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恼。
好苦恼。
从没有感觉这么苦恼过。
季璃坐在看台上,双眸紧紧地盯着球场中央处于激战状态的两个人。
一路顺风顺水的晋级到全国大赛总决赛的冰帝，毫无疑问地，遇上的王者立海。
前面几场战绩惨烈,一胜两负，一无效,算的上是从地区赛以来，看到的最惨烈的比赛成绩了。
由此也可见全国大赛桂冠的竞争有多激烈。
这最后一场,部长对部长,王对王。如果迹部能赢的话，自然而然的会有加时赛,如果不能，王者立海便再次摘取桂冠。
在别人眼里是两所学校之间最高的对决，而在她眼里……自家哥哥和自己有想法的人对决！她给谁加油都感觉很不好啊！
“所以你做什么要坐在这里！！”小田切香取伸手压下头上的帽子捂着自己的脸，不想再去看自己边上戴着墨镜,全副武装的季璃。
人家千代戴着墨镜就是时尚女王，小璃你带着墨镜……还是不说你了，那种土气没有词语可以形容了。而且，你知道你这样躲躲藏藏的真的很猥……没气质。
“不然呢？”季璃抬了抬滑下鼻梁的墨镜，小声道,“坐在立海大去,千代这个冰帝的经理人还不把我直接给秒了，坐冰帝的话……我这个星期大概别想回神奈川了。”
“……小璃你会不会太夸张了。”小田切香取伸手抚上额头,就被季璃伸手捂住嘴。
“嘘，香取，小声点。”季璃竖起手指在唇前，皱了皱鼻头。
小田切香取眼睛左右一转，周围坐满了人,人声鼎沸……谁会有那个空来看你啊！虽然你这幅偷偷摸摸的样子已经够惹人注意了。
“就是一个比赛而已，你最多两边都不加油就好了。”
“……我说我不来看比赛的。”
“……”作死怪谁咯。
季璃没再和小田切香取搭话，把目光转回了球场，瞬间揪紧了眉心。
看过那么多漫画，虽然对网球还是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但是从场上两个人身体的肌肉紧绷状态来说，明显的迹部君这会要落于下风。
她所知道的迹部君的网球技术是相当的优异的，包括新连载的漫画里迹部君的网球技术还有着大的提高，而这样的迹部君哥哥都能够压着打……哥哥的网球什么时候打的这么好了？
中场休息时间到，少年坐到自己队所在的椅上，一身大汗淋漓，身上的队服被水浸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一坐下，接过队友递过来的水瓶，仰着头大口大口地灌水，补充身体流失掉的水分。
“被压着打啊，真狼狈。”一之宫千代攀住椅背，低头看他，开口毫不留情。
迹部喝水的动作一顿，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轻哼，抬起手将最后一点水全部倾倒在了头上。
冰凉的水浸透发丝，凉到头皮，带走了些微的热意，少年甩甩头，发上的汗水再空中飞散开来，一之宫千代退后两步露出嫌弃地表情。
迹部往椅背上一靠，侧过头睨着一之宫千代：“你以为本大爷是谁？胜利只能是是本大爷的，是冰帝的，有也只有这个结果。”
“做个赌注？”一之宫千代突然开口，拉过了迹部的视线。
“本大爷可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如果是你之后最想做的一件事呢？”
迹部微微眯眼，上下打量着一之宫千代，慢慢开口：“成交。”
“绝对不会后悔。”
“嘁。”
再上场，体表的汗还未完全的干透，被烈日一晒，又是一层的汗液渗出，顺着发际滑落。
季杭手里握着球拍，看着对面傲然而立的少年，轻笑：“听说迹部君参加u-17的时候，进化得不错？”
少年唇角一勾，手里的球拍下压，网球瞬间脱手：“本大爷的进化可是一日千里。”
“是吗？再怎么进化，也有尽头。”
看着那即将贴近地面的发球，季杭快步上前，挥拍……瞳孔一缩……
不是唐怀瑟发球吗？
可是空了？他挥了空拍？
“啪——”
对面的少年，傲然挑起唇看他，眼里满是嘲讽。
“本大爷的进化可从没停下。”
季杭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手腕转动之间的僵硬，越来越明显，声音低低的：“嘛，这样才对啊。”
从一个不懂网球到恢复原身季杭的技术，季杭付出的辛苦是季璃想象不到的，但完成这一切的代价，过度的训练已经导致手腕的负荷过重，内部的肌肉轻度损伤。
医生的嘱咐是好好休息，别再进行任何训练，休息一段时间，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只是已经到了全国大赛的关键期，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他可是答应过原身要让大家踏上全国大赛的冠军奖台的呐，手腕……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去碰了，所以现在能赢，就是他唯一想的，也是一定要做到的。
嘛，他这么拼命，果然是被原身主人影响太多了，才会喜欢上网球这个东西呀。
季杭心绪起伏的时间很短，甚至连一点的不对都没表现到脸上，但是看台上的季璃却紧紧的皱起了眉。
目光死死的盯着球场上的季杭。
……哥哥，你……为什么感觉那么不自然？
一球过后，对面的少年拍打着手里的网球，弯着腰，额边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
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暗哑。
“季杭学长，你的右手腕。”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季杭从准备的姿势直起身，垂眼看着自己的右手腕，突然低声笑了：“你看出来了？”
少年嗯了一声，没讲理由。
坐在球场边的季璃猛的瞪大了眼，从座位上一下站起了身，小田切香取根本没能拉住她。
“小璃！”
球场里的人似有所觉，抬眼看向她的方向。
迹部扫了这边一眼，随即转开了头，捏紧手里的球拍，这个笨蛋……
季杭突然挑起眉，看向迹部，嘴角的笑带着恶趣味：“迹部君，你说小璃看见你欺负我了，会不会生气。”你小子对我妹妹有意思别以为我没看出来！
“季杭学长你在说笑。”迹部不甘示弱，“本大爷可没欺负你，本大爷是拿实力光明正大地打败你。”
“你小子……”季杭长叹一声，“用你最擅长的战术，和我公平对决。”
“当然。”
球场上的战火重燃，比刚才还要灼热。
季璃慢慢坐下来，垂着脑袋，季杭的口型她看到了，他对她说：“乖，好好看比赛。”
小田切香取伸手环住季璃的肩，低声问：“小璃，没事吧？”
季璃侧过头，把脑袋靠在小田切香取的肩膀上没说话。
小田切香取有些慌了，慌忙开口：“那个啥，其实比赛就是这样的，一方赢就有一方输，而且迹部君和季杭前辈都是为了自己学校，我想……”
“我明白的。”
季璃开口，又重复了一遍：“我明白的，香取。”
“不管是迹部君，还是哥哥，我都明白的。”季璃扭头，把脸埋进小田切香取的肩膀，“我没有怪谁的意思，真的。”
不管是迹部君，还是哥哥，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目标而努力着，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评说什么。
即使她很难受。
小田切香取安慰地拍拍季璃的肩，松口气：“那就好。”
季杭输了。
抢七的最后一球，因为手腕的过度负荷而让球拍脱手，输了。
但是立海大赢了，加时赛赢得很漂亮。
双方致谢敬礼的时候，季杭手握成拳，敲在迹部的肩头：“小子，不错，勉强可以考虑。”
“多谢指。”少年恭恭敬敬，真心诚意地鞠躬道谢。
下场，季杭扭头看着身边紫罗兰头发的少年：“嘛，幸村，抢了你部长位置坐了那么久，不怪我？”
“部长你说笑了。”幸村笑着摇头，被季杭伸手圈住了脖子。
“退隐的真难看啊，”季杭长叹口气，摇摇头，“明年就拜托你们了。”
“不负厚望。”
酸痛的手腕被一只手突然握住，季杭痛呼出声：“啊——谁……咳，小璃？”
“你也知道疼？什么时候的事？都不告诉我。”季璃瞪着眼看季杭，精致的小脸上是浓重的不满。
“嘛，我不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诶诶诶，小璃你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面前的女孩子猝不及防地落下泪来，季杭立马手忙脚乱地把人抱进怀里，像是小时候那样顺着女孩子的背，一点一点的顺着，安慰着。
“我要监督你，必须监督你。”
“好好好，你监督你监督。”
“看在你是伤患的份上我就不欺负你了。”
季杭瞬间哭笑不得：“谢谢妹妹大人。”
忍足看着那边抱着季杭撒娇的季璃，转头看迹部：“迹部你干脆也去撒个娇？”
少年海蓝色的眼斜过来，带着无尽的冷冽。
“咳……我就开个玩笑。”
全国大赛就此正式落幕。
*
装潢华贵的房间里，播放着歌剧，酒杯里暗红色的液体还在轻轻地漾着。
左手的胳膊肘搁在扶手上，手腕低垂撑着脸颊，金发的少年盯着面前的手机，似乎在等着什么。
暑假开始，住在他家的少女就回了神奈川，真是……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有电话打进来。
原本还沉着脸的少年嘴角一扬，浅浅的弧度瞬间温柔了脸上僵硬的线条。
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少女甜美的声音：“迹部君，晚上好。”
“本大爷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嗯？”
“迹部君，别任性。”少女的声音有着丝丝无奈。一般来说除开迹部在球场的时候，他自称本大爷不是生气，就是傲娇，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就是后者了。
“所以你打个电话来就是让本大爷别任性？”迹部哼笑。
“不，我是来谢谢迹部君的。”少女的声音轻了。
“哦？本大爷伤了你哥哥你还要谢谢本大爷？”迹部看着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握成拳。
“景吾……”少女突然开口，两个字，轻而易举地击中心脏。
“呐，我可以叫迹部君，景吾吗？”少女的声音带着笑，软软的，有点像那天她做给自己的玫瑰软饼，从心里软到表面。
“季璃。”他没拒绝，声音里带着愉悦。
“嗯？”
“本大爷右手疼。”
“那景吾想吃什么？”她问，简单的猜中他的心思。
“你那天做的糕点。”
“好。”
“只能是本大爷独一份的。”
“好。”
少年嘴角的笑扬的高。
笨蛋，还真是有点……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告白。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