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收徒(1 / 1)

这日,李山又带着李瑜披星戴月的赶往镇上,他们到的时候,东边的天空才微微泛起亮光,赶车的老汉老远瞧了他们,笑着招了招手,大声喊道:“我在这儿哩。”

父子两人上了驴车,坐在那儿大口喘气,老汉提醒道:“两位坐稳喽。嘚嘚嘚~”

毛驴不急不慌的朝前走着,李山坐在那儿,再没了昨日闲淡的心情。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东边的日出,嘴上还不停地催促道:“大爷,能再快点么?”

老汉赶车的吆喝声将路边的麻雀惊的扑腾飞起,前面的毛驴不满的甩了甩脑袋,嗯昂嗯昂的叫了两声。李瑜见了,忙安抚道:“爹,您别急,咱们肯定能赶得及。”

李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见自己的焦躁影响了旁人,不由歉意道:“对对对,不急不急,来的及哩。”

的确来得及,他们三人赶到的时候,城门还紧闭着。李瑜跟李山随着人群排队,赶车老汉则在路边找了块树荫停车,而后坐在板车后面休息。等着时间一到,他们就如同昨日那般交费入城。城内的商铺地摊都已经开始营业了,卖东西的吆喝声给这街道平添了几分热闹。李瑜带着李山直奔大儒休息的客栈,而客栈内外已然挤满了人。

李山擦了擦汗珠,觑道:“这么多人呀。”

李瑜看了看四周,他发现穿着富贵的人都坐在客栈的厅堂里,小二还时不时的添茶倒水。跟李瑜一样在客栈外面排队的,都穿着普通,且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当然,在这人群中,他跟李山也算衣着显眼的了。

见众人的目光时不时的留在他跟儿子的身上,李山心中颇为不是滋味,更是愧疚的无地自容。他怎么就没想到给儿子做件新衣裳穿穿?

李山窘迫的往李瑜身边靠了靠,意欲用自己的身躯遮挡住儿子身上的补丁。对此,李瑜倒是挺淡然的,大概因为他上辈子没为吃穿愁过,也就养成了他低物质欲的性子。于他而言,衣服在于舒适跟干净,他这一身粗布麻衣穿的久了,反倒比新衣裳软和舒服,再者曾氏是个爱干净的,衣服虽有些皱皱巴巴的,但没有一点脏污油渍。

这个时代,想要在衣服上沾点油渍可不容易。

众人等了许久也未见到大儒的身影,李山不由悄声问了问身边的人:“咱们没有等错地方吧。”

“快别说话了,小心惹恼了里头坐着的土财主。”身旁的人一边回话,一边朝李山使了使眼色。可有的人却不爽了,憋着气道:“都是来拜师的,分什么三六九等。店家如此行事,我看他家开不长久。”

“可别骂骂咧咧额的了,仔细耽误了你儿子的前程。”众人小声劝解着,说话间,就见有人从二楼走了下来,那人身着浅棕色绣绿竹叶长衫,腰系藏蓝色格纹腰带,往下垂的是如意玉扣,端的是气质出众,风韵非凡。

李瑜也抬眼望去,只见那人头发斑白,身形挺拔,约莫是旅途劳累,故显的他鸠形鹄面,衣宽带松。

“承蒙各位看的起我周某人,一早就在此等候了。小二,且为众人添份茶水,都记在我的账上。”周先生婉拒了土财主们的好意,自己出钱请众人喝了凉茶,不仅如此,他还刻意移步室外,朝众人拱了供手,而后道:“我知众人的意思,只是我已经应了官学的邀请,待我反乡祭祖以后,会去官学执教。各位若是有意,可以试试考入官学。”

官学,自是县里最好的书院,然而其要求甚高,一个入门考试就能难倒八成以上的学子。此外,官学的花费也是最高的,包含食宿衣服鞋子等等,一年需要十五两。当然,倘若你学问扎实,次次比试都为第一,不仅食宿全免,还能得到金钱上的鼓励。只是官学在年龄上亦有诸多限制,非十二岁以上者不录取。早些年,官学非官宦子弟不录取,后来换了个县令,为了施文教,方才降低了进入官学的门槛。可就是如此,对于好些人而言,也是难于上青天。

周先生话音一落,顿时有人哭丧了脸。满足条件者,若是学问扎实,怕是早早就去了官学,又怎么会大半夜来这儿排队。不满足条件者,肯定有自身弊端,周先生自是不肯收的。他为人虽谦和,脾气也和善,但亦有自己的原则,故而,任人如何恳求,他皆不肯改变自己的说辞。

一下子,客栈门口的人就走了大半,有那不舍得放弃这个机会的,磨磨蹭蹭许久,最终也选择离开。

“怎么你们还不走?”周先生看向李瑜,颇有兴趣的问道。这孩子生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在人群中,他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先生先生,求您收下我儿为记名弟子,只要你同意,百金千金都使得。”李瑜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见一个稍显白胖的男子牵着个跟李瑜一般大的男童从屋内跑来,也不知是有意无意,那男子一把将李山撞到旁边,还用身子挡住了李瑜。

父子两人衣着光鲜,头上的发簪跟腰间的玉佩,皆为上好之物。想来也是,能将百金千金放在嘴上,又岂是寻常人家。周先生还未询问,这人就自报家门,原来他竟是县令老爷的连襟,其妻与县令夫人乃双胞姐妹。本来他儿子方云志是在县令家里蹭课的,偏前段日子,表兄弟两人闹了矛盾,他打断了三根竹棍,这臭小子也不肯再去读书。家中唯有一子,方老爷也不好逼的太狠,又听闻周先生辞官返乡,就带着儿子前来拜师了。

周先生并未询问这些原委,也不在意百金千金,仍以刚才的理由拒绝了他。方老爷仍是不肯放弃,他一巴掌拍在儿子方云志的脑袋上,催促道:“还不快将《三字经》背给周先生听。”

方云志鼓了鼓脸,摇头晃脑的大声背着,前一大段倒没什么问题,然而背到“地所生,有草木”之后也开始胡编乱造了。他跟堂弟李晟有一样的毛病,但又比堂弟好了许多。

“方老爷,学问一事,切不可拔苗助长。可以不会背,切不可胡乱背。依我看,先让你家小儿去私塾学个两年,待年龄到了之后,再去官学一试。”作为文人,周先生比谁都在乎自己的名誉,哪里肯胡乱收徒。与他而言,宁可一个不收,也不能收一个败坏师门的。

方老爷涨红着脸,恨恨的看着自家儿子,气道:“不争气的东西,学到今日,怎么连《三字经》都背不对。你真是,连泽儿的一半都比不得。”说着又踹了他两脚,恨不得立即来个家法伺候。方云志气道:“表兄有姨丈帮忙,当然学的好啦。我学问不好,还不都怪你?”

就这般,父子两人在大庭观众之下开始互揭其短,方老爷约莫是气糊涂了,他直接对着李瑜道:“你这小子既然敢来拜师,想来也有几分本事。你来背背看《三字经》,倘若你都背对了,这十两银子,就归你们。”

李瑜抬眸看了眼周先生,而后跪在地上一叩首道:“小子李瑜,东山镇李家边人士,还望先生收我为徒。”

周先生倒也诧异李瑜的坚持,不过他仍拒绝道:“收徒一事,我已然说明清楚了。”

“小子知晓,只是小子年幼,尚不能参加官学考试。先生若是属意,小子愿意以官学入试为标准,接受先生的考教。若小子能过,还望先生给小子一个机会。若小子失败,则回家勤勉,奋发向上。”说完此话,李瑜又是一叩首。

周先生还在沉思之中,方老爷则咋呼道:“你这孩子倒挺能吹嘘的,你当官学是那么好进的?我看你书本都没背全,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一个乡下泥腿子,倒是挺能吹牛皮的,瞧他这么一身破衣裳,怕是连正经私塾都没进去过。

周先生将李瑜李山喊进客栈内坐下,缓缓问道:“你可知官学的入试内容?”

“小子知晓,除了会背诵蒙学书籍外,还需通晓数,画,乐,棋,书,骑,射中的三项。”关于这点,李瑜昨日就已经查清楚了。

“既然知道,你怎么还敢口出狂言?”说这话的时候,周先生刻意板下脸来,李瑜没被吓着,倒是将看热闹的方家父子跟李山吓的脸色惨白。

“小子无才,却也愿意接受真金火炼,还望先生出题。”李瑜仍旧坚持道。

周先生看了李瑜两眼,表情淡淡道:“既如此,你告诉我刚才方云志哪几处背错了?”这个可比简单的背诵《三字经》要难多了。很多人背书,只能从头背到尾,若是从中间一段背起,往往要想很久。

至于周先生的要求,这比抽背还要难些,毕竟多了个综合比对的过程。如果没有惊人的记忆力,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的确是个大挑战。

“曰喜悦,曰哀怒,应该为曰喜怒,曰哀惧。”

“酸甜苦,口所含,此五味,及辛咸。应该为酸苦甘,及辛咸,此五味,口所含。”

“......”

李瑜按着顺序将方云志的错误一一校正了过来,方老爷听了,不由道:“你这穷小子,该不会是瞎说八道吧?这《三字经》,云志都背了一年多了,怎么可能错这么多?”

方云志低着头,脸蛋涨的红红的,闷不吭声。

“不错,的确将所有问题都挑出来了。”周先生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又故作淡淡道:“这《三字经》,你背的颇熟。不知《百家姓》,《千字文》又背的如何?”

周先生挑的都是蒙学读物,待他将这些背完之后,又问道:“可有背过《小学》?”

《小学》,说的正是三字经中的那句,“小学终,至四书”,可惜李瑜翻遍书馆内的藏书,也未寻到这本《小学》。如此,李瑜将自己的情况如实告知了周先生。周先生听了一愣,“难不成,你不曾入过私塾?”

李山跟着一道点头,把旁观的方老爷都给看傻了眼,他不由插嘴道:“怎么可能,你没上过私熟,那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原先的字都是练私塾的堂弟教的,堂弟教无可教之后,小子就去镇上偷听了。”说到偷听二字的时候,李瑜明显有些心虚不安,周先生倒不在意这点,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略微兴奋的在厅堂内走了几圈,而后强忍着脸上的笑意道:“既然你没背过《小学》,且听我背上一遍。待我背完之后,你能复述多少是多少。”

李瑜明白,这是周先生在考验他了,他忙全神贯注的听周先生背诵《小学》,《小学》比《三字经》等启蒙书籍要难很多,话语又长又拗口,通篇还很长。于李瑜而言,这的确是项挑战,而他也喜欢这样的挑战。

李瑜一直在刻意的锻炼自己的记忆力,他曾在书馆看过《论语》,看两遍,能全部默写出来。但是看跟听还是有些微差别的,有的人能过目不忘,却不能过耳不忘。原身本身记忆力就很不错,再加上李瑜不间断的专业训练,可以说,强记强背难不倒他。

因为周先生语速不快,且又抑扬顿挫,这对李瑜而言是件好事。

约莫半柱香时间,周先生方才背完《小学》,背完之后,他并未打扰李瑜,而是慢慢的喝了口茶,举止优雅,不发出一丝声音。待李瑜将脑海中的内容重新整理了一遍后就开始大声背诵了起来,越往后背,李瑜背的越顺,周先生听了,忙将茶盏放在桌子上,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待李瑜全部背完,他大笑道:“好好好,古有祖莹八岁作诗,李泌七岁作棋赋。而今亦有李瑜过耳不忘,真可谓是天纵奇才。好孩子,你有如此天赋,又这般刻苦努力,万万不可伤仲永了。”周先生爱才心切,当场就要收李瑜为徒,此时一旁看热闹的方老爷说话了,“周先生,按照您刚才之言,可还不能收此子为徒。我儿背书不成,可琴棋书画都还不错,不若您考考他这个方面?”

方老爷倒不是故意找茬,只是想趁此机会,把自家小子也给塞过去。既然周先生都要破例收这农家子了,再收一个不也一样吗另外,他见这农家子聪慧过人,也盼着儿子与他同窗,多少能学个几分。

“方老爷,收徒一事,讲究的是缘分,强求不得。你家儿子找个私塾学扎实了,再去官学一样有成就。”周先生直接拒绝,并带着李瑜李山回了自己的房间,回屋之后,他又详细问了李瑜的一些情况,知晓他会写字,又让人备上笔墨纸砚观他书写。李瑜字迹工整,笔画清晰,然而在周先生看来,终究少了一些笔锋,只能称得上是中规中矩。然而这个中规中矩放在李瑜这个农家子身上,又能称为惊艳了。

“老夫须得南下回乡祭祖,约莫半月之后才会回到县里。正巧,下月初八乃黄道吉日,正好可以举行拜师礼。”周先生看重李瑜,就想举办个正经的拜师宴,当然,他亦知晓李家的情况,不忘嘱咐道:“拜师礼的目的是广而告之,让大伙儿知道老夫收了个好徒弟。至于其他,李老爷莫要在意,只需带上讨吉利的几样东西则可。瑜儿,你生来聪慧,切记不可放纵懒散,这些书籍你带回去好生研读,万不可浪费光阴。”

李瑜再次磕头谢恩,周先生笑道将他扶起,连连道:“好孩子,好孩子。”师徒二人虽是初见,但对彼此的印象都很好,一个肯说,一个认真听,转眼就到了傍晚。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李瑜拱手告辞离开,周先生笑道:“李老爷,你家小子天资聪颖乃当世不可多得的人才,万万不要浪费了他的天赋。”

李山这一整日都是晕乎乎的,就是现在,他也没能清醒过来。

“嗯嗯,老先生说的是,从今之后,再不能让瑜儿下田种地了。”李山连连应是,脸上红彤彤的,没说一句话就又闷出一身汗,他这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委实不像能生出李瑜这样聪慧的儿子。

“先生放心,小子定会刻苦自励,奋发图强。”李瑜躬身保证着。

“好好好,老夫相信你。好孩子,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待李山跟李瑜离开之后,周先生又亢奋的执起毛笔,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张纸的诗。

离了客栈之后,李瑜父子被方云志给拦在了城门口,只见他一脸愤恨的看向李瑜,怒道:“别以为你有多聪明,我告诉你,我家里有的是银子,识相的话,乖乖把先生还给我。不识相的话,小心狗命难保。”他不仅自己过来堵人,还带了数十个小厮过来,这副张扬跋扈的模样果真唬住了李山,倒是李瑜,他不急不慌道:“怎么,□□,你就想要欺负我不成?如今我已然是周先生的徒弟,你若敢揍我,我定会禀报老师。届时吃亏的可不是我。”

“我姨父是县令,还怕一个教书先生不成?”方云志鼻子一抬,趾高气扬的说着,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却也未下令小厮揍人。

一旁的李山急急求情,好好的脊梁又弯了下去。在他看来,县令老爷已然是好大的官了,常言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除了说好话,实在没有别的法子护着儿子。李瑜则不然,他仍是态度强硬道:“打我?你要是打不死我,我爬也要爬到你家里问个明白。你若打死了我,一命抵一命,有先生在,我看你如何逃过责罚?”

李瑜语气凶狠,面容也称不上温和,这张口不是生,就是死的,倒将方云志给唬住了,他气冲冲道:“呸,吓唬谁呢?我告诉你,整个县城都是我方云志说的算,这次我暂且饶了你,等你来县里读书的时候,看我怎么教训你。”撂完这句狠话,方云志就带着一众小厮呼啦啦的离开了。

一路上李山都有些惶恐不安,李瑜瞧了,没忍住安慰道:“爹,你放心吧,那方云志不过是吓唬人哩,他要是真厉害,怎么可能让咱们平安归家?”

“可是瑜儿,你往后还得在县里生活,爹担心。”李山看着儿子,心里头难受的很。他想着,若是自己有能耐有本事,儿子又怎么会被外人欺负。

儿子太过优秀,做父亲的,虽欢喜自豪,可也自卑难受。

回去的途中,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老汉家的毛驴吓的昂昂的叫着往路边上躲去,一不小心左侧的木轮子陷入了排水沟里,三人合力方才将木板车抬回路上。老汉气道:“这个畜生,胆小的要命。若不是有绳子扣着了,怕是早跑没影了。”

这么一打岔,李山也忘了刚才的担忧,只记得早早归家了。等到了家,曾氏跟昨日一样,在路边候着他们,待听了李瑜的好消息,欢喜的连路都不会走了,就在原地转圈圈,一副晕乎乎的样子。

这一夜,喜得爱徒的周先生未能睡好,李家的曾氏跟李山更是如此,两夫妻躺在床上,越聊越精神,尤其是李山,他滔滔不绝的将县里发生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说给曾氏听,曾氏欢喜道:“大山,咱们明日杀个鸡,再买斤肉,买条鱼,然后去爹娘爷奶坟前祭拜祭拜,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哩。”

“成,就听你的。”

次日,两夫妻宰了鸡,杀了鱼,一整块肉正在锅里白煮着。

“大山,月娘,躲在家里烧什么荤腥呢?来来来,快出来,小姑姑到村门口了,快跟我一块儿去村门口接噻。”李梅大着嗓门催促着,她见李山跟月娘两人傻乎乎的愣在那儿,急的她一瓢水将灶洞里的火扑灭,半扯半拽的要把他们拉到村口。

李有静当年走的潇洒轰动,如今回来,更是闹的全村人都跑过来看热闹。李梅挤过人群,把李山拉到她的面前,讨好道:“小姑姑,您回来啦?大堂哥,你怎么不喊人呀,真是的,小姑姑都是自家人,你咋这么生份哩。”大堂哥三个字,李梅刻意拖的长长的,响亮亮的,生怕别人听不清。

显然李有静耳朵还挺尖,眼神也还不错,她上下打量李山两眼,冷淡淡的啧啧两声,讽刺道:“怎么样,被扫地出门的感觉如何?是不是跟丧家犬一样,只能夹着尾巴垂着耳朵嗷嗷叫哇?”

得了,这么多年过去,这位姑奶奶的脾气还是一点未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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