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曜忽然觉得心脏有些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说不出是怎么回事,他静了两秒,还是跟以前一样调笑着,“原来你这么深情啊,自古深情女子皆遇薄情郎,可惜啊……”
白矜矜想反驳,纪寻才不是什么薄情郎呢,但想到他后来所做的事,对兰樱对她,她一口气又闷在心里。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消息啊?”
戚曜点点头,“当然知道了,问题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白矜矜咬牙,拳头捏的紧紧的,她就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正欲走,身后又传来欠揍的声音,“那你自个儿去找吧,天大地大,想找一个人……嗯……还是蛮费力的,而且我手下似乎把他带走了……”
白矜矜停步,没有犹豫,换了种神色走到戚曜身边,“好弟弟,刚刚是姐姐态度有问题,你快告诉姐姐,姐夫在哪儿?带姐姐去找他可好?”说着她还一摸戚曜的脸。
戚曜白了她一眼,这女人的变脸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虽然比起他还稍微差了那么一截,但已经掌握了精髓。
“行吧,我也可以带你去,但你先随我去无常派执行山门任务,完成后就带你去如何?”
白矜矜眨眼,无常派?难道又要惩奸除恶么,这到是她喜欢的,立马就答应了,“好啊,一言为定!”她伸出小拇指,戚曜愣了愣,还是与她勾住,两人拉了拉,拇指再盖到一起。
戚曜把这里的蝎群教训了一顿,然后带着童童和童童娘亲去了一条地下通道,从这里能直接穿过沙漠,不用忍受外边的恶劣天气,只是一路上光线不是很足,需要一直用光明石照亮。
白矜矜问戚曜,他到底是怎么成为这群蝎子的主人的,后者道,“早年路过这片沙漠,救下了蝎王,教授它修炼心法,后来它子孙万千,皆拜我为主。”
那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白矜矜算是知道了,这里的祭祀也好都是蝎王的操控,戚曜本身没有参与,但也没有制止,现在差点闹出人命,他断绝了它们这种行为,这人也不像她想象之中的那么坏。
沿着长而蜿蜒的通道走着,童童娘亲很快就受不了了,一直吐血,气息微弱。
白矜矜停了下来,“她快不行了?有什么办法能救救她么?”
戚曜摇头,他并不是什么医者也不太懂医术,那些蝎子尾部都是有毒的,她被折磨成这样,死也是早晚的事。
只是这对于童童来讲就太残忍了,亲眼看见他母亲死亡,弱小的他却没有一点办法,他除了哭还是哭,最后昏倒在地上。
白矜矜连忙把童童抱入自己怀,点看他的昏睡穴,让他就这样睡上三天也挺好,梦里不会这么残忍。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么?”白矜矜轻声问。
“没有。”
他们还是带着童童娘亲继续往前走,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得见天光,外边是茂密的植被树林,童童娘亲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指尖不停在土壤里刨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又想是要表达什么,白矜矜凑过去,“你是想说什么么?你说,我们都听着。”
身体看起来快要腐烂的女人道,“帮……帮我……照顾好童童……”
白矜矜刚听清这一句,她就断了气。
她跪下来,向她磕了三个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童童的。”
她替她闭上眼睫,忽然发现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她取下来,把上面的污血擦干净,木牌上刻着一个姓,‘公孙’。
这人是姓公孙还是她的丈夫姓公孙?
不过不管怎样,童童的大名应该叫公孙童吧。
白矜矜找了一个地方埋葬了这个女人,然后带着昏迷的童童离开这个地方。
这里属于边境地带,无常派距离这里还有十多公里,走路是不行的,只能坐马车。
他们先是去了距这里最近的小村桩,令白矜矜意想不到的事,这个村庄居然和曾经的白溪镇那么像。
碧水湖,湖中央的水车,旁边的茶水铺,一切都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白矜矜随手拦下一个路人,问,“这是什么地方?”
路人道,“这里是汀溪镇啊,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
白矜矜蹙眉,汀溪镇,从来没有听说过,但一定和白溪镇很有关!
她顾不得身体不适,把童童扔给戚曜,自己飞一般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跑回去。
她先是去了郊外田埂间的小院外,小院还是小院,只不过里面空无一人,到处都是蜘蛛丝和灰尘,一个老婆婆路过这里,看见她一直盯着里面,就道,“这儿早就没人住了,是间阴宅,小姑娘不要再这里杵着啊。”
白矜矜抹了抹眼睛,继续往前走着,一直走到了柳宅门口,这里有一栋独院,只不过住的不是柳老医生一家,而是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都不是记忆中的人啊,她有些滴落,去了镇上,这一次,没有人对她以怪异神色相视,没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与镇民擦肩而过,这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白矜矜几乎绕着汀溪镇走了一圈,这里打造的和白溪镇一模一样,只不过一到她记忆中的节点或者说最深刻的地方,就会出现问题,应该是她这次穿书后的一个bug。
纪寻没有在这个地方。
白矜矜回到了街上,戚曜正躺在支棱出来的凉茶铺边半眯着眼。
一眼就瞧见垂头丧气走来的白矜矜,一把拉住她的手,在后者大吃一惊下把她拖着挨着自己坐,“瞧你,一来这个地方就魂不守舍的,连你儿子都不要了。”
白矜矜叹气,“童童呢?”
“不知道,刚刚还在这儿。”
“……”白矜矜一口气堵在心里,不可思议看着他,“他人呢?!什么叫刚刚还在这儿?”她感觉自己要被气的脑溢血了。
戚曜笑笑连忙安抚她,“逗你玩的,他被我安置在客栈里,现在这儿休息一天再说吧,顺便你去买点安胎药调理下身体。”
他这语气挺像纪寻,白矜矜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对上他嬉皮笑脸的俊脸,她又撇过头,“到底多久才带我去找纪寻啊。”
“哎呀呀,你就这么着急想着你丈夫呢,他有什么好啊,把怀孕的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还要你去找他,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戚曜不屑道。
白矜矜叹气,“你不懂。”纪寻的好,都深深刻在她的心里,即使他最后……
夜晚,两人在街上逛够了后就回了客栈,白矜矜把买来的药托店小二煎了,自己躺在床上眯眼休息。
没一会儿,她听见屋外有人的交谈声,好像是戚曜的。
她竖起耳朵,关于戚曜她心底还有很多疑问,有这个机会听听他在说什么也好。
“……”
“师尊让你把白矜矜带去清昆山,最好尽快。”
“嗯,让他放心吧。”
白矜矜模模糊糊没有听完,但听见了这么关键的一句,她愣了愣,一种天大的阴谋在她脑海中浮现,戚曜不会是故意接近她的吧?就是为了把她带去清昆山?可是她和他之间也无仇无怨,为什么他师尊点名要她呢……
还有,他和纪寻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矜矜思来想去,这些问题,或许只有更加接近戚曜,深层次了解了他后才会知晓吧。
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只要她绯乌尔一天在身上,这世间能伤到她的人就少之又少。
连戚曜也不可能。
她装作还在睡觉,戚曜推门而入。
一股浓郁的酒香钻入她的鼻子,白矜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能喝酒不能喝酒,她要戒酒……
“白矜矜,醒了就别装睡了,来陪我喝几杯吧?”
白矜矜噎住,这人也是……
她翻身起来,打了个哈欠,“你喝酒进我房间干嘛?”
戚曜摊摊手,“我只要了一间房,不进这里去哪儿啊?”
“怎么只要了一间?男女有别知不知道?”
“天呐,大姐,你不会觉得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吧,还不是你把我的钱都花光了,我没钱才订的一间。”戚曜无奈地摇摇头。
白矜矜想了起来,上下打量他,“你穿的都不是普通货吧?这么穷?”
戚曜露出一个死亡微笑,白矜矜眨眼,挨着他坐下,“算了算了,跟弟弟睡也不会少块肉,给我倒点酒。”
戚曜把旁边盖着的碗揭开,“这个才是你的。”
顿时,一股苦涩刺/激的气味钻入鼻腔,是她的安胎药。
白矜矜无语,这就是区别啊,人家喝酒吃肉,她只能苦兮兮抱着药看着别人爽。
偏偏戚曜还有意炫耀,故意刺/激她,白矜矜恨不得让他也怀孕试试。
戚曜喝了半天,忽然开口问,“喂,你那天为什么会把我认成纪寻啊?”
“你是说我喝醉那天么?原因你不知道?”
“不是,我是说,你被那两个酒鬼跟踪那天,你问我,到底是不是纪寻,怎么,你老公跟我一个样?”
白矜矜白了他一眼,“做梦呢,他跟你完全不一样。”
戚曜有些好奇,继续盯着她,白矜矜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其实,除开模样和性格,他与他当真很像,总是在一些小事或者不经意的举动上,她会看见纪寻的影子,所以她才越来越急着找到纪寻。
“要是,你找不到纪寻你要如何?”
“怎么可能呢,你不是说已经有他消息了么?”
“是啊,我是说过,但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吧,万一不是你要找的那个纪寻呢?”
“没有万一,不是就继续找,我一定会找到他的。”白矜矜肯定道,把药一饮而尽。
“嗐。”
两人相对无言,一个继续饮酒,一个爬上/床歇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矜矜忽然感觉自己脖颈后有热气喷涌,一个滚烫的身躯贴在了她身后,强有力的心跳,淡淡的好闻的气味,一点一点缭绕着她。
给她的感觉就是纪寻。
她闭上眼,紧紧捏住指尖,她太渴望纪寻了,每个夜晚他都会进入她的梦,梦里两人水乳/交融,欲仙/欲死,可现实就是七八月的太阳,照的你干涸枯萎。
她翻身看去,戚曜闭着眼,精致的轮廓线像是被细细雕琢过一样,他天生皮肤就白,承托睡颜像个贵族王子一样。
但也仅限于睡颜哈。
白矜矜拍拍脑袋,真不知道自己再想什么,这厮才十六岁,小屁孩一个,平常没少把她气个半死,就该一脚踹下去。
她终究还是没有,只是安静地躺在他身侧。
翌日,又是个大晴天,戚曜和白矜矜同时醒来,一个去楼下,一个去看童童醒了没有。
已经三日了,给童童点的穴效果也过了,小孩子已经醒来,一眼看见白矜矜就喊,“娘亲……”
白矜矜没有反驳,知道他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自己生母的事,只是把他抱在怀里,“童童乖,以后就跟着我,我会照顾你的。”
这算不算有个儿子了呢?白矜矜想,不过也挺好的,至少她在这个世界有触手可及的牵挂了。
她把童童抱下了楼,戚曜已经点好了早餐,“哟呵,这小鬼醒了?”
“爹爹。”童童直接喊。
“……”戚曜正要反驳,就被白矜矜瞪住,意思很明显,人家小孩子没有爹爹叫你一声爹爹怎么了?你就不能多体谅体谅他?你会少块肉么?
嘿,他就是少了块肉。
因为肉被童童吃了。
三人解决完早餐,就要上路了,无常派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但带着一个小孩和一个女人就得多花点时间准备。
一个男人最怕的是什么?
带一个女人去办事,而且还是跟他经常闹腾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怀着孕,而且,这个女人还带着一个两岁小孩……
这就好比是地狱级闯关模式,他们就是他要攻克的难关,浪荡少年戚曜头逐渐感觉自己不再是曾经的自己。
租了一辆马车,一路向西行驶,路上遇见了同样去无常派的洞溪门修士,他们的打扮很熟悉,白矜矜想了起来,他们应该就是上次被那个无常派走狗给杀死的四个修士的同门,应该都是去找无常派算账的。
刚好和白矜矜他们遇上一起。
“我们知道他长什么模样,那人极其擅长伪装,很有可能就隐藏在我们其中……”戚曜忽然这么道,瞬间让周围人面面相觑,只有白矜矜无语,这厮就是在湖人罢了。
“既然如此,两位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正巧路途大概还有两人,就当结识新朋友。敢问侠士是哪门哪派的?”
戚曜笑笑,“清昆山的人。”
“早闻清昆山弟子赤子之心嫉恶如仇,今日一见所言非虚,两位一起吧?”
“好。”
洞溪门弟子感其帮他们同门收殓尸体,特意请他们去了凤栖楼吃饭。
一切费用都由他们买单。
戚曜和白矜矜都很乐意,他们丢失贪玩的那种,但因为白矜矜怀孕和带着孩子,一直收敛着,但本性难移,她把童童暂时交给了很喜欢孩子看起来人美心善的洞溪门女弟子。
进入凤栖楼跑的比戚曜还快。
“这样,这样,这个,还有这个,这一半所有的,都上一份儿吧。”白矜矜特别豪爽道。
小二笑得嘴都合不拢,“好,好。”
白矜矜点了菜又要了特色小吃和果茶,招呼那些洞溪门弟子,“来坐啊,别客气。”
“……”
当真是几百年没有吃过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