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社员同行回家的感觉不差,虽然面上一直是一副嫌弃的模样,但是他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去过。
洗完澡一身清爽的回到房间,却看到有两个星期没有出现的女孩正趴在他的床上,手里捧着黑色的相机,摆弄着。
白色的棉布裙笼罩着纤细的身姿,窈窕的腰部曲线一览无遗。肩头的吊带滑落到手臂的地方,隐隐可以看到布料下开始发育的姣好春光。
迹部有些脸热,扭开了头,心里却有些疑惑。他记得女孩说自己回家的时间只有两个月,四月份回的家,现在已经六月了,不是应该回医院了吗?怎么还在家里?
“呼——”季璃把手里的单反放在了床头,捧起了放在枕头上的手办,“讷讷,迹部你知道吗?”
语气里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开心让迹部挑高了眉,很少见到她这么开心的样子。
“爸爸同意我学摄影了,还给我买了一台单反!”季璃一对杏眼弯成了大月牙,甜甜的笑容让一张脸红润了不少,映得不健康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就这个就让你开心了?”迹部一笑,把脖子上吸水的毛巾扯下来扔在一边的沙发上。
“而且而且,”女孩话语没停,抱着手办躺在床上,脸颊蹭着脑袋下的枕头,“爸爸同意让我去学校学习了!我又可以上学了!”
看着女孩像只小猫一样蹭着,迹部伸手,隔着虚空拍拍女孩的头顶:“恭喜你。”
“迹部你知道吗?”女孩把手办抱在怀里,双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棕色的眼里有着星子一样的光在闪烁着,“我特别讨厌医院,特别特别讨厌。”
“医院里到处都是白色,到处都是病人,哭泣得多,笑着的少,很冷,很压抑。我一睁开眼是白色,闭上眼睛是黑色,就好像我的世界里只有黑白两个颜色。”
“我特别怕,有的时候自己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而我身边只有我一个人,谁都不知道我死了,孤零零的。”
女孩眼里有了明显的泪光,她吸了吸鼻子,翻了个身,蜷着身抱着手办:“所以我讨厌医院,讨厌。”
听着季璃低低的倾诉,迹部心里某个地方揪得生疼,眉心不知不觉间已经拧成一个疙瘩。
……这样的她让人心疼。
“……心……疼?”迹部眸光一闪,对自己心里浮上的念头感到不可思议,感到震惊。
他为什么会她感到心疼?
“不过呐,现在我可以去上学啦,去交好多朋友,认识几个闺蜜,和她们一起学摄影,一起画画,一起看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季璃蹭蹭手办,冰凉的树脂染上了淡淡的温度,温热着她的心脏,“其实吧,我真的想做一个恶人,早一点死掉爸爸妈妈和哥哥不用为了我的事而操心,不用随时随地担心我会不会有事。但是我放不下他们,我做不到。”
“做恶人多不容易啊,被家人不理解,被朋友不理解。”季璃又是一个翻身,恢复最开始趴在床上的姿势,“迹部你说你怎么做恶人就那么得心应手呢?这难道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如果迹部现在手边有一杯水,铁定一咕噜地倒上某个人的头。
……果然心疼什么的见鬼去吧!什么叫做他做恶人得心应手?还与生俱来?天赋个鬼啊!那只是他大爷不愿意和人解释好么!
季璃你的脑回路是有多九曲十八弯啊?
按着一跳一跳的疼的太阳穴,迹部坐上床,伸手拉过被子盖住了脑袋。
眼不见,心不烦。
“唔,这做恶人还要有讲究,做得好是假恶,做的不好就是真恶了。”
“咳咳,你们比我还差得远呢……啊,不对,该怎么来着?”季璃使劲思考着漫画里看过的,和动漫里见过的迹部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
却怎么也研究不出,唠唠叨叨地声音让蒙着被子想要睡觉的迹部揪紧了眉心,一双眼不知道送出了多少个白眼。
白痴,学不来就别学,画虎不成反类犬,不伦不类,丢死他的脸了!
“……迹部你果然适合当坏蛋。”
迹部嘴角一抽,掀开被子,翻身坐起,一张精致的脸黑成锅底。扭过头,看着趴在自己边上的人,倾身,右手按住被放在枕头上的手办,左手蓄积力道,对着女孩光洁的额头狠狠敲了下去。
“啊——”季璃捂着额头,左右看看,手指微微收紧,接触到的皮肤很正常,不痛不痒,一双眸里满是震惊、不解,“谁打我!”
“……错觉吧?”揉了揉额头,季璃又趴下身去,把枕头上的手办竖起来,手指一伸,戳到了它,“我感觉有人打我,你说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了?”
“想太多?”盯着她一举一动的人嘴角一扬,“我看是你还没得到教训。”说着手一扬,再一次敲在了季璃的额头上。
“啊——”季璃‘腾’地坐起身,手指捏紧了床单,忍不住扬高了声音,“谁、谁啊?”
从窗口吹进的风吹动挂在墙上的窗帘,最下面吊着的水晶坠子敲打着墙壁,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静悄悄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害怕蔓延上心头,原本就不红润的唇被她咬得惨白,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迹部一愣,这才想起女孩的身体,一下攥紧拳头,唾弃自己,他居然这么无聊,没事去吓一个女生。
手掌动了动按上手办,另一只手迟疑的、试探的按上女孩子的额头,声音低低的,也不知道对方能否听见:“对不起,别怕。”
浅淡的声音入耳,季璃松开了被手指凌虐的床单,有些呆滞。
……这个声音,好像迹部的声音,只不过要稚嫩好多。
额上多了一抹冰凉,浸入皮肤,缓解了她的紧张,慢慢地减缓了她心脏的不舒服,季璃呆呆地,杵在原地发呆。
时间越久,迹部眉心皱的越紧,“噗嗤~”一声笑,带过了他的目光。
就看到女孩抱着手办窝回了被窝里,唇角的笑若隐若现:“呐,我听到你的声音啦,你在陪我么?”
是,他陪了你两个月了,只不过你不知道。
“好小的感觉,你是不是现在还没长大呢?”
是,他还没长大。
“如果是这样我是不是算和你一起长大呢?”
当然算。
“以后每天告诉你我的事好不好?”
当然可以。
“迹部,晚安。”
晚安。
迹部看着抱着手办睡熟的季璃,伸手在虚空勾勒着她的轮廓。
以后,绝对不会再吓你了。
拉过被子滑入被窝,迹部闭上眼,长长地眼睫遮挡住了眼中的海蓝色,归于安谧。
月光透过落地窗盈满房间,在抵足而眠的两个孩子身上落下时光的痕迹。
时间啊,是这时间最神奇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