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诉衷肠三(1 / 1)

不远处,程睿正往遇辰和容回这边瞧,任凡在他耳边道:“世子,我昨日跟踪遇辰,他出了房后便去了煦华斋,入了二师兄的寝房。”

程睿咬了咬压槽,“所以,他们是真有一腿。”

“显而易见。”

程睿的目光变得阴冷,“那看来,是我下手太晚了。”

“那世子是打算……”

程睿唇角勾起,“这世上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人。”

——

傍晚用了膳回到芳华斋,唐子恒在房里看书,他虽放弃考取功名,但自小养成了读书的习惯,一时半会也改不掉。

外面有人敲门,他放下书开了门,任凡站在门外,他一改往日的冷漠,倒温和起来了,“我有块玉佩不见了,可能是落在屋里了,方便的话,我进去找找。”

唐子恒做了个请的手势,“方便,请进。”

任凡进了屋,扫了一圈,而后走到遇辰的床边,故意翻了翻他的被子。唐子恒跟了过来,“不知是怎样一块玉佩,可要我帮忙?”

任凡笑了笑,“用不着,我自己找便是,你做你的事。”

“好。”

任凡装模作样地在房里四处找玉佩,唐子恒走到书桌后继续看书。

趁着唐子恒不注意,任凡来到靠窗的高几,揭开了装着熏香粉的瓷盅,神不知鬼不觉地倒了一些同色的粉末进去。

他再看了一眼那边专心看书的唐子恒,继续装模作样地找了一会儿,他道:“我看我那玉佩估计是丢到别处了,还是不找了。”

唐子恒看着他,“或许只是你忘了放在哪,过些时日自然就出现了。”

“也是。”任凡干咳一声,道:“对了,听说你以前是个秀才。”

“正是。”

“既然是秀才,那必定文采斐然,帮我写份文书,总该可以吧?”

唐子恒顿了顿,“那要看怎样的文书。”

“不难,只是我说大致的意思,你写便是,放心,酬劳一定给足你。”

“酬劳就不必了,只是一份文书,耽搁不了多少时辰。”

“那行,待会你便过来我房里,我说你来写。”

唐子恒点了点头,“好。”

——

遇辰回了房,见屋里没人,有些好奇,唐子恒一向都会在的。

或许是去了澡房。

他进了房,宽下外袍搭在衣架子上,而后走到高几旁的椅子坐下,他每日有焚香的习惯,故而这香炉他走哪都带着。

他揭开香炉的盖子,用镊子搅匀香灰,再压实,而后取出香篆放在香灰上,用香粉勺取出一些香粉在香篆上铺平,取走香篆,香灰上便有了一朵鸢尾花形状的香,他在一旁的烛火上点燃了一根香,再点燃香炉中的香粉,盖上香炉盖,白烟便从香炉中袅袅升起。

他拿了一本书翻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便困意重重,眼皮子直往下掉,他刚想站起来,奈何身子一软,又跌坐了下去。

那一卷书自手中滑落,遇辰揉了揉额头,意识到这香有问题,他揭开了香炉盖子,正要把香灭了,哐当一声,那香炉盖也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此时,门被推开了,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

——

煦华斋。

容回正在书案后临摹,有些心不在焉,过一会儿便抬头看门口。

平日里这个时辰,遇辰早该来了,怎么今日还没来?可是有事?又或者不来了。

不对,若是他不来了,早该告诉他,平日里他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用传信蝶告诉他的。

容回放下笔,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往外瞧了瞧,这一瞧便瞧见岳商亭在亭子里喝酒,看背影十分落寞。

容回提步出了去,来到亭子外,这些日因为遇辰的事,岳商亭对他有些疏离,他们两已经好些天没好好说一句话。

“喝酒么?”背对着的岳商亭道。

容回提步上了亭子,“喝两杯吧。”

他在岳商亭对面坐下,他备了两个杯子,似乎是早就预料到容回会过来。

容回抿了一口酒,“师兄可还在生我的气?”

“嗯。”

容回淡淡一笑,这还真是岳商亭的风格,他举起杯子,“那我向师兄赔个不是。”

岳商亭并没有举杯,他说:“那个人,只会毁了你。”

他说的那个人,自然就是遇辰。容回可不想和他继续争执,“师兄,今日我们不如说点别的。”

“说什么?”

容回想了想,他和岳商亭能说什么,他们相识二十年,虽然每天都见面,但极少敞开心扉地谈心说话,所以还真没什么话题。

岳商亭开起了话头,“阿回,你为何而活着?”

容回有些意外岳商亭会这么问,他从没深入地想过这个问题,被他这么一问,他仔细想了想,“为了降妖除魔,天下太平。”

而后,他反问:“师兄呢?”

岳商亭看着杯中酒,“我,只想报仇。”

容回微微一愣,报仇?他还是第一次听岳商亭说这个词,他以为二十多年前凤霄阁被灭门,岳商亭内心悲痛,却也释怀了,没想到幼时的仇恨已经深入骨髓,甚至支撑着他活到现在。

“你不想么?”岳商亭问。

容回垂了垂眸,他和岳商亭有着共同的仇人,“想,不过比起报仇,眼前和以后才是重中之重。”

岳商亭提起酒壶正要倒酒,奈何酒壶已经空了,只有半杯不到,他放下酒壶,“于我而言,只有仇恨,没有以后。”

容回皱了皱眉,“师兄……”

岳商亭把那半杯酒喝完,他站起来道:“酒喝完了,你早些歇息。”

他转身回了房。

容回坐在亭子里吹了许久的风,这还是第一次岳商亭向他敞开心扉,他也是才知道,岳商亭的心已经被仇恨腐蚀。

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十分淡漠,不是因为他生来淡漠,而是他心里面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件事,唯有那件事能激起他心里的水花。

容回又想了想自己,他和岳商亭算是同病相怜,只是他心中虽有恨,但远远不及岳商亭来的深。

如今的他,心里有更重要的人和物需要守护。

他起身再朝自己房门口看了看,还是没见到那个人的人影,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想到这里,他提步出了亭子,朝芳华斋走去,此时的芳华斋大多熄了灯,遇辰所在的寝房倒还亮着灯。

他刚要走过去,任凡挡在了前面,他道:“二师兄,这么晚了,你来芳华斋做什么?”

容回道:“与你无关。”

任凡道:“哦,对了,二师兄,唐子恒今晚同我们喝酒,喝多了,醉了,不知二师兄能否备一碗醒酒汤过来,有劳二师兄了。”

任凡这显然就是在阻拦他,容回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醒酒汤你自己备便是。”

容回继续往前走,任凡过来拖住他,“那二师兄不如过来照顾他,我去备醒酒汤。”

任凡今夜的举动实在很奇怪,他顺手推开了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任凡被他这一推,后退了好几步,容回大步流星走到了门口,任凡阴魂不散地上前阻拦,“你不能进去!”

容回打了他一掌,将他打了出去,而后猛地推开了门,只见遇辰的床上,程睿正欲行苟且之事。

容回胸腔里的血翻滚沸腾,仿佛就要烧了起来,他一话不说,上前扯着程睿的发髻,硬生生把人扯了下来摔倒在地。

下一秒,他取下了遇辰床边的剑,剑尖直指地上一身狼狈的程睿。

程睿没想到容回会闯进来,不过他可不怕他,“怎么,二师兄你想杀我?”

容回双眼通红,“你以为我不敢?”

程睿脸上几分扭曲的笑,“我就认定你不敢,杀了我,你们整个临仙台都要陪葬!”

容回抬起脚给了他一脚,程睿胸口挨一脚,直接吐了血。

任凡跑进来扶起他,“世子!”

容回道:“滚出去!”

任凡看形势不对,便架着程睿出了去。

容回看了一眼床上的遇辰,他手上的剑落了地,忙走过去坐在床沿,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

再扫了一眼他身上,衣衫不整地,他扯过被子帮他盖上,拳头捏紧,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恨不得将程睿千刀万剐。

遇辰可是如谪仙一般的男子,他高贵孤傲,又怎能忍受此番羞辱?

都怪自己没能早点过来,都怪自己没能好好保护他。

忽然,急火攻心,他猛地咳了起来,随后嘴里一阵腥咸。

是血腥味。

“师兄。”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容回猛地回头,只见一身紫衣的遇辰正站在门口,此时正提步进来。他回头再看了看床上,只是一个枕头,哪还有什么人,所以刚刚的遇辰是假的?

“你怎会在这?”遇辰问。

容回张了张嘴,才发现嘴里的腥咸味很重,他刚刚被气到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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