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盛决邀请去他家,季怀瑜还是有点意外的。毕竟盛决这个冷淡疏离的性格,他合理怀疑除了助理没人去过他家,想想都觉得好奇。
但他今天是约了人的,只能在副驾上艰难地开口:“盛决,那个……我其实很荣幸被邀请去你家,但今晚我在blue有个局,你还是把我撂到那边吧。”
“你想去gay吧,什么时候不能去?非要在这种风口浪尖?”
季怀瑜震惊了:“你居然知道blue是个gay吧,完了,盛决你再也不纯洁了。”
说完,他感觉“不纯洁”的盛决默默地轰了一脚油门。
“你是故意的,”盛决冷静而笃定地说,“要不是网上的那些传言,你今天不会去。你只是想坐实他们的猜测,唯恐天下不乱罢了。”
听着盛决的分析,季怀瑜有点想打喷嚏,盛决怎么会这么了解他?
“哈哈哈怎么会?借酒消愁而已。”表面上,他还是嘻嘻哈哈地维持着面子。
“刚才如果我没及时过去,我可以想象你会说什么。”盛决冷冷地回道。
盛决是什么读心怪物,季怀瑜想着,那他刚才来,只是怕他满嘴跑火车,损害了公司的形象,而不是看他被围攻所以来救他。
也是,盛决一向像个没有感情的精密机器人,怎么会做冲动的事。
他心里像忽然被人打了一记闷拳,心底的情绪叫嚣着想要找一个出口。
“你能不能不要总想着破罐子破摔?”
又忽然被他说了这么一句,季怀瑜懒散地躺在副驾上,语带笑意:“反正破罐子嘛,早摔晚摔都得摔。”
终于把盛决说得又不想理他了。
季怀瑜的一点点郁闷在进到盛决的家里时扫荡一空,窥探盛决的家到底是什么样简直太有意思了,可能比去喝酒还有意思。
盛决住在一座公寓里,说不上很豪华,但安全性很不错。
打开门后,季怀瑜踢掉鞋刚想往里跨,却被盛决拦住,递给他一双一次性拖鞋,还是放在医用消毒包装里的那种。
季怀瑜一边感慨着这人的洁癖,一边入乡随俗地将拖鞋穿上。
“对不起啊,好久没到别人家去了,”他嘴上依旧是不着调,“而且去的时候,大家一般在玄关就开始脱衣服了,没注意过这么多。”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季怀瑜没想到盛决会理他,转身瞟了他一眼,玄关暖黄色的灯光洒在盛决挺直的鼻梁和淡色的薄唇上,连垂眸拿消毒湿巾擦手的动作都有点性感。
季怀瑜觉得,他肯定是被玄关buff给迷惑了,强行洗了洗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进了盛决的房子。
大平层,视野开阔,加上盛决的装修布置非常简单,除了必须的家具外一概没有,风格又是单调的黑白灰,就显得更加开阔。
季怀瑜在客厅转了一圈,开口道:“你风景这么好的房子,装得像个办公室似的,好歹买几盆绿色植物装点装点。哎,我那有几个摆件挺适合你家的风格,改天给你拿来。”
“你准备在这儿常住么?”盛决问他。
季怀瑜听明白了,盛决是嫌他多管闲事。也是,盛决愿意住在办公室里关他什么事,反正他也就来这么一次。
他觉得盛决这人似乎对什么东西都不怎么有欲望,这些年在他爸手下,光是股份盛决估计都赚了不少,不知道都花到哪去了,不会在外面包养金丝雀吧?
这么想的时候,盛决正好从房里出来,脱下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件黑色的衬衫,在家里仍然将扣子仍严谨地扣在了最上面一颗。但这样也遮不住挺拔的肩背,衬衫的布料隐约勾勒出流畅的臂肌和胸肌线条。
季怀瑜情不自禁脑补了一下盛决和他包养的女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这样禁欲的盛决,会不会目光炽热,一边单手解开衬衫扣子,一边强势地把人逼到床上。
盛决仿佛注意到他流连在自己衣领上的色眯眯的目光,径直走过来把手里的睡衣递给他,向旁边的房门扬了扬下巴:“你今天睡那个客房吧,床单家政才换过,浴室就在房里。”
季怀瑜接过睡衣翻了翻,语气戏谑问道:“你的?”
“新的。”盛决语气冷淡,懒得接他的玩笑。
季怀瑜再翻,里面还夹了条内裤,纯黑色,只有边上一条很细的蓝线,很是盛决的风格。
“呦,盛决,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尺码?”
“有一次你和一个小模特在酒店,喝多了,打电话让我给你送内裤。”
盛决陈述得风轻云淡,在季怀瑜耳朵里却如同天雷轰顶,调笑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他真的做出过这么变态的事儿么?他没在盛决面前跟那个小模特做什么吧?不过都醉到敢跟盛决打电话了,估计他也做不了。
季怀瑜看着盛决转身回屋的背影,企图说点什么来掩饰尴尬:“盛决,你……你现在睡觉么。”
盛决转身:“不然呢?”
“我睡不着,我习惯了凌晨两点睡觉了,你家也没什么娱乐的东西。我看你酒柜里有酒,咱们喝点酒吧?”
“我工作日不喝酒。”
行吧,季怀瑜无奈地想,这不符合盛决脑内的程序。
他径直走向了开放式厨房里的冰箱,自来熟地打开了门:“那我们喝点……呃,苏打水吧?”
连瓶可乐都没有他也是服气了。
盛决盯了他两秒,确定他是认真的,拿出两个杯子倒水。
季怀瑜却又转移了兴趣,蹲在电视柜旁问道:“我听斐清说你喜欢收集绝版影碟,有什么好看的没?”
盛决还没开口,他就自己拉开柜子开始翻了起来。
“我去这么多,你能开个博物馆了。”
“哇《雨中曲》你都有,厉害厉害。”
“啧啧啧,盛决,你居然还收藏了《春光乍泄》,人不可貌相啊。”
盛决站在他身后,看着自己按顺序收藏的碟片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眉头越拧越深。
季怀瑜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在被嫌弃,拿起一张碟子扭头,神采飞扬地提议道:“我早就想看这个了,来来,一块儿看吧?”
盛决望进他一双充满期待的笑眼,眉心也不自觉地松了下来,但语气仍然冷淡:“你自己看就行了。”
“不行,你要去睡觉,我就在这儿边看,边把你酒柜里的酒都喝了。等我喝醉了,我可不敢保证会干什么噢。”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盛决最后还是和他一起坐了下来,只不过坐在另一个沙发座椅上。
客厅的灯都熄灭了,只有电视屏幕上闪烁的一丝亮光扫在两人侧脸上,季怀瑜无视盛决警告的目光,整个人横着躺倒在长沙发上,歪着头看电影。
“盛决。”季怀瑜看着看着,忽然轻声唤了一声。
接到盛决“又怎么了?”的目光,他接着开口道:“我小时候总会想象一个场景,我和我爸妈一起坐着看电影,电影的内容其实很无聊,但是大家互相聊着天,都还看得很有意思。”
“你能想象么,我回季家九年来,我从来都没和我爸看过电影。”
“但是我还记得,我刚回来的时候,你带我去看了《阿凡达》,最后男主角和一身蓝的女主角在树林里啪啪啪的镜头我记得可清楚了。”季怀瑜在黑暗里轻笑了一声。
盛决那时候看他一个十二岁小孩,语言又不通,天天闷在房间里可怜,就带他出去看电影。
小孩看完,一脸天真的逼问他最后那俩人抱在一起在干嘛。
后来他才知道,季怀瑜那时候什么都懂,都是故意逗他的。
季怀瑜又向沙发边缘蹭了蹭,偏着头着望着他。屏幕在他身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本来就剩了两颗扣子没扣的衬衫,因为动作更加向下,露出了光洁的脖子和一小片胸膛。
晦暗的荧光下,他的睫毛抖了抖,眼神湿润温软,像只受伤的小野兽。
“我们会一直这样么?”
盛决听到他这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