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渊和陶昔的婚礼在阿尔卑斯山马特洪峰下的一个酒店举行,行程异常的漫长,先坐飞机,再坐火车,然后酒店的人驾着马车来火车站接他们。
白马拉着四轮马车,驶过皑皑的雪地,车轮压在雪面上,留下一道一道辙印,雪花飘落在人们的肩上。
很唯美很童话,但是很冷。
季怀瑜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还是打了个喷嚏,拿纸擦着已经通红的鼻尖。
旁边的谭舒嫌弃地问:“你不是俄罗斯来的么,你们这不也下这么大雪,你怎么还这么怕冷。”
“我们又不坐马车,而且我皮脂厚度不如你。”季怀瑜声音闷闷的,理直气壮地回答。
忽然,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盛决拿出一个丑丑的毛线帽子,套在他头上。
季怀瑜把帽子正了正,顶端还有个圆圆的毛线球。
季怀瑜炫耀般地向谭舒使了个眼神,谭舒嫌弃地看他一眼:“二死了。”
“那也有人给我戴帽子,”季怀瑜得意地说,“不像你,你的光头冷么?”
自从上次发布会季怀瑜提到谭舒的脏辫,谭舒的脏辫就上了热搜,谭舒不堪其扰,干脆把脏辫剪了,搞了个炫酷的光头。
现在听季怀瑜又提起,他怒火中烧,转过头懒得再理他。
过了一会,季怀瑜的声音幽幽地在他身后响起:“谭舒,你头上落雪了。”
“他妈的!”谭舒扭过头怒道,“老子要换车!”
谭舒一下去,这辆马车就剩下他和盛决两个人并排坐着,季怀瑜对待盛决,语气与刚才完全不同。
“盛决,你冷不冷。”
“不冷。”
季怀瑜想他就是嘴硬,盛决从来没在严寒的地方生活过,这会儿冻得嘴都青了,脸色都被冻得更面瘫了。
他伸手,用手套扑了扑盛决头上的雪,抖落下来的雪却掉在了他的眉毛和睫毛上。
“你闭上眼。”季怀瑜说。
然后他脱下手套,在盛决的眼睛上抹了抹,一边抹一边感叹,盛决的眉骨长得真立体,闭着眼睛的样子真帅,要不是后面都是熟人,他一定要亲一口。
谭舒换到后面一辆车后,明晃晃地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靠,老子要回国。”他冲身边的人问,“季怀瑜是不是和他家老总有一腿?”
郭星火忽然被问了一句,八卦之心沸腾着呼之欲出,然而他觉得他不能出卖瑜哥,于是艰难地否认道:“没有,绝对没有,盛总怎么会看得上瑜哥呢?”
谭舒想了想,摇摇头:“我感觉那也快了。”
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惊道:“我靠,老子的朋友怎么一个一个都变gay了,先是简渊,然后是季怀瑜……我还要来几次瑞士?”
郭星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起码,我会一直是一个直男。”
谭舒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我也是。”
等到达酒店,办理入住的时候,简渊根据季怀瑜的嘱托,特地给他们都办成了两个人一间,获得了一片骂他抠门的声音。
进到套间后,季怀瑜觉得他很满意。房子的四面都是透明的,但是每间房角度错开,不会看到彼此。窗外是绵延的雪山,圣洁的马特洪峰就可以从床头眺望。
他觉得在这个地方做一次,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不过他没有太多时间yy,很快朋友就叫来他们出去玩。作为圈子里第一个结婚的人,简渊今晚准备办一场最后的单身party,所有人不醉不归,除了明天有人生大事的俩新郎。
雪夜,篝火,美酒,说不定还有极光,想象中的一切都很美好。
然而季怀瑜好不容易进到了恒温26度的房间,很快又要出去,简直是痛不欲生,换上了加厚版的羽绒服和长围巾,但是故意把那顶帽子忘在了衣橱里。
谭舒说得没错,帽子确实有点丑,等下酒精浓度上来了,气氛隐约开始暧昧的时候,盛决看到他的帽子,说不定就没劲了。
出门后两人在雪地上走了一小段,准备找他们会和时,盛决忽然问:“你是不是很冷?”
季怀瑜顶着两只通红的耳朵:“不,我一点也不冷。”
盛决看着他,无奈地抿了抿唇,把他挂在脖子上,只能起到凹造型作用的围巾取下来,无情地将他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扣在了他头上,然后把围巾一圈一圈地缠了上去。
帽子上的一圈毛领围在他的脸旁,衬得肤色更加苍白,有一片雪花飘落到他的睫毛上,很快化掉了,变成一颗晶莹的水滴。
盛决忽然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对他说:“走吧。”
季怀瑜心里凉飕飕的,心想他现在一定挫到不能再挫,让盛决一眼都不忍心看。
到了开party的地方,简渊他们早就把叫人篝火支好,酒摆好,围成一圈等着他们。
看到季怀瑜,简渊调笑道:“干嘛呢?来得这么晚,先一人罚一杯。”
“这个可以。”一帮人开始起哄。
“一开始先从最温和的来吧,不用谢我。”
一个朋友说罢,就拿起酒杯给他们倒了两杯芝华士,季怀瑜嘴角抽了抽,就知道这帮人没一个好玩意。
他接过酒杯道:“我都喝了吧。”
虽然盛决长期在外面应酬,应该也挺能喝,但季怀瑜觉得他显然不是这帮酒桶的对手,现在开局就这样,他真怕盛决会喝到不省人事,那他的计划还怎么搞。
旁边人又是一阵起哄。
盛决从他手里拿过酒杯:“没事。”
好吧,季怀瑜端起杯子和他一撞,给这个局开了个场。
阿尔卑斯山下的的冰天雪地,可谓是好山好水好无聊。没有灯红酒绿,也没有美女环绕,这一群人自然是非常庸俗地玩起了游戏。
简渊拿了个酒瓶放在中间,低声冲季怀瑜说:“放心,我一会儿绝对替你转到盛决。”
季怀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上次爸爸没白给你解围。”
凭盛决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季怀瑜对他的内心并不算很了解,甚至他喜欢什么类型都不知道,问他又不可能得到答案,如果能趁这次机会问点什么,那是再好不过了。
“转到谁不说实话就罚酒,谁耍赖,谁家明年就破产。”简渊开始放狠话。
这群玩心大的人纷纷开始加码。
“破产后被迫给仇人打工。”
“打工后发现仇人想gay你。”
“靠,太狠了。”
说笑间,简渊开始胸有成竹地转瓶子,酒瓶飞速地旋转起来,圆形的影子速度越来越慢。
然后……瓶口对上了季怀瑜所在的方向。
季怀瑜咬牙切齿地低声道:“简渊,你他妈怎么回事?”
“抱歉抱歉,第一下没控制好,下次我肯定能转准!”简渊悄悄解释。
“唉,没意思,季怀瑜你那点破事我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谭舒显然兴趣寥寥。
是啊,他的事儿圈子里都知道,季怀瑜心虚地瞟了下坐在自己身旁的盛决,可惜盛决不知道。
他怕就怕在这群人常规的都知道了,问他什么超出常规的问题。
“我跟瑜少一起玩的少,我先来问吧。”一个看着和他年纪相仿的人自告奋勇。
他贼笑着发问:“初夜是什么时候?”
季怀瑜心里叹了口气,又是这种老生常谈的问题。他对这问题本来很坦荡,可如今他总觉盛决的一道深沉地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他够了勾唇:“我说今天行么?”
“你骗谁呢?”
“破产警告啊。”
“这个问题我知道!”忽然有个人举起了手。
“咳咳,”简渊赶紧发声阻止,扯开话题,“赶紧罚酒,别想跑。”
坐在对面的郭星火立刻上道地给季怀瑜倒酒,他仰头喝下,这个问题就算过了。
酒瓶再次被简渊转动,一圈一圈地慢下来后,居然又停在了季怀瑜面前。
季怀瑜恨不得用眼神杀了简渊,目光灼灼地问道:“你怎么回事?”
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勾当,笑道:“这你也怪不了简渊,往好了想,新郎的好运眷顾了你,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
“那我真是谢谢他。”季怀瑜苦笑。
“我来我来,”郭星火主动问道,“瑜哥,你今天早上吃的什么早饭?”
“这算什么问题?”他们明显不买账。
没办法,季怀瑜又被问了一个。
“你和那个明星,叫什么来着……啊苏宴,你们真的在一起过么?上过床没?”
季怀瑜想打人。
他从来没把苏宴的事很他们说,毕竟人多口杂,苏宴是明星,传出去可想而知要受多大影响,他自认是个有品的前任。
“我拒绝回答这种特定某个人的问题。”
季怀瑜说完,爽快地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转头却看见盛决正在看着他,目光深不可测,让他有点害怕。
他移开眼睛道:“简渊,你别转了,换个人。”
他也不指望能问出盛决什么了,只求别再对他公开处刑。
“那就我家陶昔吧。”
陶昔摩拳擦掌了一番:“放心瑜哥,我绝对不会转到你。”
结果,酒瓶又停在了季怀瑜的方向。
这也有点太巧了,简直是一种诅咒。
问题抛了过来:“目前为止,最意乱情迷的sex是在什么情景?”
季怀瑜心说让我死吧,拿起酒杯:“喝酒喝酒。”
盛决忽然伸过手要拿他手中的酒杯,季怀瑜不敢看他的表情:“没事儿,我自己来吧。”
陶昔再转的时候,季怀瑜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悲壮,眼看着酒瓶越来越慢,越来越靠近自己。
他觉得他可能会喝完整场的酒。
要停下的时候,酒瓶却缓缓地动了一下,方向偏转了几度。
季怀瑜简直想疯狂拥抱陶昔。
一堆纨绔子弟知道盛决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一时间也不敢随便问。
季怀瑜正准备问问盛决谈没谈过恋爱,却被人抢先发了问。
“你做过春梦么?”
季怀瑜惊恐地向他望过去,心说兄弟你醉了么?这都敢问?
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着。
盛决神色无异,沉默了两秒,忽然开了口:“……有。”
“哇噢——”
周围忽然传来一阵起哄声,还有什么比听禁欲系的男人爆料更刺激的呢。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所有人都期盼着再次转到盛决。
终于,十场之后,酒瓶口再次对准了他。
然后,简渊问出一个非常有灵性的问题。
“你做春梦的对象,在现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