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个伤患处理个大概后,王大夫疾步走回侧厅。
刚入门就看到一袭白衣站在窗口旁,月光打落在他身边,黑色如瀑的长发直到腰间,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味。
王大夫拘礼,“皇子……”
“人前叫我世子吧。”班景打断他的话,转过身星眸审视着他。
“是,世子。”王大夫走到班景跟前,将飞刀递给班景。“世子,这是那孩子身上中的暗器。吾等无能,怕是解决不了。”
班景接过飞刀,指尖摩擦这飞刀思虑着。“还掺毒了,这帮人还真是惦记我。”
他又拿到鼻尖闻了闻,心里了然。
放的毒是乌赤。中毒之后开始没什么,后面人会慢慢变得神经失常。
也算自己准备的周全,大部分的解药,或者相类似原理的解药还是有的。班景马上施展轻功如夜鹰飞落回府。
深夜。
班景从屋檐上如仙鹤一般,悠悠然落下。黑发间的发带宛如素色的蝴蝶,飞旋,起舞,最后轻柔的服帖在左右。
轻巧落地,不想打扰他人休息。径自走向大夫的疗养室,这王大夫果然负责,深夜了还在给那小孩喂粥。
他轻轻拍下王大夫,王大夫愣神,这会他叫其他人都去歇息了,怎么还有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之前的那位玉牌人,王大夫正想下跪,班景眼疾手快的扶住王大夫。
“王大夫辛苦了,早些歇息吧,还有什么要吩咐?剩下的我来。”
“这……这怎么可好,怎么能让世子辛劳。”王大夫眼里带着为难。
班景嘴角带着笑意,“之前是我们莽撞王大夫了,不过也是无奈之举,王大夫莫放在心上,王大夫身体重要,莫要折煞晚辈,跟晚辈置气了。”
王大夫一开始还有些拘谨,有些不知所措,听完他的话,心里安心了不少,也明白了他的好意。
王大夫放下碗勺,拱手道:“世子说笑了,王老怎会置气,谢过世子好意,王老先行告退了。”
班景走到床前坐下,开始仔细看着眼前这人,他抬起自己的手,修长,指节分明,白皙的宛如白玉,抚着小孩受伤的脸颊,红与白对比的分明。
人人都怕疼,尤其幼小的时候,婴儿磕了碰了都要大哭大闹。
十岁也未到真正懂事的年纪,也没有到需要为什么压抑自己,隐藏自己情绪的年纪。为何,要这般隐忍,倒是与自己一般,都是苦命人。
班景动作轻柔把小孩以坐的形式靠床边坐着,本应该背对着,不过此时小孩毫无意识,毫无支撑力,怕是放不了。
先是从腰包里找出事先准备的药丸,给小孩喂去,再用勺子喂些水,最后用手稍微用些力握了下小孩的喉咙,方便他吞咽下去。
药丸是特制的,一共两颗,一颗是解药,一颗是补药。小孩明显没什么功力,他也不好贸然传什么功力助他恢复,只能先找些药丸调养身体,打造根基。
他双手变掌,开始蓄力,隐约之间有着蓝色的光弧如水波澜般涌动,先是交叉,慢慢合拢,然后摆了一个阵。
开始从小孩的心脏位置开始,自下而上,上去之后又自上而下回到心脏,走了一个周天,把身上的滞气淤血真正的带通。
所谓通者不痛,痛着不通。
照道理应该拔罐可以帮着把一些淤血滞气带开,不过眼下小孩虚弱,即使他可以用功力带开,也不敢贸然动用,只是帮忙打通,剩下的,就看小孩自己了。
他又把剩下的红豆粉粥一勺一勺的给小孩喂下去,完事了也染了些困意,就不觉间在床边睡着了。
班景梦中梦到一个人,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只是一句若有似无的声音传递在心口。
“临风,临风你不能死!”
“班景,这是命,逃不过的。”
“若是必须遁入轮回,下一世,你别想轻易从我身边离开!”
隐约有种心痛的感觉,临风是谁,那个隐约的人又是谁,看不清那人的全貌。
丑时。(凌晨1-2点)
本来临风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一样,浑身上下的细胞,血液,都叫嚣着出去一般,整个人仿佛受了针刑,有着说不出的刺痛感。
临风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在黑暗中行走着,不知道何处才是光明,何处才是尽头,又有谁能带领他走出这片黑雾。
“别过来,别过来!”临风似乎做了噩梦大喊着。班景也被惊醒了,欺身凑到小孩面前,视察情况。
“好饿啊……,饿死了。”临风又忽然道。
班景正思索要不要去寻些吃的回来,才起身,就被小孩抓住了胳膊。没想到小孩的力道突然这般大,班景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倾身倒在临风身上。
刚好唇瓣对上了唇瓣,兴许是临风感觉到了嘴边的柔软。临风迷迷糊糊的舌尖轻舔着,还品味一般的摹绘了一圈。“好香啊,桂花糕。”
班景整个人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之人,他也不过十五岁,他平常几乎不考虑这些事情,亲吻,他是从未考虑过的。
柔软的唇瓣沾染着桂花糕若有似无的味道,花的香气,糕点般的甜糯。
从没有过的体验。班景只觉得仿佛置身于梨树林,在临风摹绘的那刻,所有花骨朵都绽开,雪色花海与花香迎面而来。
班景晃过神来,神色有些局促,马上双手撑住床起身。垂眉看着小孩的睡颜,又转身离开了房间。
而临风品摩了桂花糕般滋味,渐渐的心脏的跳动的频率不再焦急,变得慢慢平稳起来,逐渐与平常的律动接近。
接着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暖源,在他全身上下一一流淌过,每次的平抚,都像是最好的药一般,把叫嚣的血液平息,把震颤的细胞带回平静。
黑雾渐渐散去,一片光明向他涌来。
“唔”临风捂着自己的头,经过王大夫一行人跟班景的照顾,临风整个人已经是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加上班景给的药丸,临风的内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吱呀。”像是门开的声音。
班景听他念叨桂花糕,就命勋安给他买来桂花糕,他给临风送来。
不过临风感觉视力有点受阻,看东西竟然是像有人放了一层磨砂纸一般,有些模糊。
看到从门口走近的人,只能看到那人大概的轮廓身形,看不清五官。
“醒了?”班景道。
“你是谁啊,可惜我看不清你脸孔,只能看得出你大概的轮廓。”临风一脸困惑的看着班景的方向。
班景闻讯,眉头紧了下,很快恢复正常,说道,“我是这里的伙计,我去看看药给你煎好没。”
说完就转身离开,找到了王大夫,王大夫在客厅,正在吃早茶。
王大夫拱了拱手,对班景拜礼,“世子早。”
他心情似乎比较焦急,直接一把握住了王大夫的手,问道,“为什么他看不清人了,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一辈子只能这样了?”
王大夫被他这么一问,先是一愣,神色严肃地沉思了下,道:“世子莫急,也许是淤血压到眼睛周边,淤血散了,也就好了。”
一听,他有些讪讪不好意思把王大夫手放开,“是晚辈莽撞了。”
王大夫用茶盖抚了下茶沿,吹了口气,喝口茶,然后抬眉看着班景,“世子,那人可是你府上重要的人,世子这般关心。”
班景神色微不可见闻的紧张了下,很快脸色镇定道,“是,望老先生好生照顾他,晚辈必有重谢。”
说完,人就从客厅走出,飞上屋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