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燕双归(4)(1 / 1)

长卿靠着床头有些迷迷糊糊,正要睡着,脸蛋儿却好似被人碰了碰。她这才缓缓睁了眼,眼前是殿下正用手指碰着她脸颊。殿下见得她醒了,大掌直捧着她的下颌,凑了过来。

长卿脸上一阵发烫,她闻见些许酒香,“殿下,是不是醉了?”

“没有。”殿下凑得很近。长卿的腰身不知何时,也被他另一只手捂紧了。殿下的薄唇就在她眼前,那双长眸里的目色也正落在她面上。殿下今日的面容打理过,干干净净,眉宇之间没了往日的严肃和戾气。

长卿却是主动了几分,手直绕去了他的腰间,又寻着他的薄唇,轻咬了一口,她唤道,“夫君。”

凌墨眉目里怔了一怔,细声问着,“叫孤什么?”

“夫君啊。”长卿又去亲了一下他的鼻尖儿,“殿下日后便是长卿的夫君了。”

殿下嘴角勾着似很是满意,随即寻着她的唇齿深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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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金銮殿门外百官聚集。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清晨的秋风却多有寒凉。兵部侍郎杨久,工部侍郎张启楠,正拢袖等着上朝的钟鼓。

“昨日东宫喜宴,张大人可去了?”杨久自是没收到请柬,太子宴客,多只请了自家幕僚,他这个位置和摄政王那边走得近,自是疏远一些。

张启楠颔首,“可难得见太子殿下高兴了回…”

杨久笑得暧昧,眼睛眯成了一道儿缝儿,“听闻,今日早朝殿下又告假了?”

“应该的。”张启楠也笑着,“新婚燕尔,自要好生缠绵。”

二人说着,见得阮安远下了马车,从官道儿上行了过来,忙又招呼着:“安远侯,可得恭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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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宫里,柔妃将将起了身,正用着早膳,景玉宫的内侍总管便来传了话,“娘娘,那柳美人在宫门前递了牌子,想见娘娘。”

柔妃轻捻兰花指,正喝着杂菇粥,话语里却是几分埋怨的,“这宫门才将将打开呢,她也不嫌早,都七个多月了,还颠簸来颠簸去的,可不就为了个名分么?谁会欠了她似的。”

内侍问着,“那娘娘,这柳美人见是不见?”

柔妃叹着气儿,放落了手中粥碗,“带她进来吧,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人回去吧。”

内侍领了命,退出去了偏殿。、

柔妃抬了抬手,一旁嬷嬷行来,将她扶了起身,挪去了暖榻上。虽还是早秋,可柔妃素来畏寒,榻下早早便生起了炭火。丫鬟们来换上一盏茶和糕点的功夫,那柳家美人便被内侍引了进来。

柔妃曲膝靠着榻上的小案,招手喊那柳美人过来。嬷嬷也行了过去,客客气气将人扶了过来。

“如月给娘娘请安。”

“说了多少回,你如今身子贵重,不必再作礼了。”柔妃笑着,指了指小案另一侧软塌上的位置,“来,坐。”

等那女子笨拙地被嬷嬷扶着靠上来了软塌,柔妃方才倾身过去,将手放在了她肚子上探着,“我这小王孙,可还听话么,有没有闹着你?”

如月便道,“其余都好,就是太活泼了些。从昨日起,便能闹腾没停,夜里都没大睡好。”

“哎,怀着孩子便是辛苦些的。”柔妃望着对面人的神色,似是欲言又止,便就猜得到了几分她的心思。“昨日里,东宫纳良娣的事情,看来也传去秦王府了?”

“嗯…”如月垂着眸,抿着唇,“安远侯府虽远些,可那翟车喜气,王府里也能听到些。如月还是与秦王殿下打听着,才知道是太子纳良娣了…”

柔妃却是笑了笑,拉起如月的手来,“你啊,就是太心急了。”

“只要你好好给旭儿诞下这小王孙,名分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不顾你,旭儿也得顾着孩子。何必这么大清早的赶过来,还将自己累成这样…”

“娘娘,如月是不敢与侯府嫡女相比的。如月自知,出身卑微…”

柔妃扫了那美人一眼,眉目如画,楚楚可怜,却是让人动容。可就是太过卑微了。她为人母亲,为子筹谋,她的旭儿还在襁褓之中便让高人算过一卦,高人说,旭儿有真龙之相。等旭儿年十五之时,她又寻那高人,与太子算了一卦。高人摇着头,直道命虽贵极可难得善终…

她当时听了欣喜若狂,自此之后,便在为儿子铺桥搭路。这女子好看归好看,唯独这身世断然说不过去。人家侯府嫡女,尚且因得父亲官职不到,只能封为良娣。她一个妓坊女子,又何德何能入皇家的门楣?若不是因得腹中的皇长孙,现如今也只能做个外室罢了。

柔妃只道,“到底那阮家姑娘比你月份要浅些,还能做做礼数上的门面功夫。你啊,就乖乖等生下孩子,我与旭儿定会与你一个交代。”

“如月没有心急,今日只是来看看娘娘的。”如月说着,端着桌上茶盏送来柔妃眼前,“娘娘喝茶吧,如月等着您和殿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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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露院。

长卿记得,殿下从来不赖床,可今日却是与她整整在床上赖了快一个晌午了。她身子重承欢大有不便,昨日夜里殿下下手也颇为温柔,方才还帮她再揉了揉后腰。长卿伏在他怀里,细细寻着他胸前的龙涎香味道,温存得紧了,也不大想动…

还是舒嬷嬷隔着门在外劝了好一会儿,“殿下,娘娘,该得用早膳了,不好饿着了小皇子。”

殿下这才掀了被褥起了身…

朝云忙来侍奉殿下穿衣,云青也拿着厚衫来,与长卿披上了。“今日风大,娘娘得多穿一些,不好着凉。”云青说着,目光直直落在林乱的床褥上,忙垂眸捂着嘴笑了笑,方才扶着长卿起身用水,梳洗。

凌墨束好了发,又着好了一身轻便的竹袍,在屋子里坐了下来,等着长卿梳妆,好一同出去用膳。却见得云青和朝云,侍奉她梳头。长发如瀑,被两个婢子一一帮她盘成了发髻,又有珍珠玉簪做装点,美人可入画。

长卿起了身来,被舒嬷嬷扶着来他面前的,与他微微一福,“殿下,可以了。”

凌墨从后头轻轻扶着她的腰身,往紫露院的偏堂里去用膳了。

新婚头日,长卿本是要去拜见皇帝和太后的。可殿下却说父皇养病,不宜打扰。至于太后,现如今还被摄政王软禁着,无人能入寿和宫里探望。

倒是省了一番礼数,可长卿觉着好似有什么不妥,“那长卿岂不是很不孝?”

殿下却道,“有个人,孤得带你去见一见。”

长卿也不知他说的是谁,殿下今日神神秘秘的。在宫中用过了午膳,殿下方才扶着她上了马车,往宫外去。

马车一路行过东西街,长卿被殿下揽着怀里坐着,寻着车窗小帘望出去,依稀记得起来这条路,“殿下,可是要带长卿去大相国寺么?”

凌墨嗅着她发丝清香,只淡淡答了声,“嗯。”

长卿心中却是几分奇怪,殿下说的很重要的人,是在大相国寺里么?可想了一想,她便明白了过来,大相国寺是国寺,里头供奉着皇家祖上的牌位,还有大周朝自建国以来,身负功勋的王侯将相…殿下该是带她来拜祭某位先人的。

马车在相国寺门前停下,长卿被殿下扶下来了马车。一干僧众早接到东宫内侍提前来传的消息,候在了门前。方丈虚迟也出来迎驾,见得太子来,虚迟与人一拜,“殿下,娘娘,万福金安。”

殿下与虚迟道了声免礼,方道,“孤今日想见见母后。”

虚迟忙与身边大和尚吩咐,“为殿下引路,去慈心堂一趟。”

长卿这才知道,殿下带着她来大相国寺,是来祭拜皇后娘娘的。

殿下正牵着她往里头去,长卿却问了起来,“殿下来祭拜娘娘,怎不与长卿先说一说,娘娘喜欢什么东西,长卿也好早让人准备了。”虽皇后娘娘早就仙逝,如今只能祭拜牌位,可长卿心里却莫名有些紧张。新婚头天,殿下便带着她来拜祭的人,必定也是殿下心里很重要的人…

殿下垂眸望了望她,“孤让他们一早准备过了。”

长卿不自觉紧了紧被他牵着的手,被一干僧众领着,入了那慈心堂。

小堂里檀香味儿十分浓厚,屋子里也一尘不染,看来平日里该是被僧人们照看有加。小堂正前是一座白玉的观音像,额上牌匾“慈航普渡”。虚迟领着人入来,身后一干僧众便绕去了观音像前,准备诵经。

长卿被殿下扶去了一旁,让她等着,却见得殿下独自去了观音像前,跪拜上香。她这才知道,殿下该是顾着她身子,不让她下跪。可既然来了佛前,便没有不拜一拜的道理。她直走去殿下身边,扶着他的手臂,也一同跪了下来。

凌墨面色一怔,扶着她的手臂,“你做什么?”

长卿望着他笑了笑,“与殿下一同为娘娘祈福。”僧人递了香上来,长卿也问要了一炷。凌墨拿她无法,只好也接了香来,与她一同祭拜。快速结束了礼节,好将人扶了起来。

虚迟这才领着一干僧众退去了门边,“殿下,我等便在堂外等候殿下。”

凌墨微微颔首,等得方丈出去,才又牵着长卿绕到左侧供奉着的牌位面前。长卿这才看到,上头是先慈敬皇后的名讳,她便直又从案上,寻了香,去油灯前点着了。

凌墨自扶着人跪落下去,自己也一同跪在一旁,与那牌位道,“母后,儿臣如今娶妻,特带着她来看看您。”

长卿侧眸望了一眼殿下,殿下侧容认真,这一声“妻”叫的她还有些自愧,她忙拉了拉旁边人的衣袖,小声提醒:“是良娣呢,殿下。”

殿下却回眸望着她笑道,“孤答应过母后,会带妻儿来拜她。今日都齐人了…”

“……”母后面前他竟还玩笑起来了。长卿被他扶着,与那灵位拜了三拜,很快又起了身来。殿下从她手里接过香,自行插去了香炉里。方不知又与那灵位说了什么悄悄话。

好一会儿,殿下方才拉着她过去,再与皇后娘娘灵位拜别。长卿被他扶着往外头去的时候,却见得小堂另一侧,还供奉着另一个牌位,上头好像也是个女子的名字,长卿一眼扫去,认得出来,是魏氏夫人几个字…

长卿正奇怪着,什么人会和皇后娘娘的牌位供奉在一处,却已经被殿下扶着出来了慈心堂。虚迟迎了过来,“殿下,可需在寺中用一趟斋饭?”

凌墨垂眸看了看身旁的长卿,“腹中孩儿正要进补的时候,就不用斋饭了。”

虚迟答了一声“是”,方要送两人往外去。

却见得一行数人,往慈心堂的方向行了过来。长卿一眼便将为首的一人认了出来,那人一身黑金朝服还未更换,背手而行,威严自立。是摄政王。摄政王身边的仙仙姑娘,一身素服,却遮挡不住那眉眼之间的艳丽。

凌墨也见得来人,等得那人行到面前,方才从容颔首为礼,道,“皇兄,今日也来拜祭魏夫人?”

魏沉却扫了一眼长卿,笑道,“昨日大婚,太子这是带着新妇来拜祭皇后的?”

长卿往殿下身边靠紧了些,却听殿下道,“不错。”她这才明白了过来,与皇后娘娘一同供奉在慈心堂里的另一个灵位是谁。原是摄政王的生母,在宫中连娘娘都未曾被封及的,魏夫人…

凌墨又道,“魏夫人也曾是孤的奶娘,孤与皇兄,一同再拜祭拜祭她。”

长卿心中几分迟疑,不曾想殿下和晋王,竟然还有这一层的关系…殿下却回身过来,嘱咐她道,“你在外头等孤。”因得摄政王的人在,长卿有些担心,忙拉紧了些他的衣袖,“长卿不想一个人。”

凌墨自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十三司一直护卫在暗处,不会让你我有事。”

长卿这才放心了几分,方目送殿下转身与晋王一同入了慈心堂里。仙仙姑娘也被留在了堂外,一旁还有虚迟和一干僧众,两个女子,不自觉便立在了一处。与其他侍卫们拉开了些距离。

长卿想起在佑心院的时候,还曾与仙仙姑娘偷师胡旋舞的事情,这才问起她来,“摄政王他,对姑娘好么?”

“殿下待仙仙很好。”仙仙含笑答话,又望了望长卿的腰腹,“还未曾恭喜阮姑娘,终于与太子殿下修成正果。”

长卿抿了抿唇,垂眸下来看了看肚子,又道,“长卿劝劝殿下,让他放过你。”她想来自己与仙仙原是一样的,只是如今,她已经没有把柄在晋王手上了。可是仙仙呢,她可是有什么把柄握在殿下手上?

“阮姑娘在说什么,仙仙听不太懂。仙仙是一心向着摄政王殿下的。”

长卿这才看了看四周侍卫,有摄政王的人,也有太子的人。她这才顾着仙仙的身份秘密,将话头儿绕开了。

慈心堂中,魏沉持香跪在那魏夫人的灵位前。凌墨却也立在一旁,持香与灵位拜了一拜。二人一同将手中香火插入香炉。

魏沉方才开了口,“太子看来对那丫头很是看中,不过是个良娣,还带着来拜祭皇后?”

“父皇沉心养病。宫中已无需要拜会的长辈,孤便带她来拜祭母后。”凌墨说着长舒了一口气,“是孤答应过母后的。”

魏沉笑着,“本王还记得那时候,很是羡慕皇弟。有个如此好的母亲,得父皇看重。可惜了,竟是被冤屈了…”

“旧事不提也罢。”凌墨却侧眸看了看魏沉,“其实孤有些话,也一直想与皇兄说。”

“哦?”魏沉面露迟疑,却带着几分笑意,“什么话?本王倒很想知道了。”

凌墨又看向那魏夫人的牌位,“皇兄却一直不肯放过孤,是以为孤将来会是大周天子,孤若死了,皇兄便能得到皇位。可皇兄也该看到了,江南一行,孤已经死过一回了,皇兄又能拿到想要的东西么?”

魏沉面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几分。这话里答案他早就想得明明白白了,即便凌墨他死了,司礼监还会扶持齐王登上皇位。想来即便齐王死了,后宫之中未成年的皇子大有人在,不过是人前的傀儡,谁做都是一样…他道,“你这话,说得有点儿意思。”

凌墨却笑了声,“所以,孤并不想与皇兄为敌。平衡权术,一开始是君王谋略,现如今却成了司礼监的刀。我们又何必再斗下去?”

长卿在外与仙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东宫中的闲杂事儿,站得久了有些累,便被仙仙扶去了一旁石桌旁坐下歇息。

直到天色渐渐有些晦暗了,长卿方见得殿下与摄政王从慈心堂里出来。她忙起身迎了过去,捉起来他的袖口,唤了一声,“殿下。”

凌墨直将那只手握进掌心里,方与魏沉道别,“皇兄,孤便带她先行回东宫了。”说着,二人分道扬镳。长卿也被殿下牵着,往寺们外走。殿下脚步放得慢,等着她。垂眸的时候,目色落在她面上,方问道,“脸色不太好,可是等得累了?”

长卿摇摇头,直拉着他的大掌放在肚皮上,“你摸摸,他一直在闹。该是饿了…长卿也好饿。”

凌墨几分哭笑不得,听她这一声喊饿,又心疼得紧。只好扶着她紧了紧步子,往寺院外头去,“早些回去,用晚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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