商人掀了板车上的布,拿出来一些干熏肉,扔进火里烤,白矜矜和戚曜围坐在火堆边,商队里会中原地带语言的男人坐在他们身边,问他们是哪儿的人,要去何地。
戚曜胡扯着,把那两人听的一愣一愣,皆望向白矜矜,后者尴尬笑笑,这小屁孩吹地她差点都信了。
明月当空,沙漠一览无垠,这种旷远粗犷的景色白矜矜从未见过,除开这里艰难的生存条件,别有一番壮丽美景。
那些商队随行带着酒,分了些给他们,白矜矜闻了闻,居然是葡萄酒,刹那间,她有些回忆起王翰的诗句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虽然是写边关戍士的,但放在大漠里也很有代表性。
白矜矜只喝了两口就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童童一直在喊她,她无奈地去寻他,结果被石块一磕,导入一个人怀里,戚曜搂着她,“漂亮姐姐这是要投怀送抱?”
白矜矜瞪他,盯着他的眉眼,像陷入了模糊的漩涡,她凑近一点,顿感天地间只剩他们两者。
“纪寻……”她抓着他的衣摆,“你终于出现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她望着他,一头栽进他怀里,“无时无刻,我都在想你,你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白矜矜说着说着就哭了,那些感情上的委屈如河堤崩塌,只管抱着面前人不松手。
戚曜怔了怔,“白矜矜,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把我认成那个丑鬼?”
然而白矜矜只管往他怀里蹭,踮起脚就要去亲他,后者僵住,无奈道,“我不是纪寻啊,你自己要亲我的,别醒了之后找我算账。”
白矜矜根本没有在意他的话,完完全全把他认成了纪寻,嘴里喊着,“老公……”
周围有商队的人看过来,戚曜头一次感到尴尬,她抱起白矜矜绕到巨石后边,女子脸又红又烫,嘴里低语着,“老公……老公抱……”
戚曜扶额,犹豫两下还是把她抱住,“白矜矜?白矜矜?”
白矜矜被抱住了就满意了,靠在他怀里,闻着他一直以来的淡淡木质味,更加确信他就是纪寻,东扯西扯的,说了一大堆,最后又哭着让他不要离开她。
“行行行,不走不走。”戚曜起初排斥,后来她闹腾地厉害了就开始哄,装作自己就是纪寻,哄了大半天白矜矜才安分下来,赖着他不停亲密。
整晚戚曜都没有睡好觉,翌日清晨肿着个大眼泡,被已经清醒了抱着童童逗的白矜矜嫌弃了,“才过了一晚上,你咋变丑了呀?”
那表情有多欠揍就多欠揍,戚曜阴森森道,“还不是因为你。昨晚你喝醉发酒疯,硬是缠着我一晚上,你倒是舒服了,我呢?”
白矜矜瞅着他幽怨的表情,活像深闺里的怨妇,忍不住笑,“我昨晚做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哦……那要我给你描述一下么?对了,我终于知道你和纪寻是什么关系了,他是你丈夫对吧?却不知什么原因不要你了,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让他回心转意?”
“你懂个屁。”白矜矜不乐意了,怎么可能是纪寻不要他呢,只是他们之间有些误会而已,她迫不及待地想找到他把误会解开。
“啧啧,昨晚某人一直老公老公的喊,我愣了好久,老公就是相公的意思吧?抱着一个陌生人喊相公,这要是稍微心思不轨的人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戚曜恨恨道,又瞪了眼一直盯着他看的童童,自顾自去和那群商队商量接下来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