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嘉晚上并没有回黄茜家。
因为实在是太晚了,差不多快凌晨三点。而且,因为她开车水平太过飘忽,丁宓之说什么都不肯再让她开,于是她换到副驾驶位置后,也不太好意思提要求。
毕竟,丁宓之看起来也有些疲惫。
她让丁宓之把车子停在顺路的一个酒店前。
其实路上有好几家酒店,她之所以选择这一家,是因为看起来比较高大上。
丁宓之目光疑惑地问她:“这儿?”
程亦嘉点头,说:“你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天不早了,晚安。”
丁宓之整整看了她十五秒,然后很干脆地关上车窗,开车扬长而去。他似乎是在用行动告诉程亦嘉,谁担心你?
程亦嘉看着车子飞快消失的背影,打着哈欠,扭身去酒店开房。
正好丁宓之卡用上了。她想都没想,就选了传说中的总统套房,反正酒店的总统套房一般也没人住。值班的前台一看程亦嘉是个豪客,立即打起二十分精神伺候她去总统套房休息,还热心地问她明天是否需要mcall。
程亦嘉自然拒绝如此不贴心的服务,好不容易住一次总统套房,她不得多睡一会,不然内心总会感觉对不起丁宓之的钱。
在酒店服务生的带领下,程亦嘉来到了传说中顶层总统套房,好好洗了个热水澡,喝杯热牛奶,然后很浪费地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躺在床上睡觉。她想感受一下,开着灯睡觉是什么滋味。
在程亦嘉的概念里,正常人开着灯是睡不好觉的,除非真的困了。
她现在就真的很困,困到眼皮子都在打架。
但是,这总统套房里灯全开着,光线感觉比白天太阳光全照进来还有刺眼,她翻来覆去,觉得无法入睡。二十五分钟后,她放弃了尝试,从床上爬起来,关掉了所有的等。
真的不懂,丁宓之怎么会喜欢开着灯睡觉。
程亦嘉这一觉睡得可真是死,最后还是被窗前的电话铃声给吵醒的。
她翻个身,闭着眼睛伸手摸起话筒,放在嘴边,说:“不是说了早上不用叫我起床吃饭的……对了,中午也不用叫……”她的声音迷迷糊糊的,还带着一点点起床气。
“程亦嘉,起来开门。”是丁宓之的声音,声音有些急促。
“开门?”程亦嘉还没有完全睡醒,“恩,我还没睡醒……门你自己开……”
丁宓之深吸一口气,“我在门口,你快过来开门。”
程亦嘉揉了揉眼睛,抬脚踢开被子,很艰难地说了一个字:“哦。”
她放下电话,赤着脚起身走到客厅。
此时太阳都照了进来,把房间里照得亮堂堂的,昨晚上看的不仔细,今天一大早就看到客房里的摆设,觉得十分地豪华,这客厅原来有这么大,墙上的那些画都很有艺术价值,连摆在茶几上的花瓶,看着都十分精致。
放在客厅沙发旁的手机不停地闪现,提示她有未接电话或信息。
程亦嘉站在客厅愣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开门的。
她走上前,来开门,对丁宓之懒懒地说了一声:“门开了。”然后转身走到沙发上,往沙发上一躺,又开始睡觉。
丁宓之看到她困成这幅德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命令她穿上衣服,和自己回去。
明明,他刚才还想责问程亦嘉,为什么她把自己的号码拉黑。
这时,程亦嘉的手机又响了。
程亦嘉撇了撇嘴,抬着眼皮,只看了一眼手机的方向,接着继续闭上眼睛,仿佛她根本听不到手机铃声一样。
丁宓之迈着大长腿,两步走过去,刚想替她按拒绝,看到上面显示是骆一辉,忽然心情不悦。
他点了接通。
骆一辉着急的语气中透着欣喜:“亦嘉,你总算是接电话了!黄茜说怎么打你电话都打不通,真要被你吓死了。你现在在哪儿?”
丁宓之没说话。
骆一辉停顿片刻:“亦嘉你,你不会跑去找丁宓之了吧?”
丁宓之勾着唇角:“她还在睡觉。”
“丁宓之……”骆一辉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把程亦嘉怎么了?”
丁宓之颇为不屑地“呵”了一声,动作优雅地将电话挂了,不再理会骆一辉有些变了调的声音。此外,他还特别贴心地替程亦嘉把手机关机,好让她能再安睡片刻。
房里的空调开得很足,丁宓之感觉有些热,便脱下外套,环视着四周,心想,程亦嘉每次花别人钱的时候,都是如此铺张浪费吗?
他真庆幸自己有钱,不然还真担心养不起程亦嘉。
养?
丁宓之猛地一愣:怎么会用这个词?
在他的词典里,养这个字一直是用在丁语婧身上的……
丁宓之把视线从窗前收回,安静地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抬腕看表,心想:就半个小时。
可以说,这是丁宓之第一次欣赏程亦嘉的睡姿。欣赏完后,他郑重地给出一个评价:睡得可真是随意。
想到她离婚时候说的打死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之类的话,莫名地笑了笑。丁宓之觉得她对自己说话,好像永远都那么不走心。
他这样干坐了一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起身绕去套房的书房,发现书房的小书架上摆着几本世界名著。无聊的丁宓之随手翻起一本,翻了几页,觉得没兴趣,又换了一本,还是看不进去,再塞回去后,他连翻下一本的兴趣都没有了,指尖随意地在这些书间走动。
半个小时后,丁宓之回到客厅,发现程亦嘉依旧是刚才的睡姿,而且好像越睡越沉的样子。丁宓之走上前,蹲下来,声音不低不高地唤她:“程亦嘉。”
程亦嘉毫无反应,呼吸不快不慢,胸脯伴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睡得十分香甜。
丁宓之可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儿,他这半个小时,如果在公司,能处理掉很多事情。为了能让程亦嘉快速从睡梦中清醒,丁宓之起身去了洗手间,把毛巾用冷水洗了一遍,回到程亦嘉身旁,打算覆在她脸上。
不过,他还是决定先用温和的方式再试一遍。
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程亦嘉的脸,说“程亦嘉,起来。”
程亦嘉睡梦中,觉得有猫在挠自己的脸,朦胧地睁开眼,发现映入眼眸的是日思夜想的丁宓之,立即咧嘴笑来,声音软糯,像小时候对母亲撒娇一般:“丁哥哥,你跑来我梦里干什么?”说梦话就说梦话吧,她还毫不犹豫地把手伸向丁宓之,动作轻挑地摩挲丁宓之的脸颊,“这回你应该不能推开我了吧。”
程亦嘉这时其实已经有点儿清醒了,但是看着自己的手已经伸到了丁宓之脖子那儿,已经准备解开他的纽扣,心里忽然非常不想醒,干脆就这么笑嘻嘻地装下去吧。
说实话,她挺想看看丁宓之这三年腹肌还在不在。
他胸膛那么硬,估计身材应该保持得不错。程亦嘉想。
这时的丁宓之本该迅速推开程亦嘉的手,不过他看着程亦嘉一口一句丁哥哥,忽然特别想知道,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呢?
程亦嘉觉得好烦,丁宓之为什么总是喜欢穿衬衫?第一个纽扣她一只手解半天都没解开,心里郁闷至于,干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半躺着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四唇相碰的瞬间,程亦嘉彻底清醒了,猛地反手想推开丁宓之。
而丁宓之也万万没想到,程亦嘉半醒不醒时,居然还敢做她以前没做完的事情。他在程亦嘉推开自己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她的下巴,把手上凉凉的湿毛巾覆在她脸上。
两秒钟后,程亦嘉自己扯下毛巾。
丁宓之这时已经站起来,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醒了?”
程亦嘉很肯定地回答他:“醒了。”她拿起毛巾,当着丁宓之的面,狠狠地擦了擦嘴巴,在沙发上坐好,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你给我开的门。”丁宓之没好气地提醒她。
“哦。”程亦嘉站起来,边往洗手间走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问完,她就发现自己好蠢。
凌晨三点左右,她就是在酒店门口,从丁宓之车上下来的。而且,她还是用丁宓之的卡订了这间房。他会知道自己睡在这儿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丁宓之似乎也懒得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给你二十分钟时间收拾自己。”
程亦嘉从洗手间探出头,本想跟丁宓之对峙几句,告诉她自己不是他仆人之类的话,后来又觉得好没劲,刚才那么丢人,此刻还是赶紧不好跟他说话了。
她看着镜子里脸正在偷偷发红的自己,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嘴唇。记得刚才丁宓之的嘴唇凉凉的,润润的,而且比想象中软,和看起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屋里如此热,他嘴唇都那么冷……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凉薄自私之人。
程亦嘉想到他把湿毛巾丢在自己脸上,想要记住他双唇触感的念头瞬间被打散。
收拾妥当,她推着行李箱,拿着外套和斜挎包,问丁宓之:“你来找我干嘛?”
“医院打电话给我说语婧从早上醒后,情绪就一直不稳定,哭着闹着非要见你。”丁宓之语气平静地同她商量,“你现在不是还没有找到工作,不如我雇佣你,薪资任由你开。”
程亦嘉朝他翻了翻白眼,说:“给你妹当二十四小时贴身保姆?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