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橘白面无表情地看了木蓝两眼,她又看了眼天色,也该用晚饭了,也不知道府里今天送了什么饭菜,明天还是安排他们送一份骨头汤来吧。
两个饭桌相差不远,饭菜也都一样,木蓝先用左手拿着馒头咬了一口,然后放下,再用左手扒拉着菜,虽然过程艰难,但李府的饭菜真好啊。
跟以前在尚书府比,花样是少了些,但味道一点都不差,尤其是在她啃了几天菜包子之后,眼前这些简直就是美味佳肴啊。
木蓝吃得津津有味,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身残志坚,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李橘白不动声色地悄悄打量了她几眼,虽然全部依靠左手,进食也不慢,难得不显粗鲁,动作间甚至还带着一丝优雅,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晚饭后,就到了她们两个都有些担心的地方,那就是睡一张床。
李橘白铺好被褥,心底无端地庆幸自己的床还算宽敞,睡两个人也不显拥挤,应该能睡个好觉吧。
而木蓝担心的就不止是睡起来尴尬不尴尬了,她担心的是李橘白睡得不够熟。
两人各怀心思地躺下,因为彼此之间不怎么熟悉,也没有人去主动找话头,便早早熄了灯,各自背过身去酝酿睡意。
木蓝看着黑沉沉的夜色,耳朵几乎要竖起来,仔细听着背后的动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打了个哈欠,隐隐有了睡意。
下一秒,她瞬间打起精神,然后轻轻转过身去,小心凑近李橘白,便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
均匀有规律,应该是睡着了吧。
木蓝掀开自己的棉被,一出被窝就冻地打了个哆嗦,北方的冬天真是太冷了啊。
她三两步摸到搭衣裳的屏风那里,随手摸到一件棉衣,双手伸进袖子里,反穿在胸前,然后借着朦胧夜色走到了前厅。
近了,越来越近了,木蓝轻手轻脚地靠近着书桌,心跳不自觉地紧张了许多。
左边抽屉,找到了,她慢慢拉开,然后用手摸索有没有单独一页的纸。
竟然没有!
只有几个小册子,抽屉里没有,小册子里面也没夹。
木蓝呆住,竟然没放在这里面。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是走动的声音,她身子一僵,左手无知无觉的把抽屉推回去,然后转身。
眼前一亮,李橘白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还点燃了蜡烛。
烛火晃动,两人沉默对视。
木蓝心里一慌,脑子一乱,两只手一抬,直接低头,藏进倒穿在胸前的棉衣里,只露出一个头顶。
啊,没脸见人了,为什么总是被抓个当场。
李夫子其实根本不是克那个前未婚夫邵大少爷吧,这分明是克她啊。
她埋首半天,假装鸵鸟,鼻尖充斥着那一抹似曾相识的、淡淡的冷香,木蓝更不敢抬头了,好像还拿错衣服了,这么冷的天,不会被赶出去吧。
木蓝欲哭无泪,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让她用这棉衣把自己憋死算了。
一旁的李橘白定定地看着埋首不语的人,昏黄的灯光下,那个人胸前抱着她的棉衣,像个痴汉一样把整个脸埋在衣服里面。
她眉梢微扬,心情无比复杂,就算猜到了这个学生暗中恋慕自己,可是真当自己面对这痴汉现场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说无耻吧,人家只是抱着她的衣服闻一闻,以慰相思之苦。
若是置之不理吧,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可是此情此景,两人已经订婚,哪怕只是为了相互打掩护,搭伙过日子。
她身为夫子,又同时是未婚妻,总不好斥责这种登徒子一般的行为。
李橘白保持着沉默,木蓝则在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行,她堂堂尚书府大小姐就没吃过这样的瘪。
“夫子,你听我解释。”她抬起头,语气又虚又弱。
李橘白神色难辨地轻叹一声:“不必解释,我都懂,早点睡吧。”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责怪,还是该理解,便只能轻拿轻放,总归没办法追究什么责任。
木蓝看着转身往床边走去的人,完全呆住。
??
懂什么?怎么给她整疑惑了?
难道自己被识破了?
看着不像啊?
难道说夫子的境界已经高到不想理会这些凡尘俗事了,根本不在意?
那能不能把契书还回来啊……
木蓝纠结了一下,不管怎么说,不追究是好事,她忙跟上去吹熄了灯,然后放好衣服,老老实实地躺回床上。
“以后莫要做这种事了。”李橘白的声音淡淡响起。
木蓝一听赶紧点头,随后又忙保证道:“夫子放心,我再也不会了。”
怎么可能?
契书还是要找的,不过不能再被发现就是了。
她咬了咬唇,寻思着原主曾经和木堂趁李橘白睡着后,往房间里吹mi香的事,若实在不行,故技重施?
不行不行,那她和原主有什么区别?
现在好像也差不到哪去了!!
天一亮,木蓝就醒了,她忙转头看去,身边只有叠放整齐的被褥,冬日的天,亮得比较晚,李橘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
房间里也没人,她心头一跳,如此良机,怎能错过。
可是刚靠近书桌,木蓝就不敢动了,她好像已经产生心理阴影了,总觉得自己一开始翻找,李橘白就会从身后冒出来。
于是她歇了心思,推门看向院子里,就见李橘白提着两个饭盒,刚走进院门。
李橘白见她站在门口,脑子里莫名想起这个人昨晚抱着自己衣服场景,她抿了抿唇道:“你…醒了就一起吃早饭吧。”
木蓝心有余悸地点头,幸好方才控制住了自己,不然这会肯定又被逮住了。
她接过一个饭盒,然后全程靠一只左手,摆放好碗碟和筷子。
李橘白在另一个桌子前坐下,视线往这边落了一下又收回去,和昨天一样,并没有说要帮忙的话。
两个人静静吃完早饭,木蓝踌躇半晌,才试探道:“夫子,我觉得上次写的契书不够完善,对我的约束有点少,不然再补上几条,重写一份?”
李橘白闻言想起那份被自己收起来的契书,她略一回忆了一下道:“不必了,我们彼此约束都不多,就这样吧,我觉得很公平。”
毕竟她对这场徒有虚名的订婚并不看好,尤其是了解木蓝在学生中有些差的口碑之后,心里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继续下去。
“这样啊…也…也好。”木蓝讷讷地答了一句,好吧,这个方法也行不通,看来要徐徐图之,在手上的伤好之前,一定要拿回来,不然迟早会露馅。