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1 / 1)

楼爵从贝奚宁房间出来,忽然想起不知道乔邝住哪间房,他也没带手机出来,只好下楼,准备去问前台。

楼下,乔邝他们洗完澡又出来了,正聚在一起烤火。劫后余生,总有很话想说。

陈助理正绘声绘色地给大家讲贝奚宁讲的故事:“她当时只有六七岁,掉进了河里,那河在村外,当时她身边只有一个傻子……”

楼爵停住脚步,站在一盆绿植后面,听完整个故事,心却闪过一丝疑惑。

贝鑫海虽然没什么能力,投资总失败,但他可是个富代,贝家以前并不穷。

换句话说,以贝鑫海那么能折腾,贝家现在还算个小小的富豪之家,曾经贝家可见一斑。

即便贝家父母一心利用贝奚宁,想将她嫁给谢家以谋取福利,但贝奚宁毕竟是贝家唯一女儿,她小时候怎么会生活在村?

根据描述,那个村一听就偏远且穷,贝家就算有那样的穷亲戚,会让贝奚宁独身前去住一段时间吗?

不太符合逻辑。

但楼爵相信,陈助理这话是认真,他没必要去编这样一个故事。

要么是贝奚宁编故事,要么就是……确有其事,但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余人倒是没楼爵想得那么,都在夸赞贝奚宁。

从影视城到雪山,从日常到危机时刻,贝奚宁做事情,足够让身边的人对她刮目相看。她会那么冷静淡定,安抚大家情绪,倒是不算意外,只会让大家对她更加肃然起敬。

楼爵这才走过去,马上有人发现了他,急忙跟他招呼,又问他贝奚宁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楼爵坐下来,说,“她担心你们,让我下来看看。”

一行人顿时更加感动,贝奚宁实在太好了。

“对不起,楼总。”乔邝鼻尖脸颊红都还没褪去,闻言更是惭愧得不行,急忙道歉,“这次都是我错,如不是我坚持要上雪山,贝贝也不会跟着去,今天我们也就不会遇险。”

楼爵等他说完才道:“既然是大家商量决定结,便不该由你一个人背锅。”

要从感情上说,楼爵倒是恨不得现在就踹乔邝两脚,为什么非要上山?艺术个屁!要是贝奚宁出点什么事,他杀人的心都有。

不过到底当了这么年董事长,楼爵还是沉得住气,紧接着又道:“但是,你身为男人、导演、行程发起者、组织者,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为什么不能站出来扛起责任?这次你们遇到的是贝奚宁,她够沉着冷静,稳住了有人的情绪。假如遇到的是一个控制不住情绪的人呢,假如大家都不听话,起了争执,有人非要坚持要下山,你会怎么办?你心有想过应对的办法吗?”

乔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当时脑乱得一团糟,什么都没想。

不,其实他也想过,但是正如楼爵所说,他怕承担责任,他不敢把自己想法说出来。

就是在贝奚宁和工作人员意见相冲突时候,他选择站贝奚宁,也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如真出了事,还有贝奚宁。

贝奚宁身后是楼爵,楼爵自然会为贝奚宁扛着,以只要站在贝奚宁这边,他就能少责任。

是的,他就是那么没有担当。

乔邝脸更红了,从来没有过羞愧。

以前他还挺傲,觉得那些投资人,除了有几个钱,什么都不懂。不懂拍戏不懂艺术,第一次见贝奚宁时候,他甚至还瞧不起她,觉得楼爵给剧组放了个麻烦。

即便后来贝奚宁表现很好,他对她渐渐改观,心也还隐约有个念头:贝奚宁身后是楼爵,他肯定教了她很,别人也愿意给她面子,到底还是命好。

直到今天,危急关头,什么钱和权都没用了,靠只能是个人能力。

在山上,贝奚宁稳住了大家情绪。

他刚才听说了,在山下,是楼爵修好了缆车。是的,是楼爵修好的,没有专业人员,楼爵亲自上手修的。怕大家不放心,也是他第一个登上缆车。不说别的,就他俩这份担当和魄力,别人就比不上。

乔邝这才彻底明白,哪个行业做到顶尖人,都有其过人之处。

乔邝低着头,羞愧得不能自拔:“我,对不起,我真……”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满心都是愧疚。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楼爵说,“我说了没有要追责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要对自己行为负责。随时随地有担当意识,将责任放在第一位,才能把事情做好。这次的事已经过了,下次万一再遇到别的麻烦,我希望哪怕你身边没有一个贝奚宁,你也能自己解决,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保险。”

乔邝更羞愧了,拼命点头。

其余人虽然没被点名批评,但也听得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好了,没有要责怪大家的意思。”楼爵起身道,“今天辛苦了,都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一群人这才松了口气,急忙起身,各自散了。

楼爵去前台问了下附近商店,然后拉开大门走出去。

刺骨冷风席卷而来,像刀般往肉扎。

楼爵这才意识到,他大衣给了贝奚宁,他只穿了单薄西服就出来了。

但是他没有回头去加衣服,贝奚宁在雪山上时候,应该比现在更冷吧?

半个小时后,楼爵顶着一身寒风回来,在前台问了句:“还有房间吗?”

“没有了。”前台奇怪地看着他,“贝小姐是一个人住,楼总您……”

“哦,我助理也在附近。”楼爵非常淡定地撒了个谎,“没有我就让他别过来了。”

前台松了口气:“确实没有了,之前楚小姐也想换房间,但我们这已经是附近最好的酒店,以生意很好。剧组来的人比预计多,已经安排满了,还有是三个人挤一间房。”

楼爵道过谢,无奈回去敲贝奚宁房间的门。

等了家婆一会儿,贝奚宁才过来开门。

她穿着一身小恐龙连体睡衣,背后还翘着根小尾巴,乌溜溜黑发垂在胸前,脸颊红彤彤的,视线不自觉闪躲,偏还要故镇定地问:“他们都还好吗?”

“都好。”楼爵在心悄悄叹了口气。

贝奚宁要是穿个普通睡衣还好,她这穿这一身,让他很想去揪她尾巴。

真,特别抓人眼球。

“给你买了点药。”楼爵拿出自己买的东西,转移注意力,“问了本地的居民,都说这种防冻伤效最好,你今晚先用着。我让关洲去咨询了医生,回去再用别的。”

“哪有那么夸张?”贝奚宁有点不好意思,“山上确实有点冷,但泡过澡已经感觉完全好了。”

“楚大小姐冻着了你都知道告诉她冻伤会长冻疮,怎么到自己这就这么大意?”楼爵拿着药膏塞到她手,“必须用。”

“哦。”贝奚宁只得接过来,碰到他冰凉手指,哆嗦了一下。

楼爵暗恼自己大意,没在楼下烤烤火再上来,飞快缩回手。

贝奚宁这才注意到楼爵就穿着这么单薄出去给她买药,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可是楼氏的董事长啊。

说出去她可能会被他迷弟迷妹们鲨了。

对合对象都这么好,真是太难得了。

贝奚宁急忙跑过去想把楼爵大衣拿给他,才发现之前她心不在焉,大衣扔在地上还沾了水,显然是不能穿了。

“那个,抱歉啊,你还带别的衣服了吗?”贝奚宁尴尬地出来,“我,刚才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

“没事,回来就不冷了。”楼爵拿过她手衣服,“别管这,你先给自己上药。”

贝奚宁还想再说:“我觉得你还是再……”

“你要是不想自己上我就动手了。”楼爵直接道。

贝奚宁:“……好吧。”

她慢吞吞开药膏,抹了在手上和脸上。

楼爵在旁边站着,看了眼这单人大床房的房间:“今晚……”

“没事,这床很大。”贝奚宁捂着脸搓搓搓,假装自己非常淡定,一点都不在意,“一人裹一床被子睡上去绰绰有余,放心,我这房间有好几床被子。”

这边酒店条件一般,她之前一个人住,以房间是单人的,只有一个房间,连沙发都只有一人座懒人沙发。

她总不能让楼爵一个堂堂董事长,睡地板吧?

她今天在山上那么惨,也不想睡地板。

以,思来想去,贝奚宁觉得,只能两个人挤一张床了。

反正楼爵是个性冷淡,应该没关系。

好在是张大床。

她还特意找了连体睡衣,以楼爵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对她做什么。

当然,如楼爵愿意重新去开房,她也没意见。

楼爵:“……”

他没有提已经没房间了事:“也好。”

贝奚宁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还是主动道:“你也去泡个澡吧,外面那么冷,别冻感冒了。”

她今天尝到了挨冻的滋味,见谁冻着了就一直记挂着。

“好,那我去了。”楼爵拿上自己睡衣,走向浴室,“你把脚上也涂一下,脚冻伤了更麻烦,穿鞋都难受。”

看到贝奚宁点头答应,他才关上门。

楼爵这个澡洗了挺久,出来的时候看到贝奚宁已经睡了。

她身边的床上,还规规整整地放着一床被子。

至于她自己,则裹成蝉蛹状,只留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眼睛闭着,长睫毛却在微微颤动,很明显是装睡。

楼爵嘴角不自觉勾起一点笑意,低声说了句:“这么快就睡着了,看来今天累坏了。”

可不是累坏了,贝奚宁悄悄在心吐槽了一句,以你快点睡觉吧。

楼爵却没有要睡觉意思,他将房间的灯关掉,然后从包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到懒人沙发上,开始工作。

贝奚宁一颗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乱跳,虽然相信楼爵不会对她做什么,但到底是第一次跟男人同睡一张床,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结床上半天没动静,反倒是听到了敲击键盘声音。

贝奚宁又等了一会儿,听着键盘声一直没断,才悄悄睁开眼扫了一下。

楼爵坐在沙发上,正埋头工。

周围都黑漆漆,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照在楼爵脸上。他视线向下,眼眸半垂,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浓密阴影,贝奚宁才发现,他一个男人,睫毛也是又长又密。高挺的鼻梁在光影里更显立体,脸颊轮廓明晰,帅得一塌糊涂。

真是造物者宠儿,全身上下、从内到外,无一处不优秀。

贝奚宁默默欣赏了一会儿,渐渐有点犯困。

她本来就很累,被子又暖和,慢慢便有点撑不住了。

闭上眼睛前一秒,贝奚宁还在想,楼爵什么都好,就是太辛苦了,这时候还要忙工作,然能者劳是真。

她都没有意识到,她根本不担心楼爵会对她做什么。可能是不知不觉潜移默化,也可能是今天他出现得太是时候,贝奚宁在潜意识,已经将楼爵当成了安全可靠可依赖对象。

安静夜,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包括呼吸和心跳。

楼爵听到贝奚宁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才从一堆乱码屏幕上移开视线,转头看了一眼。

贝奚宁确实睡熟了。

楼爵轻手轻脚将电脑放到沙发上,然后起身,鞋都没穿,赤脚走到床边,蹲下身去看她。

贝奚宁睡得很熟,呼吸匀称,没有了醒着时鲜活的表情,安安静静模样乖得不像话。

楼爵嘴角不自觉往上翘,看到一缕头发滑落下来,挡在她眼睛上,压得睫毛眨了眨。他忙伸手将头发拨开,然后手指在半空迟疑了几秒,像是想伸手摸一摸,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干,很克制地收回来了。

但楼爵也没离开,而是就地坐下来,盯着床上人,一直看。

楼爵感觉自己像个偷窥狂,要是平时看到这种人,他能一脚将人踹飞。

但他现在就是舍不得离开。

之前一直在想办法救人,很事情来不及也不敢去想。现在夜深人静,情绪泛滥,他得看着,看得到摸得着,他才能不那么慌不那么怕。

他宝贝,就这样看着,就感觉很满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贝奚宁忽然不安地动了动,睫毛簌簌抖动,眉心紧紧皱着。

看着像是做噩梦了。

经历了那么惊险的一天,做噩梦很正常。

楼爵眼神一变,轻轻拍她的被子:“别怕……”

贝奚宁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动作反而大了一点,她伸出手朝空气中毫无方向地乱抓,像是溺水的人在寻求一根救命稻草。

楼爵急忙伸出手,试着去握她手。

贝奚宁一下就将他手牢牢抓在掌心,抓得很紧很紧,紧到楼爵甚至感到了疼。

但他没有松开手,而是更紧地反握住她的手,心跳微微加速,却听到贝奚宁在说什么。

楼爵凑近了一,听到贝奚宁在轻轻唱:“贝贝掉河里了,贝贝快淹死了……”

楼爵猛地想起之前陈助理说的故事,心口一阵剧烈疼痛,半跪在地上,倾身将贝奚宁连被子一起抱在怀,轻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乖,贝贝别怕,我在……”

他语无伦次,说得混乱,贝奚宁却像是得到安抚,渐渐安静下来,重新在他怀睡了过去。

这一晚贝奚宁睡得还算不错,她隐约记得梦到小时候掉河里那次,她想去抓那根水管,却看到了楼爵。

楼爵将她从河里救出来,还抱着她哄,说不要怕,她真就不怕了。

贝奚宁睁开眼的时候,悄悄脸红了一下。

之以会做这个梦,倒是很好解释,遇到危险,楼爵出现,是有关联。

只是,楼爵昨晚就睡在她旁边,不会听到什么动静吧?

她只是应激反应,要是让楼爵误会她对他有什么不轨心思,就尴尬了。

贝奚宁偷偷朝旁边瞥了一眼,眼神一顿。

半边床铺空空荡荡,哪里有楼爵的影子?

贝奚宁翻身坐了起来,楼爵是早起了,还是根本就没睡?

正在迷惑,就听到门响。

她抬头看过去,楼爵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醒了?”他无比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先起来吃饭,昨天就没好好吃东西。”

“你起这么早……”贝奚宁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嗓哑了,像公鸭嗓一样难听。

“你感冒了。”楼爵放下早餐,几步跨到床边。

贝奚宁吸了吸鼻,发现鼻也不通,咽喉也在发疼。

确实是感冒了,昨天冻成那样,原主这身体素质本来也一般,不感冒才是奇迹。

“没事,我……”

贝奚宁话还没说完,楼爵的手就贴到了她额头,她一顿,后半句就咽了回去。

“还好,不烧。”楼爵只贴了一下就收回手,“还是起来先吃点东西,我去买药。”

“我行李里有药。”贝奚宁一把抓住楼爵的胳膊,“一起吃饭吧。”

楼爵看了看胳膊上手,答应下来。

他买了挺多东西,最后只给贝奚宁一碗粥:“吃清淡一点。”

贝奚宁叹了口气:“我好可怜……”

“你这嗓,快别说话了。”楼爵皱了皱眉。

贝奚宁哼了一声:“你嫌弃我。”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跟楼爵撒娇。

楼爵顿了顿,忍住抱她冲动,笑着道:“我不会嫌弃我女朋友,我是心疼。”

他这半开玩笑语气,让贝奚宁没有想:“楼总果然讲究人,但这也没外人,你可以不用如此敬业。”

“熟能生巧。”楼爵低头说,“得练习。”

贝奚宁“噗嗤”一笑,到底是生病不舒服,也没跟他说。

两人吃完饭,楼爵又催着贝奚宁先找药。

贝奚宁拿出来后还记得其他人:“麻烦楼总,给乔导他们也分一点,肯定都感冒了。”

楼爵盯着她吃完才出门,先让丁白去帮贝奚宁收拾行李,然后再去找乔邝他们。

然几个人都感冒了,看到贝奚宁送药感动得一塌糊涂。

机票早就定好的,一群人也没时间再去看医生,匆匆赶往机场。

他们一开始不知道楼爵会来,以票没在一起,跟贝奚宁挨着楚心蕊主动把位置让出来,去了楼爵的座位,临走时候还暧昧地冲楼爵挤眉弄眼。

可惜因为药的关系,贝奚宁坐下来就开始瞌睡,睡醒飞机已经落定,完全没给楼爵照顾人的机会。

“我爱江城。”看着外面的艳阳天,贝奚宁简直想哭,扯着破嗓喊,“我爱太阳!”

一群人被她逗得大笑不止,昨天阴霾算是在江城的阳光下都散开了。

剧组大巴就停在机场门口,一行人排着队上车,然后一个个对贝奚宁说:“拜拜。”

贝奚宁:“啊?”

“别啊,跟我走。”楼爵拎着她走向另一边。

“我不回剧组吗?”贝奚宁问。

楼爵看她一眼:“让生着病女朋友这样去工作,别人会骂我是没有人性的资本家。”

贝奚宁抿唇一乐,眼睛弯成月牙状,颊边精致的酒窝在太阳下漾着浅浅光,美得惊心动魄。

楼爵看傻了。

贝奚宁没注意,她看到旁边的车里闪过一道光,低声道:“有人偷拍。”

江城天气热,她下飞机后只穿了件连帽卫衣,楼爵忽然伸手,将她身后的兜帽拎起来罩在她头上。

“干嘛?”贝奚宁双手插在兜,也懒得去将帽子摘下来,只是抬头不解地看着楼爵。

她今天没化妆,白净一张小脸,眼睛因为生病有点泛红,但依然熠熠生辉。

“藏起来。”楼爵笑道,“不让他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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