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咋了?”黄石田一脸懵然,“好不容易回到家,家门还没进呢,好端端的出去躲个啥呀?”
“叔,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我看你们还是先上我家躲躲,咱们慢慢说。”莫清风道。
正说着,忽然后边传来一声惊叫。
“黄老歪他们回来了,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将几个人围得密不透风,七嘴八舌,推推嚷嚷,嗓门一个比一个大,根本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这怎么回事?”黄石田吼了一嗓子,把众人震住。“有主事的没有,哪个会说人话的,出来咱们说道说道,到底有什么事?”
“我的老天爷呀~”
这时,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在众人的搀扶下,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一路嚎丧不止,颇有把天都哭塌下来的气势。“你怎么就不睁开眼看看啊,我们老赵家就这一根独苗啊,你怎么狠心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林察认出来她是住东村口的赵寡妇,便道:“婶子,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别哭啊!”
“老娘跟你们说不着,你们就是杀人凶手,杀人犯,你们还我儿子的命来!”赵寡妇眼泪鼻涕一收,唾沫横飞的大骂道。
“什么,你说你家儿子赵五死了,怎么回事?”林察几人诧异。
“还怎么回事?就是你们给害死的,不然我儿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突然夭折啊!”
“你把话说清楚,我们这些天都在沪海呢,现在才回来,你儿子死了关我们什么事啊?”黄呈又气又迷糊。
“怎么不关你们事啊?要不是你们,我儿子也不能进山去……”
原来,村民们看见林察进山采药赚了大钱,一个个都眼红不已,奈何手里没有药方子,也不知道该采哪些药,怎么制作药丸,所以即使心里艳羡不已,却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眼馋。
前些天林察几个都去了沪海,没人在家,有些人便起了歪心思,偷偷溜进黄家偷他们晒的草药,心想即使不会制药丸,但制作药丸的药草肯定也是使用的名贵药材,只要按照林察挖回来的药草去找,也一定能卖出好价钱。
这不,赵五就伙同几个胆子大的年轻小子一起进山挖药,没成想在山里遇见一头黑熊,那几个小子身轻体健,跑得飞快,就赵五随了他妈,身材肥硕跑不动,落在了后头,等大家返回去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气息。
赵五他妈赵寡妇在村里向来刁泼惯了,没几人敢招惹,又在林察她大伯母王翠华的挑唆下,就认定了一切不幸的源头都在林察,要不是她进山采药赚了钱,他家赵五也不至于眼红嘴馋的也跟着进山找药草去,要是他不进山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就丧了命。
“我早就说山里危险危险,可他就是不听,死闹着要进山去找钱,说什么钱都在山里埋着呢,还说林家那丫头都在山里面能找着大钱,他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不如么。”赵寡妇呼天抢地地哭诉着。
“他婶子,你这就有些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了,你家赵武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有手有脚的,想去干啥关我们什么事啊?你是他娘,你都拦不住,我们远在千里他乡,又不是长了千里眼顺风耳,还能知道这些?能立马飞回来不成?”黄石田气道。
“我不管,我儿子就是因为你们才进山去的,你们就要负责到底。”
“你还讲不讲道理啊?”黄呈没好气道,看了眼周围蠢蠢欲动的赵家人。“他自己找死关我们什么事,而且给你说了,他还偷偷跑到我们家里去偷草药,我们不跟他深究已经算不错了,别以为你们仗着人多就敢乱来啊!”
“哎哟喂,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的儿啊,你死的冤枉啊~他们这家人没良心啊,弄死了人还说我们不讲道理,大家伙都要给我们这孤儿寡母做主啊!”
林察不悦地皱皱眉,本来开开心心的回家,没想到突然天降这么一口大锅,她心里也是一阵火大:“我也懒得跟你纠缠,要不这样,我们现在马上到派出所,让警察和法院来判定到底谁对谁错,好不好?”
赵寡妇其实也知道自己理亏,但是自家儿子就这么白白死了,又觉得亏的慌,所以打定主意要缠着林察她们讨要一点补偿金,现在一听她要上派出所,立马就耍起浑来,瘫坐在地上打滚儿撒泼:“不去不去,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要我儿子回来,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这么一个寡母在这受人欺负……姓林的,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躺这儿不走了,就让我在这被饿死、渴死,太阳晒死雷劈死,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别想让我离开。”
“你,不可理喻,流氓无赖!”林察气道。
“我就流氓给你看了,咋的?现在躺棺材里的人可是我儿子啊……”
“我说林察,这事我可要多一句嘴了……”林察大伯母王翠华突然从人群里站出来说道。
“怎么哪都有你啊?这关你什么事啊?”林察正在气头上,白了她一眼。
“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说话的?有大有小没有,怎么不关我的事啊,你是林家人不是啊!我是不是林家的媳妇啊?”王翠华高声叫道,“我是帮理不帮亲啊,虽然我是你大伯母,但我今天就要说句公道话,人家赵五平白无故为什么要上山去?就是因为看你在山里挖草药挣钱,所以人家才动了这个心思嘛。
当初村里人就跟你好说歹说,请你带着大家伙儿一起上山挖草药挣钱,可是你这娃子为人处事……啧啧啧……
你说你当时要是心胸开阔一点、大公无私一点,那哪儿还有后面的事儿啊,这赵五也不会贸然进山丢了性命。
所以呀,这事虽然和你没有直接关系,但多少也有点间接关系不是,你大伯就常说做人要厚道一点,吃亏是福,你这女娃子就是太精了,不肯让人占一点便宜,这才引来后面这么多事。我看你呀,还是多少表示一点诚意,补偿补偿人家赵寡妇,这事就算了了,也省得跑政府里去丢人现眼。”
周围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纷纷打圆场,劝和道:“林察,你大伯母的话没错,话糙理不糙,她说的在理儿,毕竟人死为大嘛,人家已经在棺材里躺着呢,你就吃点亏,给点丧葬费什么的,就当是花财免灾了。”
“就是说呀,毕竟一个村子里住着的,祖辈下来都几百年了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僵了也不好看,反正你现在有的是钱,人家赵寡妇,一个女人家,没了丈夫又没了儿子,日子过得也不容易,你就给点钱意思意思得了。”
只有莫清风帮着林察说话:“福叔,三爸,你们这话就有些偏颇了,不能因为谁死谁有理吧,怎么说也要有理有据呀,不该人家的事凭什么要人家来承担责任?”
“对啊,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给钱啊!”林察冷哼一声,“闹就闹呗,就算闹到公安局到法院去又怎样?反正我行得正坐得端,理直气壮的很,丢人现眼又不是我,我怕什么呀!”
赵寡妇一看她态度这般强硬,就又扑扇着双臂呼嚎起来:“哎哟喂,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有的人的心肠啊就不是肉长的啊,是拿石头做的,冷冰冰、硬邦邦,欺负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啊……”
“真好笑,明明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非要扯到我头上来,还现在还倒打一耙说我铁石心肠,那是不是以后再有人进山发生意外,全都算在我头上了?全找我来要赔偿?你以为我家开银行的,我赔得起吗我?”林察简直气快要气笑了。
周围的赵家人见状,一边安抚赵寡妇的情绪一边上前找林察理论起来。
黄石田扯扯林察的袖子,小声道:“丫头,他们赵家在咱村里人多势众,我看要不咱们就……”
林察听了黄石田道话仔细想了想,想到日后还要在村里立足,就这么得罪了村里的大姓,确实也不大好,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估了个底价,开口道:“虽然赵五的死和我们没有关系,但毕竟是同村人,大家乡里乡亲的,出于人道主义的角度,我可以给你一点慰问金。”
赵寡妇一听事情有的余地,便立马抹干了眼泪:“那你给多少钱?”
“五十块。”林察想也没想回答道。
“五十?你当打发叫花子啊!”赵家人不满地吵嚷起来。
“最多一百,你爱要不要吧!”这已经是林察最后的底线,本来按照她的性格是一分也不会给的。
赵寡妇看向王翠华,在她看来,能讹到这一百块钱已经不少了,必竟这事要真论起来和人家确实没关系。
王翠华朝她使了个眼色,比了个手势:“一百太少了,怎么也得这个数,这丫头钱多的没处花,你别担心,尽管往狠了要。”
“一百不成,怎么也得五百。”赵寡妇听从王翠华的建议,狮子大开口说道,“那可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一百块就想把人打发了?”
“哼!”林察见她这样得寸进尺,也没了耐性,抬脚就要走,“既然你这么说,那这钱我一分也不给了,要想告我就上法院告我去,随时奉陪。”
“你不准走,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离开!”赵家人拉扯着林察三人。
众人一番纠缠之中,不知道是谁踩到了躺在地上的赵寡妇,只听一个憋着嗓子的女人的声音喊着:“不得了啦,他们不仅不赔钱还打人啦,钱就在家里放着呢,他们不给,咱们自己去拿!”
赵家人正在兴头上,一听这呼喊,便放开三人,纷纷涌向黄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