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阳坐车来到乔氏公司楼下,这是他第二次站在这里。仰头望去，这个高度依旧让人可望不可及。
暗暗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不能退缩,不就是羞辱吗，没事的,抗得住。他越过玻璃门，越过心里第一道坎。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
前台招待的是位年纪不相上下的小姑娘，她面带职业微笑问：“您好,请问你是面试什么岗位呢？”
“仓库。”
“额……仓库？”小姑娘一愣，职业微笑僵在脸上。她不着痕迹的打量林冬阳，只觉他长得挺好看，就是细胳膊细腿略显秀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就不是能在仓库干重活的料，说是搞程序可能会合适点。
林冬阳很确定的点头：“对，就是仓库。”
小姑娘看他长得好看的份上，本想跟他透露仓库是干重活的地方，要吃苦。可林冬阳表情很坚决,她也就没多做口舌,亲自指引他来到人事部。
一位穿着规整得体,看上去就有精英气质的女人领他进了个小型的会议室。待她翻看简历上名字时明显怔楞,不过很快被掩盖过去,亲切的微笑问：“你就是林冬阳？”
“是,我在贵公司投过五次电子简历。”
“我说呢,怎么看到这个名字觉得挺眼熟的。”女人撩了撩耳边的碎发，也不打哑谜，开门见山,略微抱歉道，“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们公司不招应届毕业生的，就算是体力劳动也不会。”
林冬阳垂下眼，他知道肯定会被拒绝，可还想继续争取，于是说：“我可以不要工资。”
“啊？”女人被林冬阳突然一句话说的阵阵发蒙。不要工资？会有人愿意工作不要工资的吗？！那他到底图什么？
“我可以不要工资，只要能应聘上，干保洁也可以！”林冬阳是铁了心了。
工作这么多年，在人事部面试过形形色色的人，这样的还是第一次，女人很好奇：“不好意思，可以问下为什么吗？”
“为了……”
为了他能很容易找到我。
这一个月来，他们连最基本的联系都断了。林冬阳挺怕的，怕乔一晨回来后忘了他，也怕，自己随着时间久了就等麻木了，会忘掉乔一晨的声音，忘掉乔一晨的样子，忘掉对乔一晨的感觉，怕自己的记忆被新鲜的事物腐蚀、填满。
时间本就残酷，会毫不留情抹掉一切。毕竟四年，真不是一个短暂的瞬间。
乔一晨，你要第一时间来找我，我就呆在这里，让你第一时间能找到。
女人见他沉默良久却不想回答，说：“不好意思林先生，我们有公司规定，虽然你什么都不求，但公司规定我们也不能随便破。”
“什么都不要也不行吗？”
“这个我做不了主，或许我可以帮你问问老板，毕竟你这样的，我还真没见过，你先回去等我消息吧，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林冬阳再三恳求依旧还是那句等消息，他情绪低沉下了楼。前台接待的小姑娘见他下来多看了两眼，却碍于工作没敢上前搭话。
感应玻璃门开启，他低垂着头往前走，肩膀撞到了迎面走来的高大威猛的男人胳膊。
“对不起。”林冬阳木讷的道声歉。
蒋骁勇瞅了他两眼，乔永锋也循声看过来，视线接触到林冬阳的脸时，目光充满探究。
等到林冬阳道过歉走远后，乔永锋还在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骁勇，你觉不觉得他有些眼熟。”
蒋骁勇如实回答：“我并没有见过他。”
乔永锋没有过深的追溯，转身往电梯间走去，蒋骁勇跟在身后。
招待台的小姑娘恭敬的喊着：“乔董好。”
乔永锋迈向电梯间的脚步停下，扭头问：“刚才出去的那个小年轻是来干什么的。”
招待台的工作就是这个，除了有工作证的本公司员工，外来人员都会通过招待台的人员引导。
“他是来面试的。”
“什么职位。”
“仓库。”
乔永锋又往林冬阳离开的方向望去，总觉得他眼熟这个小伙子，却记不起来哪里见过，于是踏入电梯，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按道理，这么年轻的小伙子能让他面熟，要么是商业圈哪家的小公子，总归是有些来头，怎么会到他公司来面试。或许......
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这个想法如鲠在喉，为了验证，他丢下工作匆匆来到人事部，刚踏入门就问：“刚才来面试那个小伙子的简历在不在这。”
那个负责面试的女人便把林冬阳的简历递给他，把面试时的情况如实汇报。
“林冬阳，”乔永锋拿着简历的手慢慢收紧，“怪不得看上去眼熟，这是见到真人了啊。”
“通知他明天过来复试，我要亲自面试他。”乔永锋说完，带着简历离开了。
第二天早晨，刚是上班时间。林冬阳早早过来等着，生怕来晚了留下爱迟到、没有时间观念的不良印象。
昨天那个女人来上班时正好看到林冬阳，上前打了个招呼：“林先生这么早，今天可是乔董亲自面试你，他应该还没到，你要不跟我先进去等吧。”
“乔董，乔一晨的爸爸。”林冬阳低低说着，声音很小。
“林先生，你说什么？”
“没。”林冬阳又道了声谢，然后跟着她进了公司内部。
大概一个小时，小会议室的门推开了，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两手空空的进来。连只笔都不带，那架势根本不是来面试的。
“你就是林冬阳。”
和那女人一模一样的开场，语气却天差地别。
林冬阳站起身，直视气场十足的乔永锋：“是，乔董，我就是林冬阳。”当他下定决心要进这个公司时，这一幕就在脑海中上演过千百遍。
“我还没找你，你倒先主动跑到我面前来了。”乔永锋坐下，“我没空跟你打哑谜，直说来公司有什么目的。”
“为了证明。”
“呵，证明？”乔永锋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嘲讽着，“你们这群小子，毛都没长齐呢，谈个情说个爱就觉的是一辈子，你拿什么证明，你有钱？还是有势？起码拿出点实力给我瞧瞧。”
面对乔永锋的咄咄逼人，林冬阳咬紧牙硬着头皮，难堪的吐出两个字：“时间。”
乔永锋脸色一变，板着脸厉声道：“本事没有，口气倒是不小！”
林冬阳郑重表示：“我知道你对我各种不满，如今我自己站在你面前，随你怎么考验，若退缩一步就是我输，我会主动离开，再也不打扰。”
乔永锋凝眉打量，沉思片刻后说：“我要是不同意呢？”
“会一直来。”
乔永锋是个商人，他知道衡权利弊。相比较强迫乔一晨断掉联系，不如让林冬阳主动放弃来的有效。他在心中有了个一举两得的思量，问：“一晨是不是偷摸的联系过你？”
“是。”
果然，即使他再阻止也还有缝隙可钻，那不如就从源头切断吧。
“既然你要证明自己，那就拿出决心来让我看看。”乔永锋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等待接下来的表态。
已经走到这一步，林冬阳更不能撤退，他删了乔一晨所有联系方式，可乔永锋似乎不满意，抱着手依旧等他接下来的动作。
林冬阳咬咬牙抽出手机卡，当着乔永锋的面掰断，这卡便彻底废了。
远在英国的乔一晨只有他手机号这个联系方式，可如今被他亲手葬送了。
乔永锋满意的笑笑，用手指敲点着桌子，咚咚的节奏声不断传入耳膜：“一晨名义下有个小公寓，你手上应该有钥匙吧。”
姜还是老的辣，林冬阳以为自己会保住最后一个关于乔一晨的东西，如今一句话就没了。
“我没拿，明天再给你。”
“行，既然交谈愉快，那就谈下工作上的事情吧。你每天在九点上班之前把我办公室打扫干净，记住，干净的标准可是很高的，上班之后去仓库工作，下班了把工作汇报上去。”
林冬阳默默听着。
“你说不要工资，但我们好歹是上市公司，怎会不发员工工资呢，我给你开四百一个月，不包吃住，一次迟到工资全扣，接受的了就明天来上班，接受不了……”乔永锋严声厉色，“那就别跟我提证明！”
林冬阳从谈判开始，牙齿紧咬一刻都没放松过：“接受的了。”已经退让到这种地步了，再多点也无妨。他觉得这是他二十三年中最软弱的一天。
“话说的太满了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这年纪轻轻的，骨头能有多硬，我就不信敲不断。”乔永锋手一甩出了会议室。紧接着那个之前接待他的女人进来，说：“林先生，我叫王梓桐，乔董让我带你先熟悉下公司楼层，还有明天的工作内容。”
就这样敲定了。
林冬阳能进本市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这事让韩胖子三人唏嘘不已，纷纷夸他有本事！可其中的心酸苦楚，林冬阳只字不提。
乔氏公司坐落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商业地段，距离林冬阳的学校很远，那高耸巍峨的大厦就是其雄伟地位的象征。
作者有话要说： 苦不白吃，两极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